第28章 梅下邂逅
出了門去，就要繼續為過年而忙碌。
如今正是中午，自家人忙活的餓了，劉叔就把先炒好的雞肉和豬肉擺到了小木桌上。
借著那一點點的燭火，昭華的心裏甚是溫暖。
這是她第一次過年，第一次在人間過年。
以前看家家戶戶的燈籠還有對聯，穿著紅色衣裳的小孩拿著紅包她都十分羨慕。
天庭從來沒有過年一說，永遠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冷清的世界。
小仙一百歲之前都會由上仙帶著學習各種要做的事情，在一百歲之後就得每日工作。
即使那樣的工作很輕鬆，她也覺得如此疲憊。
人人都說做神仙好，可神仙有什麽好的呢？除了壽命長一點，再也沒有一點兒快樂。
與其那樣度日如年，還不如享受有趣的每一分每一秒。
“昭華，你知道你是從哪兒來的嗎？”劉嬸手裏端著米飯，正夾起了一片菜葉子。
昭華被問，恍惚了一下，嘴裏的肉也不覺得香了。
她神色閃過一絲慌亂，腿不停地顫抖，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
她正要開口，劉嬸就攔住了她。
“算了，問了也是白問，那家人都將你丟棄了，記得有什麽用呢？來，多吃點菜。”
她夾起一塊肉放到了昭華碗裏，依舊是從前的笑容，溫柔慈祥。
可她心裏卻明白了一件事，也許她的猜想是對的，昭華並不是人。
雖說她很想讓自己不去問這件事，可是她還是問了出來。
因為不論昭華是什麽，她都不會拋棄她。
昭華察覺不出什麽，開心地將那塊肉吃到嘴裏，享受著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吃完午飯，昭華負責收拾碗筷，劉叔劉嬸負責擺弄家裏的裝飾和飯菜。
有了早上的教訓，劉叔被劉嬸罵了個狗血淋頭，安分地看著擺掛燈籠，不再插手廚房的事情。
昭華洗完碗筷，沒事情做便準備去山裏其他地方玩。
她所在的山很大，大到能夠容下數百家人居住。
因此，現在隻要放眼望去，就可看到滿山的白色與紅色交融，十分美麗。
人間的雪落下時，是最潔白的，像是把人間都覆蓋的純潔了一般。
她身著一身紅裙沿著歪歪扭扭的山路下坡，一路走一路看，聞著臘月寒梅的芬芳。
看到好看的花，她便摘下放到手裏，等回到家就可以放在花瓶裏好生養著。
直到她到了一個從未來過的地方，她見到了整個山最漂亮的梅花樹。
高高大大的一棵樹上，梅花密密麻麻壓了枝丫，許是因為花太多了，冷風一吹便落下幾瓣花瓣到身上，又香又美。
昭華的個子不高，隻能現在樹下仰頭看，卻摘不到。
她想要帶花回家，不停地跳想夠到其中一束帶回家。
可是夠了許久，身上出了許多汗，都夠不到一點半點。
正當她再次想要跳起來時，一束梅花被一隻好看的手拉了下來。
她看到那隻手，順著手看到了身旁不知何時來的男人。
男人長的很高，不需要踮腳隨便伸手就能抓到枝丫，他披散著長發，慘白的臉看起來十分病態，也十分美麗。
他輕輕一拉，將一束梅花拽了下來，花瓣落到了她的頭上。
她接過梅花，卻沒注意到頭頂的東西。
男人輕輕咳了兩聲，用他的大手掃過她的眼，在她的頭頂找到了兩瓣花遞到了麵前。
“你喜歡梅花嗎？”男人高高地俯視著她，麵無表情。
昭華並不懼怕凡間的男人，點頭道，“我喜歡它的香氣，還有人們常常說的一句詩，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冬日的梅與雪當真是美極了！”
她沒什麽文化，隻知道這詩聽起來很美，雪也很美，梅也美。
男人聽及此，憔悴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露出皎潔的皓齒搖了搖頭。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這句詩是說雪和梅互相爭鬥卻又輸給了對方，意境可一點也不美。”
聽了男人的解釋，昭華害羞地摸了摸頭，不知為何有一種跳梁小醜的感覺。
男人見她不語，輕輕的腳步從近處到遠處，他在不知不覺中悄然離開。
待昭華抬頭，男人已經消失不見，若非手上那一束梅花，她總覺得那個男人仿佛從未來過一般。
看起來憔悴無力，卻又不算是瘦弱。人也是極其古怪的，明明素未相識，卻還如此熱心腸。
這大概也是山裏人的風俗吧！熱情好客善良勤勞。
她拿著花回去時，已經到了傍晚，冬日的天黑的很快，此時已經很難看清楚回去的路和路上的人。
天色漸晚，劉嬸還不見昭華回來，心中有些焦慮。
她從廚房邊脫下了圍裙跑了出來，臉上透露著擔心，看到自家丈夫還在忙活手上的東西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孩子十分惱火，對著屁股就踹了一腳。
劉叔正在做新椅子，感覺到屁股火辣辣的疼，委屈地停下了工作，轉頭看向自己的媳婦。
“媳婦，這是怎麽了？”
“還能怎麽？”
她看他沒頭沒腦的樣子，火氣更旺。
“你看看現在幾點了！昭華現在都沒回來，你怎麽一點也不擔心？怎麽，不是你親生女兒你就不在乎了是吧？”
劉叔聽了這話更加委屈，他怎麽可能不在乎呢！他可是把昭華當做比親生女兒更親的女兒疼著呢！
他不過是太心急做椅子，沒注意到罷了。
“媳婦別著急，我這就去找。”
說罷，他放下了手裏的斧子，連衣服都來不及多加就匆匆忙忙跑出了院子。
這時劉嬸心裏的火才消了點，心想這個男人還是有那麽點用處的。
此刻昭華也正在趕回家的路上，一來二去，在快要到家的時候兩人碰上了。
昭華手裏碩大的樹枝攔住了劉叔，劉叔這才借著一點點的光亮看清楚來人。
見到是昭華，他拉著她的衣角帶她上山，問道，“今天去哪兒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若是劉嬸，此刻已經大發雷霆罵個不停了。
昭華也知道今日回去的確實有點晚了，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沒有去哪兒，就是沿著山走了一圈，然後摘了梅花回來想擺在家裏。”
兩人如同父子一般有說有笑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
此時，劉嬸已經在家裏等的焦躁不安，等待著兩人回來大罵一頓一吐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