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水渾
天亮了。
魯琪出來的時候燭影已經在洞口烤兔子了,她天不亮就出門打獵。
「魯姑娘……」燭影遞給她一隻烤兔子,剩下的兩隻是給尹桃的。
「多謝了!」魯琪沒跟她客氣,她接過了烤兔子,正打算轉身回屋的時候被燭影叫住了。
「魯姑娘,請問玉皇觀是什麼方向?」
「姑娘你放心,我不會讓人發現的。」
「我們家三爺看到草廬被燒了肯定會急死的……」
魯琪:「玉皇觀在正東方。」
燭影沖著魯琪拱了拱手,「多謝魯姑娘了,對了,我們家七爺……還請魯姑娘多擔待擔待。」
魯琪臉色不好地道:「是我們連累了你們……我當他說話是放屁!」
燭影鬆了口氣,她把烤好的兔子用一個大盤子裝了起來放在火堆旁:「魯姑娘,這是我們七爺的,他這個人餓不得。」言下之意,你們別動他的兔子。
這個山洞中鍋碗瓢盆桌椅板凳什麼都有,狡兔三窟,作為備用的藏身地點草廬先生自然是什麼都會準備齊全。
燭影走了之後尹桃就打著哈欠單腳跳了出來,她瞧見火堆旁邊的烤兔子就撇嘴:「大清早的就讓我吃烤兔子這是嫌棄小爺的火氣不夠大嗎?
怎麼沒有粥?」
魯琪白了他一眼:「是你的小廝烤的,不吃就放著!」
「哼!小爺才不會便宜你們呢!」她拿起兔子就啃,「茶水呢?怎麼不燒點兒水泡茶?」
「醜八怪,你想想你自己的答應了小爺什麼,你可是答應了要對小爺百依百順的!」
「小爺要喝茶!」
魯琪:「……」我忍!
忍字頭上一把刀啊,魯琪咬牙切齒地道:「對不住了,這裡沒有茶!想喝水也得等等,我還沒去挑水呢!」
「愣著幹啥,還不去挑水?人丑還不知道勤快點兒,機靈點兒,活該嫁不出去!」
「你等著!」魯琪的臉色陰沉得要死,她去雜物洞找到水桶,挑著擔子就出去了。
回來的時候魯琪手中還多了兩尾草魚。
尹桃瞧見魚就道:「醜八怪,小爺晌午要吃水煮魚!」
魯琪:……
「醜八怪你耳朵聾了么?」
「閉嘴!」
「水煮魚是吧!」
「等著!」
尹桃滿意了,她拍了拍公鹿的頭:「小蜜啊,你乖喔,自己出去找吃的吧!
你要小心喔,千萬別走遠了,若是再遇到挨千刀的獵戶就完犢子了!」
公鹿舔了舔尹桃的手,乖乖地走了出去。
「別走遠了,萬一醜八怪跟老變態要欺負我,你得跑回來救我喲!」
公鹿回頭沖著尹桃叫喚了一聲兒,然後瘸瘸拐拐地走了。
晌午魯琪做的水煮魚跟窩窩頭,因著知道了尹桃的飯量,這回她做了一大筐子雜糧窩窩頭。
「阿爺,咱們屯在這裡的糧食吃不了幾天。」瞧著尹桃三四口一個窩窩頭的速度,魯琪便擔憂地道。
這哪裡是人?
分明是個飯桶!
不對,分明是個飯缸!
草廬先生道:「反正在這裡也住不了幾天,等他的腳好了咱們就走,換個地方住。」
尹桃:「喲,你們還有地方住啊?嘖嘖……這是得罪了多少人啊,弄這麼多的住處。」
「做人啊,勸你們善良!」
「不當好人沒活路的知道伐!」
「要像小爺我學習,處處與人為善,從來不給人使絆子,從來不跟人急眼紅臉……」
魯琪:「……」這人的臉怕是落在娘胎,出生的時候沒帶出來!
草廬先生:「……」想打死你個龜孫兒!
草廬。
曾七沒有蹤影。
蕭軼的人並沒有找到曾七,當晚歇在曾七屋裡的是一名道士。
蕭軼站在草廬的廢墟上冷笑,他命人買了一百頭生豬趕入兩個密道中,很快就聽見了豬的慘叫聲,如他所料,若沒有主人帶領,只要有東西闖入密道便是送死。
「密道用一次便毀掉,讓後來人找不到密道真正的出口在何處。
魯門的機關秘術著實了得。」譚長風嘆道。
「王爺,咱們退而求其次吧。」沒辦法,找不到草廬先生,只能去找魯門現任門主。
「只能如此!」蕭軼面色冰寒,俊臉少有得沒能掩飾住情緒。
曾氏兄弟,到底是誰的人?
是誰?
「回宿州府!」蕭軼道。
「金銀島不容有失!」在這兒栽了跟頭,金銀島那頭若是再慢人一步……
「王爺,臣認為金銀島倒是不必太過執著,掙錢的法子多了去了,只要銀錢夠養兵就成了。
再者,便是金銀島落入旁人的手中,他們開採冶鍊,咱們難道不能直接動手搶?」
回去的路上譚長風勸蕭軼,蕭軼現在的狀態很不對,應該說,從尹桃跳海之後蕭軼的狀態就不對了,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不再如往常般沉穩。
這非常的不好。
奪嫡之爭十分兇險,一個小小的差池都會導致滿盤皆輸。
蕭軼涼薄冰寒的目光掃了過來,譚長風接下來的話便通通咽了下去,不敢再往外蹦躂字兒了。
譚長風閉嘴了,蕭軼便閉上了眼睛假寐。
譚長風挑開了一點兒窗帘往馬車外看去,心中卻在琢磨著最近的局勢。
雖然表面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他們的預料在發展,可是他卻有種無法掌控的無力感。
皇帝那頭明顯是在為蕭鈺謀划,立蕭甚為太子就是在給蕭鈺擋災,那個神秘的皇后獨寵後宮,北狄公主進京,跟蕭甚蕭越都有示好,只是這兩邊兒在明面上都拒絕了。
至於說暗中……
還有西涼女王,也派人進京遞上國書,表面上是向大梁求和,至於說她在打什麼主意……
這潭水是越來越渾濁了。
看不清。
不知道這潭渾水下頭到底隱藏了多少伺機而動吞人性命的鱷魚。
原本清晰可見的未來,如今也變得撲朔迷離起來,譚長風心裡莫名地有些慌亂。
「最近新出來了一股子販賣私鹽和私鐵的勢力,他們的勢頭已經猛過了江南的戚家(私鹽)。
渭北的佟家(私鐵)。
長風,你怎麼看?」
蕭軼沒有睜開眼睛,而是說起了鹽鐵的事情。
走私鹽鐵,也是他暗中來錢的一條路子。
譚長風:「這股勢力崛起的太猛了,並且是一帆風順,臣懷疑……是宮裡的某位。」
蕭軼扯唇冷笑:「不管是誰,利用你的人摸准他們的銀錢走向,跟本王搶食,就是本王的皇帝親爹,本王也要從他身上啃下一塊兒血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