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再多的道歉又能挽回什麽？
“我自己在叢林裏經常能抓到雞吃，還有野豬、野兔，牛肉羊肉雖然不常吃到，但是偶爾有家養的牲畜走失，也還是能夠吃到幾次。”
“……”
“山裏的野菜我不怎麽認識，夏天的時候還好一些，能踩到蘑菇，冬天就基本上隻能吃到肉了。”
“……”
“好多年沒有吃過新鮮的時蔬，所以回來之後很喜歡，大概雞湯以前因為我自己在山裏經常用泉水煮著吃，回來後就不那麽喜歡了。”
“……”
“其實我還不習慣用刀叉，看見肉就想用手去撕，筷子稍稍好一些，至少在叢林裏有樹枝可以做成筷子湊合著用。”
白芷每說一句話，莫索的心髒就痛一分，他從沒想過白芷這五年裏是如何度過的，他不敢想。
他每個月都會去看山崖下麵看向晚夫人，也曾為向晚夫人帶去一些必須品，但是白芷卻根本沒人去幫她。
直到這一刻莫索才了解到白芷受的罪又何止是人體實驗的痛苦，莫索說不出話，他發現白芷表現得越是溫淡無恙，他反而越滯悶。
就像鈍刀子在傷口上廝磨，痛得不果斷，比利刃更磨人心誌。
白芷說話的聲音不大，說完之後便將莫索遞給她的雞湯端了起來。
其實她從小在慕容歐的基地時，飲食一直由別人安排，對別人提供給她的東西不管喜歡不喜歡都不算抗拒。
白芷輕輕地嚐了一口雞湯，然後笑著看向莫索，“比我煮得好喝，有鹽。”
莫索眼睛紅了，隻為白芷臉上的笑意，寬大的手掌將白芷手中的湯奪了下來，長臂一伸便將白芷撈到了自己的腿上。
莫索埋首進白芷的脖頸間，沒人能再看見莫索的表情，白芷卻能感覺到脖頸間溫熱的濕意。
“對不起，對不起小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白芷笑著，眼淚卻一顆顆從眼眶中滾出來，砸到了莫索的肩膀上。
她說不出原諒，莫索給她的一切，她能做到不去恨不去報複，就已經是她的極限。要不是莫索保住了她的母親，白芷甚是一輩子都不想再麵對這個男人。
小時候的記憶她記得並不清晰，接受人體實驗毒發時偶然閃過的幾個畫麵，是她和莫索莫茗相遇的場景，是她追著莫索叫“索哥哥”的場景。
但是她依然無法理解莫索對她的恨，竟有那麽恨，恨到想讓她生不如死！
後來母親告訴她，因為莫索一個人被留下來，同樣也是因為實驗，承受的痛苦比她更多，隻有留在申屠拓身邊的人才知道那種絕望的境地有多麽可怕。
她受了苦，也能猜測到幾分莫索當時的心境，可她依然無法釋懷。
心裏的委屈壓製了多少年都不曾排解，再多的道歉又能挽回什麽？
是莫索害得她變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也是莫索讓她間接成為傷害林媚兒和白白的凶手。
原諒，哪裏是她能夠隨隨便便說出來的話？
不過還好，他們還有機會。
莫索，這一次換我來讓你痛了，隻為還債。還了，我就原諒你。
莫索得不到白芷的回應，呼吸變得沉重，但是他也清楚讓白芷原諒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一切他都已經在計劃中有序地進行，隻要林心配合，他一定會找到方法將白白救回來。
將自己的激動的情緒壓製下去，莫索麵對著白芷，低頭吻去白芷臉頰上的淚痕。
親自幫著白芷夾菜，莫索將所有蔬菜都挑進了白芷的碗裏，但是牛肉還是不準白芷拒絕，一點一點喂進了白芷的口中。
一兩個人之間的一切都被廚房中的顏諾看在了眼裏，尤其是顏諾注意到白芷眼睛中流出來的淡藍色彷如水晶般的眼淚，訝異的同時也纏繞著心疼。
午餐結束之後，白芷就又被莫索抱回了房間裏，白芷想離開，可是莫索不準，她最後妥協，但是要了手機給向晚夫人打電話。
當聽到向晚夫人笑著說要離開雨林，東西早就收拾好了，白芷又哭了。
“媽，我們才相聚不到兩個月，我想跟你在一起，哥哥和少爺的事情我也幫不上忙，我可以跟著你回雨林去。”
“小芷，媽隻是老朋友都在雨林，所以想去看看，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你們。等你哥把你嫂子哄回來，我會立刻回來幫他們舉行婚禮的！”
向晚夫人受不了女兒掉眼淚，她也確實沒想到女兒現在會這樣依賴她，可想到莫索，向晚夫人同樣也是心疼。
“小芷，莫索他也不容易，媽知道讓你說原諒他對你不公平，可是為了媽，你就原諒他吧。”
向晚夫人對自己的女兒是愧疚的，所以更希望女兒未來過得好，她也相信莫索對女兒的愛。
她是真正站在莫索和白芷感情之外的人，也是看得最清楚的人。莫索十幾歲就被迫留在申屠拓的身邊，所承受的痛苦又豈止是他加注在白芷身上的這些。
“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的對對錯錯無從考量，就是因為是非對錯很多時候都說不清，才會有‘往日已死’這種說法。”
白芷沒有答應向晚夫人，即便是母親的勸告。
“媽，我怎麽覺得莫索像是你親生的，而我肯定是你抱養的！”
向晚夫人明白白芷在打岔，無奈地歎息，“你這倔丫頭。”
……
書房裏，顏諾和夏幼兩個人都站在寬大書桌的對麵。
夏幼懊惱地低著頭，進門前被表姐顏諾訓斥過才知道自己剛剛有多莽撞。
顏諾恭敬地站著，等待著主人的吩咐。
莫索背對著兩個人，麵對著窗戶靜靜地吸煙，直到一根煙燃盡，這才轉身。
“安排人聯係帝都最好的心理醫生，下午去機場前我要見到人。”
“是，先生。”
顏諾頷首，其實她早在先生抱著太太上樓的時候就已經著手安排了。
“夏幼，以後在莊園裏，你要一直陪在太太身邊，多說些開心的事情給她聽。”
“是！先生。”
夏幼一想到自己能陪著太太，開心得不得了，可莫索接下來的話也讓她欣喜的臉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