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1章 獨守空房傷不起
「不,政委,我不明白,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我不願被放棄,更不願意做一個棄子。
政委,小苗知道錯了,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政委,求您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就算當初我在野豬嶺沒有背過您,」
電話中一陣長長的寂靜,對面的老政委思緒已經飄出了很遠很遠。
野豬嶺,一個遙遠的地方,遙遠到了他已經不想讓自己再去回憶,再去想起什麼。
可是朦朧中,在記憶的深處,卻是依舊能聽得到那隆隆的炮火之聲,和落在身邊燃燒彈的滋滋聲。
昏天暗地,到處都是煙塵……
「這是你的錯誤,是你指揮的錯誤,你是一個政委,你無權利指揮現場的戰鬥,七七二八團就這麼毀在了你的手裡,你看看,你看看我們團還剩幾個人。
你睜開你的眼看看。
你這是犯罪,是真正的犯罪,」
小苗大步的衝到正對著政委怒吼的一營營長徐鋼的面前,聲嘶力竭的吼著:「徐剛,你夠了,沒看政委已經負傷了嗎,政委的決定沒有錯,如果不是政委命令我們離開,先前我們早就被埋在一片火海里了。
死的不僅僅是我們的戰友,還有我們,就連團部也會全軍覆滅,政委是想給我們團留一點種子,種子你明白嗎。
難道你想我們團從此在軍部永遠的成為歷史嗎,你就是腦袋大,思想簡單,說話不經大腦,以下犯上。
政委,我背你走,我們一定能走出去的,政委,再不走,我們團就全完了,」
「好,你們走,都走,一營的弟兄們,只要有還能喘口氣的,就給我掩護團部撤離,跟在我身後,給我頂上。
政委,記得回去后,給我媳婦捎個話,下輩子,我一定不會娶她,給軍人做媳婦,獨守空房傷不起,」
「劉剛,要走一起走,這是命令,你給我回來,一營,還有你們,都是我們七七二八團的希望啊,」 ……
老政委的思緒,猛然被一聲輕咳拉回,看了看手中一直被自己緊緊握著的電話,他的眉頭頓時惆悵不已地擰起。
「臭小子,小苗啊,你想和我說什麼,我已經不是你的政委好多年了,安心吧,啊,上面的決定都已經出來了,再怎麼掙扎,也是徒勞的。
安下心退了吧,平安是福,你懂嗎,平安,」
平安嗎。
手中的電話又被掛了,現在已經身為老苗了的小苗心中五味乏陳。
他說能保自己平安,其實平安是福,誰又不知道這個道理呢。
但那是他不甘心,他手裡拽著東西呢,他不相信老政委對這東西會不感興趣,七七二八團就這麼沒了,回來后就沒了。
這一切,一切的一切,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但是自己現在手中雖然握著這些東西,但他卻感到自己是這麼的無力,除了老首長,除了政委以外,他幾乎接觸不到京城核心中的一點影子。
他只能在這個圈子外徘徊,除了他們,自己還就是個番外,,。
此時的他的確已經感到了些什麼,除了自己的老首長、除了政委,那些平時感覺到關係還都不錯的傢伙,現在竟然一起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銷聲匿跡了。
緊緊地盯著面前的小帆布包,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是啊,自己和他一直都算關係很好,很不錯嘛。
他現在不是在hb省嗎,不是在槐花市休假嗎,聽說他攀上高枝了,去那裡只是個過渡。
老搭檔了,會不會念著舊情呢。
可是轉頭想想,造成目前的這一切,可都是因為這個老搭檔的女兒跳河所引起來的啊。
想不到老搭檔竟會有著這樣的能力,簡直是翻江倒海,他就對易曉天這個老搭檔恨之入骨,恨不得當面找上他,直接給他兩巴掌。
你說你都離開hb省了,你連個女兒都安排不好,你又回來整出這麼多的風雨,你這不是害人嗎。
他頹廢的倒在自己的椅子中,全身已經被一種完全的無力感浸透,還在不住的蔓延。
這個易曉天讓他徘徊不已,而聽說他身邊還有一個更令人比較頭疼的傢伙,那傢伙鋒芒畢露,很喜歡與人較真對著干。
如果不是他,事情怎麼會走到現在這一步,走到這樣一個讓人無法收拾的地步。
恨,恨得讓人牙痒痒。
如果可能,他真想像當年一樣,操起把刺刀衝出去,直接一刀齒刺向那臭小子的心臟,一命博一命,手起刀落,血濺五步。
他想不到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易曉天當時不是暈了嗎,那麼這一切都是這個臭小子搞出來的事。
先是與馬吉昌較上勁了,繼而又被彪德剛那個自大自傲的蠢貨給怠慢了,可是他的反擊真是太凌厲了,反擊起來簡直可以說是快似流星。
短短的時間,僅僅不到幾個小時,中紀委就下來了,這一切要是沒有幕後的準備,打死他他也不會相信。
那麼就是說易曉天就是這個幕後的黑手,而這小子完全就是一個排頭兵。
陰險。
絕妙的配合啊。
為什麼自己早就沒有看透,沒有想明白呢。
事情明擺著,馬吉昌被拿下,彪德剛被雙規,那下一個會是誰,自己。
如此一來,那自己豈不是不僅僅逃脫不了領導的責任,更逃脫不了某些事情的牽扯之罪。
會是自己嗎。
他猛然間打了一個哆嗦,感到自己喉頭髮甜,突然間有些全身發顫,發冷。
如果說馬吉昌的落網,對他來說不無關係的話,那麼彪德剛的被雙規,就真正的讓他無可避免的意識到了危險的來臨。
其實很明白的講,上面已經看明白了自己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只是還沒有動他,那是因為hb省現在不可能一下子把大帥與大將同時拿下。
時機,將會在新任大帥的來臨之刻。
而這一切,就看自己現在的決定了,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想通了,什麼都保不住了,也許能保住那根苗,就是他歷任了這麼多年省委書記,最有成績的一番作為吧。
想到這,他迅速的站起了身,一下子抓起了桌上的辦公電話,他要再次打給魏建虎,要鄭重地告訴他,無論如何都要幫自己這最後一次。
可是電話撥出去了很久,一直都是通著的,卻偏偏沒有人接聽,他緊張地心頓時陷入了谷底,難道是出事了。
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自心底蔓延,慢慢的向上涌。
他緊張地手心都出汗了,現在,一切都是為了保這一根苗,假如這跟苗自己也保不住的話,那麼他相信,一切對自己也就沒什麼重要性可言了。
一遍遍地撥打,等待是最讓人心焦的,突然一陣刺耳的聲音響起,他下意識地到處看著,甚至疑惑的看了看被自己緊緊握在手中的聽筒。
原來是自己辦公桌上的另外一部電話響了。
「小苗啊,我儘力了,只能做到這一步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能放的就放下吧,一個人的手中,不可能抓住的太多,有時候,有一樣就足夠了,」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這樣的結果在他的預料之中,更在他的預料之外,電話是老政委打來的,看來老政委為了晚節,還是做出了巨大的努力。
一切都是必然的結果,他下意識地向窗外看了看,是時候交出去了。
他沒有說一句話,甚至是老政委無奈的掛了電話的時候,他就那樣深深的陷在自己的椅子中,頹廢的模樣是那麼的蒼老與無力。
自己老了,自己老了。
這樣的決定,不難以想想,他甚至都會想想得到,中組部的人,什麼時候會下來宣讀這樣的決定:
鑒於苗同志的身體原因,以及一些其他在工作中的問題,上面決定,免除苗同志hb省.……
這是一種保護,變相的保護。
能退了就退了吧,總比丟人現眼的下場要好過不少,其實這何嘗不是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這也是某些人的鄭重決定。
這是大局,是為了給彪馬大案一個說法,也是集體的意思,是對hb省的一個交代,總是要照顧廣大人民的情緒的嗎。
他甚至能想象得到,這種風,已經在省委省政府的大院里開始蔓延,有人歡喜有人憂,這是一種必然的結果。
可是現在他已無心去看,去體會他們的臉色,這種打擊,是讓他不可以接受的一種巨變。 ……
魏建虎並沒有拿自己的手機,手機被遺落在了車上,他緊張而又利落的向山上跑去,慢慢地接近目標,在認為一個自己可以爬得進去的圍牆處,很好的借用一顆矮松的掩護翻過了圍牆。
空曠,除了空曠,簡直可以說是一望無際。
太大了。
想不到圍牆裡面這麼大,並且長著高高几乎觸及到了膝蓋的草。
難道除了門房處的幾名保安,這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如果那小子是騙自己的話,豈不是可以輕易的從這裡逃跑。
魏建虎的心一下子就吊了起來,他絕對不相信馬建國的承諾,那樣的人怎麼會信守諾言,相信他的話,豈不是自尋死路。
深深地茅草是很好的掩護,幾乎是貓著腰一陣小跑,很順利的就接近了靠近山腳處唯一的那處三層樓高的小樓。
沒有過多的去想什麼,魏建虎自信的從一處開著的窗子順利地進入到了小樓之內。
裡面還真是奢華,但是他已經來不及欣賞了,憑感覺,這樓中已經沒有了一個人的存在,因為自己故意重重的推開門的時候,屋內並沒有一點反應。
看來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而掩飾自己的行蹤卻是徒勞的。
這小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