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爭吵
聽到二夫人侍女的話,孟曉曉滿是悲傷的俏臉上終於滑下了晶瑩的淚珠,旋即哽咽著說道:
“你回去轉告二夫人,我不會和任何說自己曾在城主府待過,也不會讓孩子知曉自己的身世,從今往後,我們與城主府再無瓜葛,請二夫人放心。”
白曉笙被母親抱在懷裏,鹹鹹的淚水從孟曉曉腮邊滑下又落在他的臉上,此刻他幼小的心仿佛碎了一般,說來說去就是自己出生時異於常人,被二夫人當成了不祥之人,本來母親身份低微,根本不會對那些手握權柄的貴夫人造成任何威脅,他們是想不到刻意來害自己母親的,今日被趕出家門,是他連累了自己母親。
想到此處,一抹傷心的淚從他眼角止不住的流出,他沒有發出一聲嬰兒的哭啼,安靜的在孟曉曉懷裏一顫一顫的向外走去。
小環此時似是也有些不忍,又是說道:“如此最好,我告訴你們這些也是為你們好,若是不管好自己的嘴,你們日後會有麻煩的,走吧走吧。”
城主很大,馬車跑了很久都還沒有出城主府的外門,此時白曉笙才知道母親的住處有多偏僻,母親與自己對這個家族來說多麽無關痛癢。
······
“籲!”
折騰了半天,馬車和執法堂的護衛終於勒住了馬韁。
“送她們出去吧,我就先回去向二夫人複命了,注意要隱秘行事,就像護衛其他夫人外出一樣。”
“小環姑娘放心吧,告訴二夫人,這點小事我匡天河若辦不好,便提頭來見。”
聞言叫小環的丫鬟有些撒嬌似的說道:“誰要你的腦袋,蠢材。”
一個執法堂的小隊長被丫鬟罵作蠢材,匡天河不但不惱,反而大笑道:“是是是,二夫人怎會要的頭呢,我這榆木腦袋就給小環姑娘你留著。”
隻聽小環嬌罵了一聲:“死鬼!晚點再收拾你。”
隨後便吩咐車夫回了雅香居。
“曉曉小姐,這都到府門了,你也思考一路了,趕緊給個去處,我們也好交差。”
“城西,西木頭市,安仁坊。”
城西安仁坊是孟曉曉的娘家,平凡街道,住的多是平凡人家,去年落英繽紛的時節,府中護衛突然到了自家小店裏,領頭的護衛二話不說便給父兄扔下一袋靈石,說城主看中了自己,而後她便被帶到了城主府中。
沒有婚約,沒有婚禮,一切都是那樣潦草,一個弱女子,如何能與命運爭個高低。
後來自己便獨自在小院中居住,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二夫人才派來了在她那不討喜的小丫照顧自己,沒想到孩子生下來剛剛一個月,自己就被趕了出來,他想了很久,如今又能何去何從呢?
在城主府這一年,她從沒機會出府,父母兄長也沒能進來看過自己一次,她本以為自己將會在城府中平靜的度過一生,壓抑的經曆和生活讓她從前鍛煉的各項能力都急速退化了不少,她實在想不出,離開這裏,她還能去哪,還能幹什麽。
回家!
雖然孟曉曉心中百般不願,可她別無選擇,莫說二夫人給的那些
靈石如何充裕,在這沒有規矩的世上,沒有足夠的實力卻擁有著一筆讓人眼饞的資源,到了別處隻怕自己剛安頓下來,執法堂的人還沒走遠,劫匪便會闖進來搶走靈石······
有了城主府執法隊開道,馬車在大街上橫行無忌,很快便在安仁坊門前停了下來。
周圍百姓了無不好奇,圍了一個大圈在遠處指指點點嘀咕個不停。
孟曉曉將白曉笙抱在懷裏,在小丫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她本想施禮謝謝這些人的護送之情,不想匡天河卻直接撥轉馬頭帶人離開了。
曉曉的父親跑出門外見是女兒回來了,當場老淚縱橫,激動的問說:“女兒,你回來了!城主準你回來探親了?”
“爹!”
叫了一聲爹,孟曉曉便站在那裏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小丫看在眼裏趕緊說道:“老爺,我是在府裏專門伺候小姐的貼身丫鬟小丫,因為一些事情,小姐今天情緒不是很好,不如我們進去說吧。”
話語間一個身形魁梧的男子跑了出來,見到孟曉曉便哈哈大笑道:“呀!我妹子回來了!想死哥哥了!呦!都有了城主的孩子了!”
“哥!”
見孟曉曉麵色陰沉的冷喝了一聲,孟宏闊便是一愣:“怎麽了妹子。”
老頭孟吉昌看出事情不對勁,嗬斥道:“你這孩子幹什麽大呼小叫的,進去說,進來的時候把店關了,今天不賣貨了!”
“好嘞!”
安仁坊裏外兩排房子,中間隔著一個空場,前麵賣貨,中間是一個空場,後麵便是居所,幾人到了內堂大廳坐了下來,孟吉昌給女兒倒了杯水,問道:“女兒,爹看你臉色不太好,這是怎麽了?是在府裏受了氣回娘家還是······”
老頭還沒問完,門外一道洪亮的嗓門便打斷了他的問話:“哈哈,妹子,你可算回來了,你是不知道,自從你嫁入城主府,爹娘這眼淚是沒少掉啊,我就勸他們,有什麽好擔心的,你看當初那護衛頭子給咱家下的聘禮,五百上品靈石啊!你說這樣的人家娶媳婦,能讓妹子受啥氣,爹娘也不聽勸,嘿,回來了就好,你嫂子去南市買些布料,應該一會就回來,今晚你就別走了,讓她今晚做幾道拿手好菜咱們一家人好好聚聚!”
看著孟宏闊興高采烈的樣子曉曉臉上浮現出一絲厭煩之色,黛眉微蹙輕聲問道:“爹,我娘呢?”
聽女兒問起,孟吉昌一把老淚又是止不住落下,哽咽著說道:“自從你被搶到城主府,你娘的病就重了,城裏的大夫都找遍了,誰也治不好,你娘,你娘她,她走了!”
聞言孟曉曉險些將懷裏的白曉笙扔在地上,眼淚奪眶而出。
“嗨呀,娘都走了半年多了,我當初去過城主府,想要告訴你一聲,結果護衛不讓我進,還說不曾聽說你這個人,我想硬闖也進不去啊,哎,行了,別哭了!你們是能給娘哭回來也成,整天哭哭啼啼的,多掃興!”
話語間,屋外傳來一個悍婦的聲音:“孟宏闊!怎麽又哭上了!沒進門就聽見你們哭哭啼啼的,老娘剛花錢買來的好心情一下就沒了,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
一進門,發現屋中多兩個人,準確的說是三個······
“這兩位是?”
孟宏闊當時氣勢就軟了下來,笑嘻嘻的說道:“娘子,這位,就是我常跟你說的,我那個嫁入城主府的妹子,這個呢,是我妹子的丫鬟,這不是剛聽說咱娘沒了,我妹子傷心呢,我爹這不陪著傷心呢嘛。”
聽孟宏闊介紹完,這悍婦全沒了剛才的半點氣勢,滿臉賠笑道:“原來是曉曉妹妹回來了,真是對不住啊妹妹,瞧我這做嫂子的,頭一次見麵就給留了這麽個不好的印象,我去給你們做飯,你們先聊。”
說完便自行離開了,孟曉曉一雙杏眸此時布滿了血絲,狠狠的瞪著孟宏闊冷聲說道:“這個女人是怎麽回事!”
孟宏闊還以為是自己媳婦衝撞了妹妹的城主夫人脾氣,趕緊解釋道:“這是你嫂子,跟咱們一條街的,何家當鋪那何老六的閨女,這不是嫁給你哥哥我了嘛,娘也沒了,這平時裏家裏家外的她沒少忙活,我和爹都心疼她,便養成了這麽個火急火燎的性子,你別挑她,咱都是一家人。”
“娘剛沒,你就娶媳婦進門!孟宏闊,你還是人嗎!?”
這一聲厲喝,真是將孟宏闊鎮住了,撓撓了腦袋便低下了頭。
“我在家的時候,你仗著自己有些武道修為,整天在外麵廝混,得了好處便一年半載不著家,闖了禍回來,爹娘要給你擦屁股,如今娘剛走,你就娶了個媳婦進門,你,你還有良心嗎?!”
聽著孟曉曉如此指責自己,孟宏闊不幹了,一樸愣腦袋說道:“嘿妹子!我是你哥,你說兩句得了,怎麽跟我說話呢?怎麽做了城主夫人就沒大沒小了?我怎麽就讓爹娘給我擦屁股了?我出去闖蕩為了什麽呀,不也是為了這個家嘛!你就說,要是沒有我,就憑爹娘,能保得住那五百上品靈石嘛?再說了,人死如燈滅,哪有那麽多規矩,我和你嫂子情投意合還不許完婚了?你們怎麽都這麽迂腐呢!”
孟吉昌被氣的渾身顫抖,指著孟宏闊顫聲罵道:“逆子!孽子啊!”
“爹!我怎麽就這麽不讓你和娘稱心呢,我孟宏闊在這西木頭市東那西北四條街誰敢瞧不起我!怎麽一到了家裏我就總得受你們的偏見呢,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因為有我,就這破門麵早就被別人占去了!”
“你···你···你這麽有本事,為什麽當初那些人來搶你妹妹的時候,你連個響屁也不敢放!你妹妹不被搶走,你娘能氣死嗎!你娘屍骨未寒,你未經我的允許,找了這麽個沒人要的悍婦,你是不是想連我一起氣死!你不怕街坊笑話,我丟不起這老臉啊!”
孟曉曉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在城主府中這一年,家中竟遭此巨變,娘不在了,這個家也不再是完整的家了。
“我說爹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城主府的人是我能攔的住的嘛?隻怕適得其反,嫁女兒不成咱們全家都得搭進去!至於你說懷情我們的婚事,我們是私定終身,人家也讓你下聘禮,經你同意什麽?沒有她在外麵招呼著,安仁坊早就關門大吉了,沒有她在裏麵忙活著,連個做飯的都沒有,咱們爺倆就得餓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