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見鬼
一見到齙牙，李百度就熱情地打招呼，親愛的吃了沒？
齙牙說呸，流氓。
剛才車上大風大浪裏我都全身而退，怎麽來你這兒倒成流氓了？
你叫人家親愛的。
李百度納悶了，我這不是跟您學的嘛。
女人可以這麽叫男人，男人不能這麽叫女人，齙牙雙臂著胸說，反正你就是流氓。
有道理，受教了，李百度真心實意地說好吧我就是流氓，本流氓想跟你借個廁所，不知道行不行。
齙牙說你這態度還算不錯，不過，不行。
我擦就是個廁所，又不是找你借錢，再說我用完馬上就還給你了，李百度急的跳腳，小心眼，至於嗎你？
沒有我怎麽借給你啊？齙牙振振有詞，出了門左手二十米巷子，進去再走二十米就到了。
李百度轉身就跑，謝了啊，親愛的。
公共廁所分男女兩邊，男的這邊還好，女的那邊排起一條長龍。李百度正要進去，忽有一滿頭白發的老太太攔住了他，伸出一隻手，一塊五一位，一位一塊錢五了啊。
不是一塊嘛，漲價了？
你大的小的？
這可把我問住了，李百度稍作考慮——我習慣於看情況決定。
小的一塊大的一塊五，還送一張衛生紙，你趕緊定，老太太把手收了回去，整條八字街就這一個廁所，掂著茶壺來的，我都沒見過來小的。
李百度匆忙扔出五塊錢，一塊五就一塊五，您趕緊的。
老太太口裏念叨著算著錢，學生你給了我五塊，應該收你一塊五，來，拿好了，找你的六塊五，等會兒，我給你拿張紙。
算了，李百度大度地揮揮手，我都不好意思拿你紙了。
一共五個蹲位，李百度最後一個。進去關上門不大一會兒，他聽見又進來兩人，一人對另一人說，好家夥，滿員。
李百度覺得這聲音耳熟得很，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就小小地把門掀開一道縫，看了一眼，他便嚇得不輕。他看見了徐軍，這家夥踢啦著拖鞋，嘴上夾了一根煙，正在那兒左顧右盼。一看到李百度這兒有點兒動靜，刀子般的眼波就唰地釘了過來。
李百度趕緊關上，最快的動作上了栓。可他聽見徐軍已經走了過來，敲敲門，借個火，兄弟。
李百度嚇壞了，頃刻間體內存貨傾巢而出，簡直是一泄如注，而且拉脫維亞。
旁邊一個蹲位正好有人出來，誰要火？
還好還好，可能人家找的本來就不是他。不管怎麽說，火的問題是解決了。徐軍乘機入駐隔壁，不消三分鍾便抽完了煙，個人問題也解決完畢，複又推門而出。李百度聽見他跟同來的另一人小聲說了句什麽，之後便什麽動靜都沒有了。
一直蹲著，他還是覺得不太安全。想給李鵬鵬發條短信，打了幾個字，卻想到這徐軍跟李鵬鵬已經不是同事了，可能都不聯係了，便問起別的——鵬鵬哥，上完廁所忘帶紙了，怎麽辦？
李鵬鵬——紙簍子裏有沒有？
李百度——都是二手的，最好的也才六成新，實在下不去手。
李鵬鵬——我也沒辦法，我正在公司做營銷培訓呢。話說每兩個不認識的人，最多通過六個人，就能相互認識，你可以聯係下認識的人，找個最近的，給你送過去。
李百度懂了，他翻遍號碼薄，最後聯係了馬麗雅他媽。漫長的時間過後，李百度已經感覺不到自己雙腿的存在了，忽聽一聲大喊，李百度是哪個？吱一聲兒！
是我，李百度聽出是看廁所的老太太，便趕緊求救，他聽見自己的聲音特別虛弱。
開門，老太太使勁搖晃著隔間門，你開開門。
不會吧？李百度猶豫著，我還沒穿褲子呢。
不用躲不用躲，老太太說我年輕時候，大茶壺都見過一籮筐了，就你這小茶壺我都不待看的。
走出去，外麵的天都黑了。第一眼，李百度便看到徐軍，這家夥還在那兒貓著，敢情是非要在外麵堵他。王八吃秤砣，這是鐵了心了。
借著夜色的掩護，李百度低著頭匆匆走過。徐軍發現了他，手指頭一戳，嗨，你過來說話，說你呢！
老太太緊跟在李百度後麵，手裏拖著一柄掃廁所的大掃把，忽地便朝徐軍抽過去，你個爛茶壺嚷嚷誰呢？我說今天數來數去咋就少了三塊錢，就衝你這嘴臉，我就知道是你個爛茶壺幹的——
趁著這倆人糾纏不清，李百度趕緊逃之夭夭。
跑回公司，人家早就下班了，李百度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給馬麗雅他媽打電話，阿姨謝謝了，你怎麽找到內看廁所的老太太的？
那是前輩啊，馬麗雅他媽說，早些年，人是道上的大姐頭，誰把你搞成這樣的？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很可能，這老徐老周就是綁小婷的人。我明白了，明天你去摸摸情況，最好把內兩人住的地方摸清楚先。
回到家，穀歌湊近李百度使勁聞，順著他的褲子往上爬。
這家夥發情了這是？左膀右臂都看出不對勁，跑過來抓住穀歌往下拽，可拽也拽不住，左膀還差點兒被掏一爪子。
眼看一條褲子保不住了，李百度索性就脫，衣服褲子往地下一扔，穀歌爬到他褲子上，又是嗅又是咬。
李百度想起來了，是內花！從汪總屋裏折下來那一枝六月雪。趕忙掏出來，穀歌立即攀上去，咬了一口，咯吱咯吱嚼了起來。
這貓真的吃素唉，左膀驚叫起來。
李百度也撕了一朵，一人一貓吃的津津有味。吃的剩下一根光杆，李百度也不想浪費，又埋在曼珠沙華的小花盆裏，拿土圍好，按實。
味道怎麽樣？左膀疵著牙問。
李百度打了一個嗝，胃裏泛上來一股略有點苦，又略有點臭的味道，就說還行，唉你別動，別動啊。我看見你背上有個東西，一紮大一個小老太太，穿著一身花棉襖。哎，你好老奶奶，你認識我這哥們兒嗎？對，我能看見你，你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清？
左膀嚇得麵無人色，哎大哥，你真的假的，我可沒做什麽虧心事啊。
李百度慘然一笑，沒事兒，睡吧，我騙你的。
不像騙人的啊，右臂盯著左膀看半天，又看李百度，百度哥你以前也不是沒騙過人，可還沒張嘴就給人拆穿了，以你的情商，我覺得你就是真看見了。
左膀徹底傻了，你快看穀歌，跟百度哥盯的是同一個地方。
哇呼，穀歌叫了一聲，原本藍色的眼睛，這時忽然變成了綠色。還在變，越來越紅，血紅的眼珠裏，有綠色的瞳仁。
三人一貓睡到半夜，李百度又被左膀給喊醒了，百度哥，我親哥，求你救救我吧，青青他媽也說我不對勁，要不搞不成宮外孕。
咱誰跟誰啊，李百度長長地歎了口氣，要是真看到什麽，我能不幫你嗎？快睡吧，就是一玩笑，笑笑就得了。
不知道左膀信了沒有，反正是睡去了。李百度卻睡不著了，回憶起剛剛那一幕，他也怕得很。好像真的看到了點兒什麽，但是看不太真切，一晃就什麽都沒有了。
早晨起來洗臉，右臂說百度哥，你的臉色不太好，要不請個假吧？
李百度照照鏡子，心有餘悸地說沒什麽不好啊，就是綠一點兒，出去曬曬，光合作用一下就好了。再說明天都周末了，行了，趕緊上班去，今天要辦大事兒呢。
到了樓下，看到汪雅婷的寶馬還停在那裏，上麵落了一層灰，李百度便惡心得不得了，蹲在地上，哇哇地吐了一堆草綠色的粘稠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