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花開二度
出什麽事兒了?李百度和汪圓圓接觸不多,不熟,再加上人是師父的閨女,江湖上規矩,人和李百度應該是師哥師妹的曖昧關係,便隻好問右臂。
能有什麽事兒?右臂嘻嘻一笑,她這人很單純,嗓子比較好,受一點點刺激,就立馬尖聲喊叫。不信你就等會兒,她自會交代。
果然,一叫完,汪圓圓就忽閃著圓圓大眼睛說,那個和尚,好像走了。
走了就走了吧,這有什麽好叫喚的,右臂輕輕拍打著汪圓圓以示安慰,哎呀不對,百度哥你TMD怎麽搞的,把個和尚也給放跑了?
李百度懶得跟右臂理論,就去敲隔壁的門,也知道人不會給他開,稍等片刻便折回來,來吧,幹點兒正事兒,把這牆給推了。
二人又發力跟那牆較勁,左膀他爹也來幫忙,苦於廁所太小擠不進去,就在一旁給予精神鼓勵。又推出去十幾公分,便再也推不動了。
換了左膀他爹進來,左瞧瞧右看看,便得出一個更為專業的結論——闊以報警了!
李百度想給趙結冰打電話,右臂認為走正規渠道更合適。兩人各執己見爭執不下,這才想起左膀還在床上挺著呢。平日裏大事都是三個人商量,也沒什麽少數服從多數的正規程序,但各人心裏,還是有這杆秤的。
汪圓圓便說,石頭剪刀布啊。
此計甚妙!李百度終於正眼看了一下小師妹,就覺得這姑娘長得挺又成熟又漂亮,可惜內心,哎,太卡通了。將來成了家,最多也就是二把手,這不辱沒了十三太保的門風嗎?
事不宜遲,一二三,李百度出剪刀,右臂出布。
要不三局兩勝?右臂還在喋喋不休地找各種理由不服氣,李百度卻說我都打完電話了,三局兩勝也用不著了。你打吧,找你的陽關道去。這都半夜了,人趙警官還在案發現場調查情況呢,再說就算人不在案發現場,也沒工夫處理咱們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右臂打搖搖鈴,打完了臉色不太好,說現在這公家人,哎不說了,百度哥我對不起你。
到底怎回事兒?汪圓圓關切地問。
右臂說沒什麽,報警這條路是走不通,咱們還是私了吧。
私了?虧你說的出來!李百度說,李翰博你太讓我失望了,這還是我認識的內個血氣方剛的右臂嗎?要了你跟人了吧,我這兒可了不得,這口氣我咽不下去啊。
李百度發牢騷的工夫,右臂早就去了趟廚房,把菜刀抄在手裏,說我還是我,百度哥倒是讓人刮目相看,大有後來居上,僅次於我之勢。你是吃了豹子膽了,還是喝酒上了頭?往日那股子慫勁兒哪兒去了?
慫不是我的本性,俗話說人窮誌短,內都是沒錢鬧的,李百度拍拍鼓鼓的口袋,警察不管正好,今兒個就讓他們把吃咱的喝咱的都給吐出來,利息我也要,絕不能便宜這夥子!
右臂把刀一橫,咱們就輪流堵住他的門兒,有本事他們就這輩子別出來!爺爺我包夜包了多少年了,挑燈夜戰這種事,根本就是正中下懷。
行,那全靠你了,我趕緊給咱看看豪哥去。
左膀的情況有所好轉,臉上有了點兒紅潤,呼吸正常,側臥的睡姿看起來也還算舒服。稀泥剛剛和得有點兒幹,這會兒晾得剛剛好,李百度抓起一把,捏成一個大餅子,跟左膀他爹說叔,你來還是我來?
左膀他爹伸手攔住,還係散了。
算了?!你們爺兒倆辛辛苦苦一天就算了?李百度又把餅子捏成饅頭,說叔您真豁達,我是真心佩服,您這兒子是親生的不是?
裏跟偶講大稀大稀,結果大稀唻?左膀他爹對著李百度怒目而視,偶係怕裏搞喜偶蛾子!
李百度怯了,不再堅持了。
他發覺左膀他爹很仔細,為人父母,有沒有錢倒在其次,仔細最重要。十三太保交代的這個法子,隻是讓李百度把左膀身上那個東西取出來留下來,並沒交代清楚取出來以後,左膀會怎麽樣。
按照正常人的理解,左膀現在就是生病了,中邪鬼上身,那都在疾病的範疇裏。這個病根兒就是他身上的小老太太,除掉這個病根,就一切歐克了。但凡事無絕對,有時候知道了病根兒,卻不得不采用保守療法,因為病根一除,人就跟著掛了。
飛機沒坐過,但從哲學的高度講,應該跟火車差不多。訂了票應該也能退能轉簽,看左膀這個樣子,明晚應該是走不了。李百度認為自己還有時間,便由得左膀輕鬆睡去了。
右臂搬了個凳子,門神一樣守在隔壁老太太門前,汪圓圓陪了他一會兒,後來瞌睡得厲害,便在他床上和衣而睡。左膀他爹給左膀掖了掖被子,竟然恬不知恥地上了李百度的床,連一句客氣話都沒有。
不經意間,嘈雜一下子不見了,整個世界悄無聲息地切換到了睡眠模式。
李百度再度背起手來,在屋裏踱來踱去。已經混到沒有床的地步了,恨又有什麽用?到頭來也就是氣氣自己,不如想開一點。
他告訴自己,偉大人物都喜歡踱步,這玩意兒好啊,不累,但也是項強身健體的體育活動。一邊溜達一邊能想清不少問題,久而久之,人就變聰明了。牛頓就是在踱步中,才被蘋果砸中了腦袋,達爾文也是踱著踱著,啪的一聲,進化論產生了。
踱來踱去,他在洗漱台跟前停了下來。洗漱台上麵是一扇小窗戶,窗戶正開著,窗沿上擺著那盆六月雪,幾朵小小的白花蔫不啦幾的,正在隨風微微地擺動。
這TM誰放上去的?倒是能多見見陽光,可也記得澆點兒水呀!小小的花盆裏,盆土都已經幹得裂開了。這裂縫非同一般,有的是左右裂開,把圓形的花盆撐成了橢圓,有的從下往上,把盆土高高頂起。
從裂縫中往裏看,李百度看到密密麻麻的根。水龍頭就在手邊,李百度順手便把水澆了進去。
他又聽到了一聲尖叫,就跟汪圓圓的叫聲一模一樣的,但是那尖叫,是從他手中的花盆中發出來的。
花盆是塑料的,土也是沒有生命的,難道是這棵植物?
叫聲剛落,幾朵花便由白變黃,枯萎,掉落,幾片比小指指甲蓋還小的葉子,也同樣未能幸免。
這TM的,幹著沒事兒,澆個水反倒死了?李百度仔細地打量著一根光杆兒,卻發現那杆子上,蟲子一樣地,密密麻麻地爬出一群綠色的嫩芽。
啪,這個動靜似曾相識,到底在哪兒聽過?哦,想起來了,那是在八字街土台子上,把十三太保挖出來那天,樹皮爆裂出發來的。
手裏的這一棵並沒有爆裂,倒是變粗了不少,但為什麽會有同樣的聲響?仔細一看,我滴個乖乖,花盆兒裂了!
李百度打開了燈,拿手機拍視頻。他覺得這種現象了不起,不多見,上回在土崗上光顧了害怕,沒留下點兒紀念。這回一定得拍下來,放到網上,說不定自己就出名了。上報紙,上電視,那都是極有可能的。
隔著手機鏡頭,那花兒又開了,以前一個枝頭一朵,最多也就兩朵,現在不一樣,人家發達了,一個小小的花苞裏,竟然頂出來密密麻麻幾十朵。
不動了,那植物開了花以後,突然不再生長了。
從頭到尾,拍到的東西隻有二十秒。李百度回放了一下,盡管時間很短,但還算清晰。
又看了一會兒,他確認確實不動了,便摘下一朵花。到了手裏卻是好幾朵,那花太小了,重重疊疊的花瓣很是漂亮,但視力差點兒,根本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