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他們二位才是不二人選
可笑，簡直是可笑之極的一家人啊！
他們以為這是度假？
這是夏染的生命。是他們唯一兒子的性命。
冷冷的嗤笑聲在肅靜的醫院走廊裏清晰的回蕩著。
嚴牧野轉身一拳砸在雪白的牆壁上，眼底的陰霾濃鬱地將漆黑的夜色盡數吞噬。
斑駁的血花在牆壁上綻放，他卻恍若未覺，一拳一拳的反複砸在同一個位置，直到他五指的浸著鮮血皮肉外翻。
所有人都以為，他們這些大家族的子女們沒有什麽得不到的東西。他們從小就生活在豪華的用大把金錢砌成的城堡裏，無憂無慮。等到他們這些優越的下一代長大成人，就跟同樣在貴族式教養下的女生結婚，生子，接手上一輩努力多年傳承下來的財富。
這樣的日子，多讓人豔羨。
布滿血絲的眸子從血肉翻飛的手掌上挪開，嚴牧野緩緩的轉頭，盯著還亮著紅燈的手術室……
亮了長達八個小時的手術燈，關了長達八個小時的手術門，寂靜到能聽到細微風聲的醫院長廊，默默守在門口的卻隻有他跟一眾毫無感情的保鏢。
這，就是他們大家族二代子女的，讓人豔羨的，光彩奪目的日子。
馨馨如果還在，他現在不會這麽寂寞，身邊仿佛一個人也沒有。
全世界，隻有他自己而已。
顧晴是馨馨的替身沒錯，但也是她讓他再次感覺到了被人愛的滋味。
他的胖丫頭，現在究竟在什麽地方，又在過著怎樣的日子？
沒有他這樣任勞任怨的未婚夫在，她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如果今天躺在這裏的是自己，父親也不會連夜趕來醫院，他隻會冷冷的恐嚇那些主治醫生，一定要留他一口氣，否則他們全都活不過明天。
慣用的伎倆，他早已耳熟能詳。
“少爺，少爺……蘇小姐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手術很成功。”遠處一抹黑色的身影疾步走了過來，是向南安排留守在蘇斕手術門外的手下。
“蘇小姐的傷勢不是很重，雖然右手由於衝力粉碎性骨折，但休養幾天就能康複。主治醫師說，蘇小姐身上的擦傷也不嚴重，昏倒甚至失去意識是由於精神上受到了巨大刺激，後來又長時間緊繃，體力不支造成的。”保鏢一字不漏的將醫師的話轉達出來，然後安靜的退到一旁等待接下來的命令。
嚴牧野緊繃著一張陰沉的臉，聽完手下的話後，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舒緩。他冷冷的吐出一句話，“回去繼續盯著，有什麽異常隨時匯報。”
小保鏢一看又可以回蘇小姐那邊的走廊去了，好似領個了天大的獎賞一般，一溜煙就消失在嚴牧野的眼前。
他可不想在這麽詭異的氣氛下當柱子，太子的駭人氣場讓他猶如置身冰窖，還是回蘇小姐那邊好點。
視線的視線緊緊盯著見鬼一樣跑掉的保鏢，嚴牧野的眼底閃過一絲慶幸。
夏染，你也聽到了。蘇斕那個笨蛋沒有任何生命危險，她現在好的狠。你要是不想她被我泄恨，再次被我打進急診室，你就給我好好的活著。
“夏染，為了你的女人，給我好好的滾出手術室！”嚴牧野突如其來的怒吼聲讓那群當柱子的保鏢精神猛地一震，霎時站的筆直，再不敢神遊天外。
仿佛聽見了嚴牧野在手術室外的呐喊，片刻後，令人壓抑的指示燈唰的滅了。
手術室的門砰的一聲被推開，幾個小護士推著病床匆匆走了出來。
“送到貴賓ICU。”夏染的主治醫生緊隨其後，摘下臉上的口罩補充道。
“好的，王教授。”小護士們的步伐沒有絲毫的停頓，推著病床就往走廊右邊的電梯走去。
病床上的夏染臉色蒼白，氧氣罩緊緊的罩在臉上，費力的呼吸著。病號服下入眼的隻有白色的繃帶，右腿被高高吊起，身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頭上纏著的繃帶上還有著淡淡的血跡。
一向溫潤儒雅很重視自己穿著得體的夏染，早就沒了平日裏貴氣公子的形象。
半響，嚴牧野將視線移到他身前的幾個醫生身上。
摘下口罩的王教授按了按太陽穴，幾個小時的複雜手術讓他的精神受到了大量的損耗，並不是每次都能這麽輕易的從死神手中搶回生命啊。
“嚴少爺，我想您也看到了，夏少爺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王教授揮了揮手，他身後的醫生助手們立即識相的轉身離開手術室的門口。
“王教授有話直說。”嚴牧野掃了眼已經被向南清好場的空曠走廊，語氣沉穩。
“夏少爺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可他的生命指數很低，隨時可能病危，他現在隻是靠一口氣強撐著而已。由於遭受了連續兩次的猛烈撞擊，夏少爺的第三根肋骨折斷後插入了內髒，造成內髒的大量失血及急速衰竭。”
“國內首屈一指的內科教授王教授連區區內髒衰竭都無能為力？”嚴牧野的劍眉高挑，如果眼前的中年男人敢說一句無能為力，他真的不介意讓他親身體會一下肋骨折斷內髒衰竭的痛苦。
“不……不單單如此.……”王教授諾諾的後退了幾步，盡量靠後遠離嚴太子眼神的射殺範圍。
“人的大腦很精密，它的正常運轉與否關係著整個人體的正常與否。車禍的撞擊讓簡少的大腦長時間的停滯，接踵而至的缺氧更讓大腦皮層受到了嚴重的損傷。擁堵的淤血又正好集結在腦部手術中最不好下刀的關鍵中樞上……夏少爺能否活下去，要看接下來的腦部手術是否能成功了。”強撐著說完了他們眾人一致討論後的結果，王教授擦了擦額頭上的大汗，他都怕他的小命死在夏少爺的前麵。
“那就盡快開刀。”腦部的手術不能拖，他不能看著夏染在他麵前出任何意外。
王教授好不容易鬆了口氣，一聽嚴太子平平淡淡扔下來的那句話，擦汗的手一頓，“嚴……嚴太子，這個手術我隻有30%的把握.……如果手術出了意外……那夏少爺就.……”
按理說這種手術讓夏少爺的父親夏天夏大院長做最好。
人家畢竟是家學淵源，醫學世家啊。
如果不是到了夏少爺這一代非常討厭懸壺濟世，行醫救人，夏少爺肯定就是夏大院長的繼承人了。
“就怎樣！”
“夏少爺成為植物人或者癡呆的可能性，占餘下的70%……這個手術，還是要找著名的腦科醫生做，比較好。最好是，夏院長本人為他的愛子做。”他隻是擅長內科，內科而已。況且就算他腦科手術做的也不錯，但這次手術的成功率實在是太低，如果成了。他後半輩子都不用再奮鬥了，但如果失敗了，他可能就沒有後半輩子了。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嚴牧野盯著小心翼翼生怕說錯話的王教授，眼底劃過一絲猶豫。
確實，腦部手術不是簡單的內科手術。高比例的風險他承擔不起。
片刻的沉默讓王教授更加緊張，他窘迫的揉搓著雙手，一個念頭突然在他腦海裏閃過，他怎麽忘了那個人呢。
就算夏院長現在沒辦法立刻飛過來給他的愛子做手術，還有一個更好的人選呢。
“嚴太子，我知道除了夏院長之外還有誰能勝任這台手術。”略微顫抖的語氣中夾雜著看見希望後的激動與喜悅。
“說！”無視眼前精神緊繃的王教授，嚴牧野隻對他口中的那個能做手術的人，感興趣。
“畢業於英國皇家醫學院的腦外科奇才，鬼刀。”王教授的表情信誓旦旦，“我相信如果這個人能來替夏少爺做腦部手術，那他完全可以將30%的成功率提高到75%以上……”
當然，如果有可能的話誰會讓自己兒子的手術假手於人？
可是看著嚴家太子這個堅決的樣子，似乎夏大院長並不能立刻趕回來給他的兒子做手術。
“不過嚴太子你大可以放心，最近這幾天夏少爺的性命還是有保障的，我們大可以等到夏院長回來之後親自給夏少爺做。那個鬼刀雖然名氣比較大，可是若是掄起經驗的話還是夏院長的經驗豐富。這種手術要的是穩定性，一旦穩定性有了，那麽手術也就會成功了。”
隻是不知道嚴太子是怎麽打算的，至少夏院長肯定會為了他的兒子再次出山，可是那個鬼都不知道在哪裏的鬼刀就未必了。
夏少爺這一次傷成這個樣子，夏院長若是再繃著那就真的要讓人大跌眼鏡了。
“你的意思是，阿染的病情也隻能再勉強挺幾天了？”
哼，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庸醫還敢說什麽！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嚴太子，我隻是覺得他們二位都是做這個手術的不二人選。不管是誰，都比我這個小人物要強太多了。”
隻要不讓他上手術台就可以了，他有幾條命都不夠賠夏少爺他一條命的。
手術成功倒也算了，若是失敗了，他還活不活了？他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