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不肯放過自己
恐怖可怕的回憶瞬間衝上她的腦海，如果沒有那個男人，那麽一切不幸都不會發生。
若是那個男人不曾出現在他們所有人的生命之中，那麽，他們的人生會不會不一樣？
她最疼愛的女兒又會不會有不一樣的人生？
此刻蘇錦這受驚的表現，竟然比初次見到她的時候，還要驚悚震撼呢。
難道，她突然間發現，嚴牧野才是她兒子，而她不過是個烏龍？
“錦兒！”溫揚忙蹲了下來，擋住了蘇錦驚恐的視線。
“溫揚，我需要你的解釋！你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麽嗎？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個模樣！他憑什麽”蘇錦少有的怒氣衝衝道。
“這件事……這件事我稍後再跟你仔細解釋。”溫揚第一次在妻子麵前如此詞窮，他根本連解釋的理由都無法說出口。
或者說，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可以稱之為“理由”的借口。
畢竟，這一切的發生發展間接上都是由於他們的選擇而引起的連鎖反應。
因為他跟錦兒自私的躲了起來，否則，他們又怎麽可能這麽狠心的扔下他們的女兒，一扔就是十幾年，甚至連女兒的婚事都稀裏糊塗的錯過了。
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滿，這場婚事也是鐵一般的事實了。
總不能站出來全盤否定兩個人吧？
“溫衍，你不是一直住在國內嗎，你是怎麽照顧你妹妹的！她的終身大事你就這麽自作主張，連我都不知會一聲嗎。”蘇錦此刻恨死了她這雙失去知覺的腿，若不是她變成了這個樣子，她真想站起來，好好教訓一頓身邊的這兩個男人。
一個是她最愛的丈夫，一個是她疼了這麽多年的寶貝兒子。
他們就是這麽欺騙她的嗎！
看著兩人表情淡淡的模樣，她就知道。這兩人絕對是將她蒙在了鼓中。
“媽，你別氣爸跟我了，我們也是有苦衷的啊。”溫衍趕忙走到了媽媽的身旁，垂著腦袋，一副誠懇認錯的好孩子模樣。
實際上心底也在深深的懊悔。
當初蘇斕跟夏染的婚事在即，他為什麽偏偏就不在國內。
為了幾單無所謂的生意，大老遠的跑到了美國，硬生生的錯過了決定妹妹幸福的一幕。
他真是個糟糕透頂的哥哥！
“馨馨，我要聽你說！”推開溫衍湊上來的臉，蘇錦嚴厲的瞥了眼想逗她的兒子，柳眉緊蹙。
“說什麽？”蘇斕窩在嚴牧野的肩膀上，本就氣不打一處來。她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三口人在她的麵前跟唱戲的似的，鬧的不亦樂乎，心裏越發難受。
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吵的越厲害，她的心裏就越難受。
這就叫做嫉妒吧。
她嫉妒三個人一家人般的肆無忌憚，嫉妒三個人連吵架時都無時無刻流露出的親密感。
“你跟他，到底是什麽關係！”玉手高指，蘇錦臉色煞白。
嚴牧野對於嶽母的表情有些不解，他著實不懂對於他這個初次上門的女婿，蘇斕的媽媽究竟有什麽不滿的。
若是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看到他這般身形挺拔，豐神俊朗，同時又事業有成，家族龐大的女婿，早就樂的開懷了。
為何輪到蘇斕家人的身上，所有的反應都跟正常人的大相徑庭呢？“你覺得呢？”蘇斕反唇相譏，嗤笑著看向眼前那個蒼白著臉的女人。
“我不允許！”想都沒想，厲聲的喝斥直接脫口而出。蘇錦的話剛說完，胸口的劇烈起伏讓她連喘氣都有些費勁，手不由的握緊了扶手。
“媽媽，我與馨馨結婚的事情確實有些突然，您有這種反應我很理解。”嚴牧野坦然的直視蘇錦的目光，長臂一伸，將蘇斕放到地上，重新拉進了懷中，“但是，我們已經是受法律保護的合法夫妻了。您再怎麽埋怨我，也不要把氣撒在沫沫的身上。更不要，氣您自己。”
蘇斕詫異的抬頭，瞥了眼神情凝重的男人，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咽了下口水，她複又低下了頭，保持沉默。
不可否認，這個男人除卻耍陰謀，玩弄嘲笑她的時候，真真是帥的天怒人怨啊。
尤其是此刻這般嚴謹凝重的表情，配上他那副深邃立體的五官，對於觀賞的人來說，簡直是一場視覺上的盛宴。
“為什麽要嫁給他！為什麽！”世間的男人這麽多，為何上天偏偏讓她的女兒嫁給了嚴晟的兒子！
她本以為，她失去的這兩條腿已足夠將他們與嚴家的虐緣斬斷。原來，是她失去的還不夠多，老天也不放過她。
這次，她失去了比雙腿更珍貴的東西，她唯一的女兒也被命運送進了虎口。
接下來，她還有什麽能被奪走的東西嗎？還不如將她的命也一起拿走吧。
“嗬……嗬嗬。”挫敗的握緊手心，蘇錦斷斷續續的笑著。
笑著笑著，眼中的霧氣迅速凝結，一片灰白。下一秒，淚花徑直落下。
溫衍從小就生活在爸媽的身邊，從他有記憶起，媽媽溫暖溫柔的笑容就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無論媽媽在別人的麵前是怎樣的一番模樣，是悲哀或是憂愁。
隻要到了他的身邊，媽媽一定是揚著盛滿笑意的唇角，看不出絲毫的悲傷抑或難過。
那樣堅強的媽媽，竟然因為小斕……
不，確切的說，是他的妹妹，溫馨。
記憶中，哪怕是得知自己或許一輩子也無法站起來的噩耗，媽媽也隻是淡淡一笑，安慰著他跟爸爸。
“站不起來也無所謂，我有兩個這麽優秀的男人圍繞在身邊，精心保護著，想去哪裏都可以。哪怕天塌下來了，也無法剝奪有你們兩個人在我身邊的幸福。”
原來，媽媽的天，就是妹妹。
天終於塌下來了，而媽媽，也無法再強裝堅強了。
“錦兒，我們先回房間吧。你也該吃藥了。”溫揚別開眼睛，不去看蘇斕諷刺的目光。
“吃藥？吃了藥又能怎麽樣？”那些沒用的藥她早就不想吃了，她自己的身體如何她最清楚。這雙腿，早就沒有挽救的必要了。
她一直聽溫揚的話，乖乖吃藥的原因，隻是不想讓他跟兒子為自己擔心罷了。
鏡花水月般的奇跡根本不曾存在過。
到了此時此刻，她突然想放棄了。
連佯裝下去的力氣都木有了。
細心將蘇錦的要求記在心底，溫揚噙著一抹寵溺的笑容，夏日的陽光正好，春意正濃。
無論上一刻有多麽的哀傷絕望，時光也不會為一個人而停下它殘忍的腳步。
……
“老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馬上叫醫生去！”溫揚彎腰半蹲在蘇錦的麵前，大手將她薄涼的柔荑握在掌中。
他們與嚴晟的虐緣，究竟何時才是個盡頭呢。
“小野，你應該沒忘記我吧。”望向女兒身邊的男人，蘇錦的語氣相較之前有了些許緩和。
“我記得，錦姨。”嚴牧野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將他的猜測說了出來。
本來蘇斕的媽媽看上去下意識的就對他沒什麽好印象，他要是想在她的麵前帶走蘇斕，又得付出一番不小的努力了。
至少，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才行呢。
“你還記得他？”好像是沒想到他會叫這個名字，嚴牧野瞬間有種錯覺。連蘇斕的爸爸此刻也對他有了敵意。
一個名字而已，竟然都能引起蘇斕爸爸的莫名敵意？
嫉妒，這就是男人之間赤裸裸的嫉妒之心啊。
嚴牧野過去隻是個小孩子，可是能在她老婆心中占據位置，光是這一點就很讓他嫉妒了。
這麽多年過去，連他們的兒女都已經長大成人。
溫衍也調查嚴牧野許多年了，不過他倒是從來沒像爸爸這般敏感，覺得他會搶走媽媽或者妹妹。
不過嚴牧野這個人做他妹夫的話還是有些勉強，如果有可能的話，他一定不會這麽早就讓妹妹嫁人。
如果他早一步想到，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嚴牧野有機可乘，做自己的妹夫。
就算讓他把妹妹隨便交給一個陌生人，也比交給一個叫“嚴牧野”的人強得多！
“小野？”蘇錦的反應慢了些，卻與旁人不同。
她失去焦距的瞳孔倏地一縮，仿佛又找到了光芒存在的意義。
“人總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去珍惜、懷念。這也是人這種高等生物與生俱來的劣根性。在感情跟物質相矛盾的刹那，任何一種選擇都會令人難以抉擇。”
就像她與他們嚴家那段已經在曆史長河中漸漸發黃的過去。
雖然那段回憶依舊可以在她的腦海中曆久彌新，可她卻連一刹那的片段都不願想起。
這麽多年過後。她，蘇錦，選擇了遺忘過去。
而嚴晟，則選擇了讓過去的錯誤，曆久彌新。
他始終不肯對她放手，也不肯放過他自己。
最後辛苦的是姐姐，是蘇青。
蘇青比誰都要愛嚴牧野，可是最後的結局卻是這樣的。
任誰都想不到她們兩姐妹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幸福已經和他們沒有什麽關係了。
她們，早就失去了幸福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