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黃雀在後

  她當然會乖乖睡覺,不過要是讓她不給他惹麻煩,這也是有要求的。


  蘇斕現在學聰明了,知道怎麽和嚴牧野談條件。


  她也知道什麽時候最適合談條件,嚴牧野不會拒絕。


  嚴牧野踏上甲板,蘇斕片刻前的話還言猶在耳。


  “不過……”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這個小女人也開始說話留半句,懂得跟他講條件,裝無辜了。


  不過也好,她無論提什麽要求他都會替她辦到。


  盡管這件事他已經多年沒做過了,不過同樣是他最擅長的東西,手生也不過是一時的。


  扯了扯襯衫的領口,嚴牧野遙望著沙灘另一邊若隱若現的光亮,唇角的弧度再一次意味深長的微微勾起。


  “父親大人,恐怕今晚要讓您失望了呢。”


  英格蘭


  嚴晟衝著視訊中的男人厲聲問道,“人手都安插的如何?沒被嚴牧野這個混小子發現什麽端倪吧?”


  未宇從海城市把顧晴抓了回來,可他那一身的傷卻不允許他再替自己跑巴西利亞一趟了。


  嚴晟盡管對別的手下不太放心,但這種時刻,他隻能親自調度,以確保萬無一失。


  “回主人。我們的人手已經全部安插進去了。少爺並沒有想到我們會換臉,所以他們那邊的人對此還絲毫不知。我們在少爺的船上就如同在自己的船上似的。”


  嚴晟的手下信心滿滿,仿佛勝利就在眼前似的。


  雖然這次的對手是他們的少爺,可跟老爺比起來,少爺又算得了什麽?

  但凡是在嚴家混的年頭久一些的老人都知道,在嚴家,第一個不能招惹的人是時常掛著一章笑臉,笑意迎人的老爺,另一個不能得罪的則是偶爾才通過視訊傳過來,太子爺。


  所以說,少爺,這次的行動雖然是老爺要求保密的。但也不能怪他們知情不報了。


  畢竟,少爺您著實是不受寵啊。


  “嚴牧野,沒你想得那麽好糊弄!”嚴晟端起手邊的紅酒,輕輕晃了晃。


  就算嚴牧野是蘇青跟那個人的兒子,與他沒有絲毫的血緣關係。


  可這個孩子畢竟是在他身邊,與他朝夕相處,在他的影響之下長大的。


  他的作風習慣甚至於一些不為人知的弱點,這個臭小子絕對是一清二楚。


  他之所以對自己一直忍讓至今,甚至於他拆散了他與顧晴那個丫頭的婚約,他也沒真正的拿著槍回來與自己拚命,顧忌的恐怕還是二人之間嚴牧野自認為存在的“血緣關係”。


  而且,蘇青近幾年的瘋病越發嚴重,他雖說對生她的這個母親看似不太關心,但他在一旁卻看得一清二楚。


  嚴牧野對他母親的感情要比對他這個父親的感情強烈得多。


  隻要她母親的一句話,一個短信。


  哪怕是他再不願意,口中說著厭惡,不屑。他還是會大老遠的從海城市趕回來,確認那個女人的具體狀況。


  而那個他所擔憂,他所關心的母親,卻是他結婚多年的妻子。親人之間的聯係逼迫著他放棄了愛情,同樣有一天,這剪不斷的聯係或許也會讓他丟了性命。


  嚴晟那雙與嚴牧野相似的狹長雙眸飽含深意的瞥了眼突然間半掩著的房門,清冷的嘴角扯起一抹了然的冷笑。


  另一邊,嚴晟的屬下剛跟他聯絡完,嚴牧野踏上郵輪的腳步聲就清晰的傳了過來。


  男人謹慎的把手表式的便攜式聯絡儀往胳膊上方推了推,黑色的長款西服袖子將它完美的擋在了裏麵。


  “boss,隨時可以起航。”船艙不遠處,嚴牧野的屬下盯了盯已經陷入徹底黑夜的大海,心底有些疑慮。


  不過看著boss那不出航不可的表情,他隻有將這抹疑慮壓在了心底。


  “不用開得太遠。我隻是……”嚴牧野的話頓了頓,繼而扭頭,視線一一濾過船上恭敬的站成一排,等候他命令的黑衣保鏢們,“想要嚐試一下在海中央酗酒的滋味如何而已。”


  “……”眾保鏢垂著腦袋,依舊不可思議的咧大的嘴角。


  在海中央?酗酒?

  滋味如何?


  Boss幾天前如此謹慎安排的出航竟然隻是為了酗酒?


  那他們忙了這麽些天的安保豈不是白忙了?

  保鏢們此刻亦是表情多多,總之墨鏡下的臉不會正常就對了。


  海麵上的水紋擋開,嚴牧野站在欄杆旁,半眯著眸子,享受著肆意的海風吹拂。船身激起的巨浪拍打在船身上,發出振聾發聵的聲響。


  蘇斕,你也該跟著出發了吧?


  不知道你這個麻煩精現在是不是已經沉入了香甜的夢境。


  不過,最好如此。


  “你,跟我進去喝一杯吧。”指尖輕點,嚴牧野遙指著身後數步外。一個筆直站著,守衛他安全的保鏢說道。


  “屬下不敢!”仿佛受到了死神的邀約一般,保鏢略微顫抖了一下,推辭著把頭低了更低了。


  好似地上有什麽金子一般,連嚴牧野都不由瞥了眼保鏢男的腳下,空無一物的複古地毯讓他的眉尖蹙了蹙。


  “你這是在拒絕我。”不悅的口氣飄了過來。


  保鏢男垂在身體兩側的手下意識的握成了拳,掌心生成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濕噠噠的手心少了摩擦力,握拳在此刻是顯得那麽力不從心。


  “屬下……遵命。”真不知道少爺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他在嚴家時聽聞少爺一向治下嚴謹,可今天卻叫他陪他進去喝酒。


  這其中的蹊蹺讓他不由憂慮起來。


  莫不是自己的改裝被少爺抓了個現形?

  鼻梁上的墨鏡將他原本的容貌就遮去了大半,更甭提老爺替他們準備的“新臉”了。非這張“新臉”的製作人,其他人想看出來簡直的難如登天。


  瞬間又冒出的自信讓保鏢男定了定神,他抬起頭,跟在嚴牧野的身後,緩緩的向下麵的船艙走去。


  空曠的船艙內除了兩扇緊關著的房門外,其餘空間通通被改造成了一個大得令人膛目結舌的大型奢華客廳。耀眼的水晶壁燈懸掛其上,奪目的晶瑩讓客廳蒙上了一層說不出的華麗感。


  嚴牧野身形一閃,就坐到了旁邊的黑色高腳椅上。他衝著還在發呆的男人招了招手,“怎麽,我請你過來喝酒,你卻隻顧著盯著我的客廳看?這未免太看不起你老板我了吧?”


  笑著調侃起自己的手下,嚴牧野遞給吧台侍者一個眼神,侍者立馬轉身從酒櫃中拿出酒,醒好備用。


  保鏢男聽到少爺似是帶著自嘲的口吻,卻是在警告著他,他對自己的老板有多無力,腳下的步伐立刻快了起來。


  下一秒,他就筆直的站在嚴牧野身側,儼然又是一個守衛者的姿態。


  “坐下來,跟我一起喝一杯。”指了指身邊的空位,嚴牧野轉而又向侍者吩咐道,“再準備一個杯子。”


  侍者無聲的轉身,端著兩杯紅酒輕輕的放在了吧台上。


  “屬下……”不敢兩個字硬是讓他卡在了喉嚨裏,如鯁在喉,上不去也下不來。


  少爺陰鷙的目光肅殺到讓他心顫。


  他隻是微微抬了下頭,墨鏡中少爺猶如神邸般目空一切,睥睨一切的眼神讓他將“不敢”兩個字瞬間吞了下去。


  嚴牧野那一雙漂亮的長眸隱隱帶著一絲陰狠,話裏雖是在善意的邀請自己的屬下與自己同酌,但其中究竟有何用意卻讓人很難猜到。


  保鏢男還是有些猶豫,他不能說“不去”,但也不能真的與少爺同桌共飲。


  倒不是礙於什麽身份的問題。而是酒這個東西實在是會引起太多的意外。幾杯酒下肚,再加上他酒量本就不好,萬一說露了些什麽,那他就看不見明天的海上日出了。


  “難道你是在等著我親自給你端過去?”嚴牧野霎時冷了臉,其中一杯紅酒應聲落地。


  立刻摔了個粉碎。


  紅色的液體瞬間染紅了複古風的方格地毯,殷紅的好似鮮血一般,它慢慢的侵蝕著周圍的地毯,一點一滴,絲絲入深。


  保鏢男錯愕得恨不得馬上離開這個地方,少爺的恐怖之處他還沒有領教過,不過他也不想提前嚐試。


  無論是少爺還是老爺,他都不想在他們父子二人間的爭端中賠了小命。


  “boss……屬下的酒品不太好,若是一會兒有什麽出醜之處,還望您能大人不記小人過。”保鏢男盯著碎裂的紅酒杯許久,直到紅酒的蹤跡完全不見,通通與地毯融為一體。


  他才下定決心般的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應聲坐到了嚴牧野的身側。


  滿意的看著男人聽話的動作,嚴牧野手一揮,新的紅酒重新端了上來。


  嚴牧野拿起靠近自己這邊的酒杯,微舉,“能與屬下坐在一起大喝特喝,暢快淋漓的聊個通宵,卻是我從未做過的事情。”


  話音未落,嚴牧野仰頭,輕抿了一小口。紅酒隨著杯子的晃動而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在保鏢男這邊看來,煞是好看。


  尤其配上少爺那俊美不可方物的出挑外形,更是養眼極了。


  難怪那麽多女人為了少爺趨之若鶩,前仆後繼,不止是為了嚴家的權勢,也是為了少爺的這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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