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缺憾也好

  蘇斕的特殊身份當然不能告訴張普,這家夥的心思她很清楚。


  如果她說了,那麽張普就會立刻反過來用蘇斕威脅嚴牧野。


  這個男人,一向沒什麽職業素養。


  他不怕卑鄙,怕的是任務無法完成。


  “張普,你的話未免太多了!”嚴笑聞言頓時不悅的黑下臉,旋即憤恨地瞪了眼被壓在最後麵的蘇斕。


  “這個女人是害我被抓的罪魁禍首,我自然要帶著她一起走!等我安全出了島,我就要讓她嚐嚐求生不得的痛苦滋味。”話說得陰狠殘忍,再配上嚴笑那黑的如同鍋底的臉色,張普也不得不信了她。


  與之相反的是,蘇斕卻滿眼疑惑的看著向她走來的嚴笑,不知道她葫蘆裏究竟賣得什麽藥。


  折磨她?要是真想折磨她,為什麽走到這之前的一路上,嚴笑還對她照顧有加?


  又帶著她避開坑坑窪窪的地方,又幫她反複的包紮傷口。


  做這些事情對一個她口中的罪魁禍首來說,未免太多餘了吧。


  “嚴笑,你口是心非的功夫倒是練得爐火純青啊!”蘇斕重新被嚴笑抓在手中,可惜她不是安分的人,饒是落在了別人手中,嘴巴依舊閑不下來。


  挖苦、諷刺她一番,也沒什麽大不了。


  反正現在自己都落在她手裏了,她要怎麽處理自己都可以了。


  “蘇斕,要是想活命,你最好給我安靜的裝啞巴!”通過這幾天的相處,嚴笑對蘇斕這個女人也有了些許的了解。


  也許是千金小姐的生活過得太久,所以這個女人連最起碼的察言觀色也不懂。她總是會將心中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哪怕這個想法會替她惹來禍端。


  禍從口出,指的就是她這種,無所畏懼、無所求的蠢女人。


  蘇斕聞言可不樂意了,要她裝啞巴?那怎麽對得起嚴笑對自己的百般照顧呢。


  “嚴笑,如果你現在放了我,我可以告訴你嚴牧野之所以會娶我的……大內幕哦!”這枚重磅炸彈的分量應該足以撼動嚴笑非要帶她離島的決心了吧?


  哪知,事情發展的方向與蘇斕所料想的大相徑庭啊。


  她的話剛落下,意料之中的眼神沒有瞟過來,嚴笑攥著她的手掌隻是一僵,片刻後又恢複了正常,腳下的步子更是匆忙加快了速度。


  跟在她們身後的那些男人倒是齊刷刷的瞪向了她。那冰冷的眼神,讓蘇斕頓感芒刺在背,恨不能背個菜板再出來。


  忽然,嚴笑一個止步,蘇斕沒注意到,徑直撞上了她的後背。


  “喂,你在前麵帶路就好好走啊,就算是突然停下來也要跟我說打聲招呼吧!”哀怨地嚎了幾聲,蘇斕揉起了她被撞得生疼的鼻子。


  “嚴小姐,這個女人說她跟嚴牧野結婚了?”張普伸手攔住了嚴笑的去路,語氣低沉,盯著蘇斕的眼睛仿佛獵豹在黑夜中終於發現了自己的獵物,閃著奇異的光澤。


  嚴笑下意識的將蘇斕護在身後,“她是個騙子,最得意的便是這張能說會道的嘴。你們若是也被她騙了,那我真得是無話可說了。原來主人手底下的人都是這麽沒腦子,別人說什麽都會相信。”此時此刻,麵對這幾個男人質問的眼神,嚴笑又一次體會到“禍從口出”的可怕之處。


  “既然嚴小姐這麽說了,那我是不會對您有任何懷疑的。不過,您也說了,她是個騙子。既然她滿嘴都是謊言,那麽或許您也是被她騙了,也許……她真的是嚴牧野的老婆呢。”張普的眸底精光一閃即逝。


  “我就是嚴牧野那貨的妻子!貨真價實的,受法律保護的老婆!你們還有什麽陰謀就盡管用吧,反正我也沒打算活著回去。”嚴牧野啊嚴牧野,你看看你這臭氣熏天的名聲。


  別人一知道我是你的老婆,眼神瞬間就變了一個味。


  仿佛要將我就地生吞活剝了一般。


  你究竟是冬天搶過人家棉襖,還是夏天逼著人家烤過火爐?


  到底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才使得他們銀牙都要咬碎了啊。


  “嚴小姐,您看……這個女人自己都承認了。兄弟們,今晚的計劃有變了。”


  張普遞給手下一個眼神,他們立即心領神會的將嚴笑圍在正中央,目光卻死盯著蘇斕不放。


  “蘇斕,虧你還跟著嚴牧野這麽久!他的精明你一絲一毫都沒學到。”壓低了嗓音,嚴笑咬牙切齒地衝蘇斕低吼道。


  現在的形勢經蘇斕這麽一攪合,竟然演變到了無法遏製的地步。


  她不知道張普這些人與嚴牧野之間有什麽恩怨,但她了解,主人與嚴牧野之間的恩怨,存在已久。


  兩個人的手下有很多都是在跟對方火拚的時候丟了性命。


  所以說他們兩方的人被稱之為天敵,也不為過。


  如今蘇斕愚蠢的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張普等人又怎麽會輕易的饒了她的性命。


  更別提還會繼續保護著她們,帶她們離島了。


  “嚴太太,請您跟我們走吧。”張普的一個手下,也就是剛才那個廢話特別多的矮個子手下指了指岸邊停著的另一艘快艇,唇角掛著陰森的笑。


  “嚴笑,你不是說要讓我生不如死的嗎?怎麽,就這麽一會兒,折磨我的人就換人了?”蘇斕豁出去了,既然她跑不了了,無論怎樣她也要讓少靈留下條命。


  再說,不知為何,她心中總是有一個聲音不斷的響著。


  不要怕,我會去救你的。


  不要怕,爸爸一定會來的。


  估計是她一晚上沒吃飯,所以餓出幻聽了呢。


  蘇斕不由笑出了聲,對她自己出奇的幻想,對她耳邊那兩個男人一成熟,一童稚的聲音。


  相較於蘇斕的無懼,嚴笑的俏眉早已蹙成了山峰。


  她用商量的口吻衝著張普心平氣和地說道,“蘇斕其實是我暗中帶給主人的驚喜,如果你們中途對她做了些什麽,主人發現說不定會勃然大怒,到時候你們得到的是獎賞或者懲罰,誰也說不準。”


  嚴笑原本並不想讓那個她喚作“主人”的男人發現蘇斕的存在,可現在形勢危急,她也隻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認真的將嚴笑的話想了想,張普也覺得她說得不無道理。先不說他們與嚴牧野的仇怨,若是主人真的想留下這個女人,或是留著她控製嚴牧野……事後得知人被他們弄死了,那將來他們的處境……


  必然苦不堪言。說不定到最後還會因為這次的莽撞行事而搭上條性命。


  “算了,我們是主人派來保護嚴小姐的,其餘的事情我們也沒那個身份管。既然這位小姐是您帶給主人的禮物,那我們一並帶回去也沒什麽困難的。”話說得很漂亮,在蘇斕聽起來,簡直有種判若兩人的感覺。


  剛才還目露凶光、好似要把自己給宰了,現在又是一副雲淡風輕,什麽都不管了的放任姿態。


  男人能不能別像女人似的這麽善變?


  看起來還挺爺們的,沒想到這個叫張普的也是個軟腳蝦。


  蘇斕不屑的輕瞥了他一眼,跟著嚴笑往快艇的方向走去。


  走了沒幾步,被迫跪在地上的少靈突然出現在蘇斕的眼際。


  怎麽?


  她以為自己逃跑之後,少靈也能跟著逃走,怎麽這個小丫頭非但沒有走成,還被這幾個人壓著跪在了岸邊?

  “不該你問的你最好別問。”順著蘇斕呆滯的眼神看過去,嚴笑知道她接下來又會說什麽。


  無非是讓他們放了少靈這種蠢話。


  人,她自然是要放的。先不說是少靈將她從囚室中救了出來,哪怕她隻是個普通人,她也不會對她做什麽。


  她的手,不會沾上無辜之人的鮮血。


  “你們會放過她吧?”蘇斕被拉著往前走,可依然頻頻回頭看向少靈。


  她被嚴笑弄傷的手腕貌似傷的很重,連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少靈的身後,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單手壓住她,不讓她有機會亂動。


  這個小丫頭要不是為了救自己,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


  她被這些人抓走無所謂,可若是她害得少靈為其丟了性命,那就……


  “你們會放過她嗎?”見嚴笑不答話,蘇斕顫抖著收回視線,轉頭衝著嚴笑大聲喊道。


  海風吹亂了她的氣息,淹沒了她話中的激動與火氣。


  嚴笑作勢停下了腳步,轉身正視蘇斕那充滿期待的眼神。她不解的問道,“為什麽對少靈的事情這麽上心?據我所知,你們認識的時間並不久。為了一個認識沒幾天的人求情,甚至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危,值得?”


  這一路上,嚴笑看著蘇斕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她稍微有些懂了。


  原來,這場婚姻也並不像外界傳言的那般,隻是蘇家高攀嚴家的經濟聯姻。或許在這場可笑的婚姻中,嚴牧野也摻進了自己的意願。


  蘇斕這個女人,膽小、怕死、說話不經大腦、不懂得察言觀色、不知趨利避害,任性得讓人五體投地。


  奈何,就是這樣一個不完美,甚至有著不少缺陷的女人,成了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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