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逼我現身

  連續照顧了顧茉莉那麽久,看到顧茉莉醒了,他緊繃著的神經一鬆,眼睛慢慢閉上了。


  想過很多種和顧茉莉三年後重聚的場景,閉上眼睛後他還是在想。


  顧茉莉,她連遺言都想好了!


  這個女人竟然為他準備好了遺言,難道是怕他和她一起去死?

  顧茉莉挫敗地看著她剛一醒就暈過去的男人。


  這家夥,她才醒過來他就暈過去啊!

  未宇到底是不是在照顧她這個病人啊?


  “水……”女人瘦弱的柔荑在病床上慢慢挪著,一點一點,向著未宇所坐的位置挪了過去。


  “水……我渴……”顧茉莉原本輕靈如同泉水叮咚的聲音,驀然間以難以想象的沙啞突兀地出現在病房中。


  不過就算是帶著低沉的沙啞,依舊沒有多大的音量。


  許是久病的原因,所以顧茉莉連說話的力氣也沒剩下多少。


  未宇沒有陷入深睡,所以隻是輕輕的靠在椅背上,淺眠養神。襯衫衣角處若有似無的動靜讓他猛地醒了過來。


  隻見顧茉莉紮著點滴的手正覆在他的膝蓋上,好似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挪了過來。


  “茉莉?”驚訝得差點說不出話來,未宇立馬來了精神,將顧茉莉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回病床。


  “未宇……我說了……我要喝水!”這次顧茉莉仿佛積聚了很大的力氣,一句話說得是中氣十足。


  甚至還連連在這個安靜的觀察室裏,隨著那些儀器發出的聲音,不停回響著。


  “呦,還沒等好呢,就又開始擺起你女王的架子了呢。”未宇雖然如此說道,可還是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向浴室。


  他翻出一條幹淨的手帕,然後打開身後的櫃子,打開一瓶生理鹽水,慢慢把手帕的一角浸濕。


  然後他才回到顧茉莉的身邊,推開礙事的椅子,幹脆半蹲在地上給顧茉莉擦拭著她幹涸的唇瓣。


  濕淋淋的手帕不一會兒就幹了。


  看著顧茉莉的病情逐漸有了起色,未宇那狹長的紫眸中霎時光芒四溢,仿佛有無數的溫情跳躍其上。


  “我……看我好了之後……怎麽鞭撻你。”睡了整整三年,顧茉莉此時更是留戀能夠出現在她眼前的,真實存在的未宇。


  過了半晌,她依舊不舍得將目光從未宇的身上挪開。好似她隻要一時不注意,未宇就會從她的眼前消失一般。


  那種失而複得,忐忑不安的感覺猶如空氣般,時刻縈繞在她的心頭。


  顧茉莉此刻是這般想法,而未宇的想法也與她相差無幾。


  他真怕這所有的一切會像往常一樣,隻不過是一個隨時可能蘇醒的夢境。有時候夢境太過美好,甚至會讓他失去一個人繼續掙紮著活下去的念頭……


  “茉莉,這次,你不會再離開我了吧。”未宇緊緊攥著顧茉莉的小拇指,哽咽著,不安著。


  離開他……


  這三個字如鯁在喉,光是問出口,已經讓他筋疲力盡。


  “除非我……死……”顧茉莉回他以一個安撫的笑容,雖然臉上沒有了紅潤的光澤,但她那信誓旦旦的模樣還是跟印象中沒有什麽差別。


  垂著眸子,未宇將顧茉莉這句話深深刻在了心底的某一處,他不會讓她有機會食言的。


  “至死——不渝。”反手用力的勾住顧茉莉的手指。


  此時此刻,未宇覺得,原來命運也並非注定。顧茉莉驚人的恢複能力當真可與妖精相媲美。還沒讓未宇多享受幾天照顧愛妻的機會,顧茉莉已經可以活蹦亂跳的下床走動了。


  甚至其現狀已經跟一個正常人無異了。


  “茉莉,你小心腳下的石塊啊。”輕喘著跟在顧茉莉的身後,她的晨跑速度完全超乎了未宇的想象。


  或許也是這麽多年他很少鍛煉,以至於連老婆的腳步也追不上了。


  “未宇,你怎麽慢得跟個老頭子似的?”不滿地瞥了眼身後連呼帶喘的未宇,顧茉莉清亮的水眸一沉,其中的怨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聚集。


  “……”深知顧茉莉脾性的未宇不得不拿出“豁出老命”的架勢,長籲了口氣,邁著更大的步伐向她的方向追去。


  蘇斕今天同樣起的很早,原因是,她不想與嚴牧野待在同一張床~上,不想一轉身就看到那張令她心曠神怡的俊顏。


  其實,她真怕自己會深陷在他的美男計下不能自拔。


  撥弄著一株葉子有些發蔫的薔薇花,蘇斕手中的剪子卻遲遲沒有落下。


  踏著金色的晨光,嚴牧野頎長的身影迎著清晨的微風,徐徐向蘇斕走去。


  她愣怔著撥弄花枝的動作好似被定住了一般,等他走到了她的身邊,她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哢嚓——”一剪子,蔫了的花枝被剪子無情的剪下。


  蘇斕被這一聲響驚的回了神,她這才注意到身邊已經站了個俊逸出塵的男人。


  嚴牧野的手輕覆在她握著剪刀的手上,他半擁著她,靠在薔薇花叢的一側。


  “拿著剪子發呆也不幹正事,蘇斕,你究竟在想些什麽?”眼看著蘇斕的水眸忽然又有了焦距,嚴牧野鬆開了握著蘇斕的手,挺直了脊背,往身後的躺椅走去。


  “我在想……如果枯死的花枝能重新變綠,重新煥發生機,那我這一剪子下去,豈不是剝奪了它們重新變綠的希望……”


  蘇斕很少這麽多愁善感,畢竟粗枝大葉的她從來沒想過這些問題。


  黛玉葬花那種蠢事在蘇斕麵前,隻是嗤之以鼻的笑話。


  “蘇斕,你還是神經大條些招惹喜歡。”隨手拿起旁邊的八卦周刊略掃了幾眼,英挺的眉宇霎時擰了起來。


  注意到嚴牧野驀然轉換的表情,蘇斕也好奇的扔下剪子,幾步就走到了嚴牧野的旁邊。她彎下腰屏息盯著嚴牧野手中的雜誌看了幾眼。


  不會吧……


  “嚴氏財團掌舵人突現海城,記者會上無情罷免兒子所有職務。嚴家太子的繼位夢想宣告破滅?”


  這幾個明晃晃的大字占了雜誌很大的篇幅,蘇斕揉了揉眼睛,她是不是還在做夢?

  奈何這幾個字依舊在雜誌上,根本沒有消失的趨勢。


  “嚴牧野,這是……是你父親做的?”


  報道上隻有一些記者會的提問與嚴晟如何回答的文字概述。不過有關嚴晟或者記者會現場的圖片資料,倒是一張也沒登。


  蘇斕到了此刻也不相信這件事會是嚴牧野的父親做的。


  “除了他還能有誰?”淩厲的目光倏地投向了蘇斕,嚴牧野將手中的雜誌扔到了地上,神情有些陰鬱,“他不過是逼我現身,逼我把你帶回英格蘭。他認為在我心中,那些地位、財富的價值,一直都高於你。”


  嚴晟是嚴牧野的父親,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嗎?


  蘇斕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對於嚴牧野的話倒是沒聽進去多少。


  “若是三個月之前,或許我真會為了那些身外之物而帶你涉險……”遙想著無論如何也猜不到未來的過去的自己,嚴牧野很詫異,有一天,他也會為了蘇斕而放棄所有的一切。


  因為,蘇斕就是他的馨馨啊。


  甚至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嗯?不對啊,嚴牧野。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說我還不如那些毛爺爺來得重要?”恍惚間,蘇斕倒是將嚴牧野後來說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她也是價值連城的無形資產啊!


  有了她蘇斕,今後溫家的一切資產不也全都歸他所有。


  夫妻的婚後財產法律規定平分,真真是便宜了嚴牧野,娶了她這麽個千金之軀。


  蘇斕衝著他擰眉撅嘴的模樣著實可愛,嚴牧野差點就忍不住的伸手上去捏上一把了。


  不過身後突然傳來的異動讓他瞬間機敏地回頭望去,一個嬌小的暗影從樹林的後麵衝了出來。


  “未宇,我發現一棟綠光閃閃的別墅!”顧茉莉沒想到在自己晨跑的時候還能無意中發現這麽美的建築,仿佛叢林探險挖到寶藏般的驚喜感充斥在她的心頭。


  “綠光……閃閃?”蘇斕被嚴牧野下意識地禁錮在懷裏,貼著他結實的胸膛,蘇斕怔怔地重複著顧茉莉的話。


  為什麽這個女人的聲音,似曾相識呢。


  她好奇的想抬起頭,看向來人。奈何嚴牧野的鐵臂緊緊地壓著她,她想動一動都難上了天。


  “茉莉,你怎麽來這裏了?”未宇灰頭土臉的繼顧茉莉之後,狼狽不堪的從樹叢裏撲了出來。


  之所以說撲,是因為未宇或許是累暈了頭。所以沒看清腳下老樹那盤桓在地麵上的樹根,他一腳踏了進去。然後就不出所料的被絆了一個踉蹌。


  “哐——”


  重物墜地的聲音讓蘇斕越發好奇,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未宇氣急,猛地拔地而起,衝著旁邊狂吐了幾口,直至把吃到嘴裏的沙子吐了個幹淨。


  “顧茉莉,你才剛醒過來,要不要這麽快的就開始折磨我?你能不能在老大的麵前給我留點麵子?”未宇恨得牙癢癢的,隻差撲上去跟他剛剛醒過來的愛妻打上一架。


  “……”原來是未宇跟他老婆?


  蘇斕潛意識裏就將眼前那怒氣衝天的一幕在心中勾勒了一番。


  不過她忽然轉念一想,她記得昨天去看未宇的時候,他老婆明明還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呢,今天竟然就能活蹦亂跳的到處跑了?

  對了,怪不得她剛才忽然覺得這個女人的聲音耳熟,因為她的聲音就是那個跟自己交代遺言的聲音無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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