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守株待兔
往事曆曆在目,竟讓顧茉莉不由得濕了眼眶。
若說有什麽和過去不一樣了,那麽應該就是她此刻的心情吧。
她和未宇都不再是過去的那個他們了,他們有了太多的變化,太多的痛苦。
時光讓那個溫柔的男人變得冷漠,也讓她成為了他的妻子。
在她昏迷的那段時間裏,未宇究竟是用一種怎樣的心情等著她?
和她共同赴死?還是守著可能永遠醒不過來的她,一起長眠?
“我記得,你最討厭道別/我也不敢主動說再見/那屋簷,你笑的多甜/雨都舍不得淋濕你雙眼。但好時光,好像隻能紀念/當我又再次在這個屋簷/腳步聲,和雨聲都沒變/隻是你已不在我身邊……”顧茉莉低沉而嫵媚的歌聲在房中傾瀉,蘇斕聽的竟有些沉醉。
仿佛深陷其中,看到了那已經遠去的流年。
“茉莉,未宇這裏竟然連KTV都準備了,看來她是深知你的喜好。”蘇斕插著一塊哈密瓜,笑著塞進了嘴裏。
她從來都不是麥霸,因為她覺得長久了就會有種喘不上氣的窒息感,所以她更喜歡聽別人唱。
例如現在,看著將嬌豔與素雅展現的相得益彰的顧茉莉,蘇斕甚至覺得,這才是未宇喜歡她的地方吧。
當茉莉安靜下來的時候,溫柔的不像話啊。
“小斕,光我一個人唱太無聊了,不如咱們一起?”狡黠的眸子晶瑩著泛著精光,顧茉莉遞了個麥給蘇斕,明顯是不準她拒絕。
看著顧茉莉的盛情邀請,蘇斕嘴咧著一把奪過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坐到她旁邊的高腳椅上。
“多討厭的雨天,總讓人想起那畫麵,你走後的時間,那種幸福再也不見。回憶像重重一拳擊打在我的內心中間,疼痛多強烈,卻忍住不讓你看見。”顧茉莉不知為什麽,順手就點了這首歌,唱到一半,竟無語凝噎。
節奏依然在耳畔響著,蘇斕溫暖的手覆上了她冰冷的手心,佯裝慍怒的瞪了她一眼,然後接著節奏繼續,“至少還有雨天,能讓我想起那畫麵。你和我的時間,那種幸福有多強烈。回憶像一碗熱湯溫暖了我某一個雨天,卻溫暖不了,伴隨身體的懷念。”
這首歌中的意境,竟與她現在的處境,有種莫名的神似感。
當回憶老去的痕跡斑斑……
她還能記起此刻所發生的一切嗎?
回憶很美,未來很慢。她與嚴牧野的故事,是否走到了盡頭?
為了讓茉莉變成以前的自己,蘇斕幹脆搶過了點歌的權利,專挑活躍氣氛的歌來唱。
好在時間流逝,顧茉莉的臉上又重新掛滿了笑容。
盡管那抹珍貴的笑容,在她的眼中顯得分外牽強。
她最後還是沒聽茉莉講完她與未宇相識相知的那段過去,也是她主動打斷了茉莉的陳述。
如果那段回憶對他們兩人來說都是痛苦,那麽這個時候,遺忘是最好的方式。
蘇斕微仰著腦袋,仰視著顧茉莉專注唱歌的認真深情。從她這個角度望過去,茉莉仿的臉上幹淨的沒有一絲陰鬱的情感,平靜而幸福。
其實,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麽,對於現在的他們而言,都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茉莉和未宇,他們會很幸福的吧。
這種幸福不會因為不幸的過去而有任何改變。
振聾發聵的噪音仿佛就盤旋在嚴牧野頭頂的天花板上一樣,慵懶的眸子微眯,嚴牧野的臉色稍霽,一抹冷色在他的眼底滑過。
“嚴先生……這個是……”1號管家站在一側,手臂上整齊夾著的白色浴巾也跟著他抖了起來。
“這個是……”哆嗦著不敢抬頭直視男人淩厲的目光,1號管家隻是暗暗為他的倒黴哀歎。
原本十八層的空間很大,可偏偏老板將它分別改造成了三種不同風格的套房,而套房跟套房之間的娛樂設施有時候也會有隔層撞在一起的。
好似現在這樣,嚴牧野所在的溫泉浴場樓上,恰巧就是老板娘她們所在的KTV包房。
他剛才明明跟2號管家核對過行程,這個時間段,老板娘跟她的朋友應該正在餐廳愉快的用午餐才對。
偷偷伸手抹了把冷汗,1號管家重新站直了脊背。
“嚴先生,請您稍候,我會出去處理這件事的。”話音未落就趕忙消失在了嚴牧野的眼前。
冷清的目光在整個房間內掃了一圈,最後卻落在了頭頂的施華洛世奇水晶吊燈上。
惱人的音樂聲依舊沒有停下,似乎氛圍正嗨。
不屑的撇了撇嘴角,未宇真是大方,發黑卡竟然一點選擇性也沒有,什麽人都能跑上十八層。
氤氳著的水汽縈繞在房間內,嚴牧野少有的放鬆了半晌,眼睛剛欲閉上,卻被頭頂又一道尖銳的破空聲打斷。
“什麽?憑什麽要我們停下來啊?我們唱得正嗨呢,管他什麽身份,他要是不願意待在這裏就讓他走!難道這裏的老板是誰你們都忘記了?”
熟悉的女聲在耳畔不停的回響著,嚴牧野狹長的眸子倏地透出一抹促狹的精光。
原來這兩個女人,玩到這裏了?
這就是所謂的“守株待兔”吧。
“嘩——”的一聲,水滴四落,男人頎長的身形從半圓形的溫泉水中站起,肌肉線條清晰而有力,一顆顆閃亮的水珠自寬廣的肩往下滑落。
伸手拿起架子上的浴巾,簡單的圍上,不等門外的侍者說話,他就直接奔著之前岔路口的方向走去。
走到三條岔路的起始點,嚴牧野微扯了下嘴角,就選了那條充斥著尖銳女聲的走廊。
沒走幾步,他就如預料一般,在房門口發現了諾諾的站在門邊,不敢出聲的另一個管家模樣的侍者。
嚴牧野輕笑了一聲,聽著蘇斕在房間內把服侍他的管家噎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個小女人現在是越來越潑辣,肆意妄為了。
還好這裏是未宇的地方,如果換做別人的場子,讓她這麽肆無忌憚的砸上一次。等她們走了,有她們好果子吃了。
“咳咳——還沒處理完嗎?”無視房間內因他的突然進入而頓時凝滯住的各種眼神,嚴牧野輕聲說道。
“嚴……嚴先生,您來了呀,這位小姐她不同意……”而且老板娘她也不同意。苦著一張漲紅了的豬肝臉,1號管家急的是滿頭大汗,奈何兩個姑奶奶卻沒有相讓的趨勢。
而且她們還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會所是自己家開的,憑什麽讓她們讓地方?
“是嗎……”淡淡的聲音入耳,雖然聽不出情緒,卻冷得讓蘇斕忽然有一種天氣一下子從酷暑進入寒冬的錯覺。
她怔了一怔,瞪了眼男人半果著的身影,氣焰頓時就矮了一截。
“原來那個重要的客人是你……”與顧茉莉互相看了一眼,蘇斕立馬明白過來。頹敗的低下腦袋,低低的嘟囔了一句。
“是我。”猛地上前跨了一步,嚴牧野一把將顧茉莉攬進了懷中,還帶著些許濕意的手掌鉗著她光潔的下頜,冷清的眸光卻把她從開始看到他到現在的所有表情變化盡數斂下,“看到我不開心?”
不知道早上起床的時候,是哪個小女人一副哀怨的模樣,不想讓他上班。
沒想到才半天不見,伊人竟已變心,著實傷了他呢。
“開心……”被迫著仰頭迎向嚴牧野毫不掩飾的炙熱視線,蘇斕硬生生的將後麵的“才怪”兩個字咽進了肚子裏。
仿佛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嚴牧野這才放開了蘇斕,但還是把她禁錮在自己的懷中。轉而看向坐在高腳椅上沒什麽情緒變化的顧茉莉。
這個女人,今天看上去,貌似跟過去有所不同了。
“未宇很快就會回來。”若是因為未宇的離開才讓她如此不快,嚴牧野覺得他有理由代未宇跟她解釋一下。
“嚴牧野,這句話你來說是不是有些越矩了?”蘇斕聞言,頓時炸毛了一樣,掙紮著就要從嚴牧野的懷抱裏掙脫。
什麽叫做未宇很快就會回來?
這句話未宇怎麽就不會親自對茉莉說?茉莉難道不是讓他惦念了三年的妻子?
隻不過是鬧個不愉快,竟然連行蹤也不說,就這麽忽然消失了,留下茉莉一個人,還有一個空蕩蕩的房子,胡思亂想……
“……”無言的看著蘇斕激烈的反應,竟與顧茉莉冷漠到有些異常的舉動詭異的相反。
沉吟了半晌,他終於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還想唱嗎?我陪你?”不再糾結於上一個話題,嚴牧野攥住她不停掙紮著的下手,然後貼在她的小腹上,“爸爸陪你們一起?”
明明連胎動還沒有,嚴牧野卻好似感受到了生命的跳動。
那般清晰,那般神奇……
“嚴牧野,還不放開我的手!你在做什麽呢啊!”燥紅著臉衝著嚴牧野怒嗔,蘇斕現在恨不得趕忙變成隱形人,否則她都要被周遭的視線射穿了。
1號管家傻傻的站在原地,看著兩個人親密無間的動作,還有蘇先生那猶如曇花一現般的慈父表情,他有些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