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多久沒想他了
蘇斕每次發現嚴牧野有古怪的時候對方都不會主動承認他心裏正打著的小算盤。
今天同樣如此。
可是她一直都是那個被嚴牧野蒙在鼓裏,永遠距離真相最遠的人呢。
嚴牧野什麽事情都不肯和她說,也不想她替他分擔。
難過的事情如果說給旁邊的人聽,悲傷也會一分為二的,不是嗎?
蘇斕趁嚴牧野愣怔的片刻,猛地掙開了他的手。
“嚴牧野,我是怪物嗎?你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她故意嬌嗔著跳到嚴牧野麵前,卻被嚴牧野那陰沉的臉色嚇了一跳。
剛才聽嚴牧野的聲音明明跟往常無異,可他的臉色卻沒聲音那般正常。
嚴牧野的臉上掛滿了陰雲,迎上蘇斕那錯愕的神情,嚴牧野的冰山臉終於動了動。
“蘇斕,你確實很醜。怪物都沒你醜。”
“嚴牧野,你是不是……哭了?”
蘇斕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麽說,可心裏想到,話就這麽徑自地脫口而出。
“蘇斕!”好似蘇斕戳中了他的痛處一般,嚴牧野眸光一沉,“我看你是餓的眼花了,趕緊跟我去吃飯!”
懷裏的報告書仿佛灼人一般,滾燙得令嚴牧野無法忽略。
今天的體檢結果跟院長上次預測的幾乎相同。
他們已經基本確定下來,他與蘇斕的孩子……會罹患新生兒溶血症。
晴天霹靂,不外如此。
“嚴牧野,是不是我這次體檢的結果不好?”蘇斕敏銳的將可能性轉到了自己身上。因為她忽然覺得,嚴牧野此時的悲傷,全是因為她。
“你總是想得這麽多,孕婦懷孕的時候都愛如此胡思亂想嗎?我看你真是孕婦中的異類。”
嚴牧野伸手在蘇斕的頭頂揉了揉,害得她的頭發徹底亂了。
“蘇斕,你隻需安心的待在我身邊即可。其他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沒準你想,你一個念頭都不準有。”
重新牽起蘇斕的手,嚴牧野斂去眼中的陰鬱,攜著蘇斕離開了醫院。
“院長,是不是直到嚴太太安全生產之前,我們醫院都開不了了?”小護士苦著臉,看向蘇斕她們離去的背影,不由擔心地搖了搖頭。
自從嚴太太懷孕後,作為海城貴族醫院翹楚的她們就成了嚴太太個人的私人醫院。
她自己都不記得有多久沒接待過如山般的病患了。
小護士的話聽在頂著地中海腦袋的院長耳中,就如同哀樂。
嚴太子已經下了嚴令,若是嚴太太跟小少爺出了什麽問題,他的醫院就可以等著關門大吉了。
“唔……嚴牧野,你不是說現在我不能吃這些路邊的碳烤食物?你不是說這些東西對身體不好嗎?”啃著手中的烤串,蘇斕又貪心地咬了口右手邊的臭豆腐。
嚴牧野冷著臉,看著蘇斕毫無優雅可言的吃相,還有他眼前那油膩膩的桌子……
嚴牧野真後悔,不該心軟,不該讓蘇斕自由地選擇吃午飯的地點。
“嚴牧野!唔……我想吃你手邊的炒海螺!你喂我!”蘇斕左右手都占著,所以騰不出手來抓海螺了。
嚴牧野聽了,臉色更陰沉了。
他厭惡地瞥了眼那泛著油光的海螺,眉尖緊緊蹙著。
“嚴牧野!我要吃!”
蘇斕見嚴牧野根本沒動,仿佛將她的話當成了空氣。俯身過去就要拿嚴牧野那雪白的襯衫當餐布蹭嘴。還未等蘇斕的嘴貼到嚴牧野的襯衫上,海螺肉已經被送到了她的嘴邊。
“早送來不就好了?”
蘇斕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盯著嚴牧野遞過來的海螺肉,展顏一笑。
“快吃吧。”筷子上的海螺肉順勢就塞進了蘇斕的嘴裏。嚴牧野打量了下周圍的幾張桌子,基本上也都是年輕的情侶。
與他跟蘇斕這一桌比起來,那些人倒是吃得有說有笑,好不開心。
緊蹙著的眉頭還是無法放下,嚴牧野不由地瞥了眼蘇斕的小腹,眸底的憂愁又一次浮現開來。
帶著蘇斕回到別墅,嚴牧野因為一個突然響起的電話又匆匆出門,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上一套。
坐在沙發上,回想著嚴牧野出門前那黑得跟鍋底似的臉色,蘇斕就笑的肚子疼。
嚴牧野總覺得路邊攤的煙熏火燎讓他渾身煙漬,所以一路上就催著司機要快點開回家。蘇斕猜想,她肯定是想早些回家,然後洗個澡換身幹淨的衣服。
結果事實上卻不如嚴牧野所願,他剛踏進房門,電話就催魂似的震動起來。
接了電話後,嚴牧野陰沉的臉色簡直黑到了極致。蘇斕當時想,饒是鍋底,也不能與嚴牧野相互爭鋒了。
嚴牧野親自驅車趕到皇宮的時候,沈嘯然已經站在一樓的大廳等著他了。
“你怎麽一個人回來了?阿染呢?”
說不著急是假的,嚴牧野之所以把蘇斕一個人扔在家裏,也是怕被她知道沈嘯然回國的事情。
“術後總是要恢複恢複的吧?更何況他的傷,可是不輕。”
沈嘯然在蹩腳的,規矩繁多的地方生活了幾個月,好不容易回國,頓時覺得他再也不想離開海城了。
“那你呢,怎麽放著病人不管就跑回來了。”嚴牧野白了他一眼,看著沈嘯然下頜泛青的胡茬子,就知道他在那邊混得應該也不好。
“別提了,夏染那個做總統的老媽,真不是蓋的……”一想起那位總統閣下,沈嘯然就對人生又一次的失去了希望。
對,還有那個金發碧眼的,總纏在夏染身邊的女人,也把他煩的頭大如鬥。
這次他跟著去說好聽了,是夏染的貼身醫師。說難聽了,就是負責解決夏染一切麻煩事情的貼身跑腿兒小助理。
“夏染已經沒大礙了?”
嚴牧野清楚地知道當初夏染的情況有多危急,隻不過夏染特意囑咐,不準他將夏染的真實病況告訴蘇斕。
蘇斕當時若是知道了,一定不會舍得夏染離去吧?
夏染也擔心以蘇斕的個性,跟著他去的話,麵對他那個異常嚴厲的老媽,會吃不少虧。
更何況,還多出一個總是以他未婚妻自居的女人。
“嗯……頂多一個月,夏染就能恢複如初,下床亂跑亂蹦了。”沈嘯然沉吟了半晌,最後肯定地答道。
一個月……一個月之後夏染就要回海城了……
嚴牧野望著窗外蔚藍的天空,幾朵浮雲漂浮,好似那飄蕩著的命運。與沈嘯然又聊了許久,嚴牧野直覺得,這次沈嘯然回來,似乎有什麽事情在瞞著他。
兄弟多年,沈嘯然的一個小小的動作,嚴牧野就能從中看出不少的內容。
“夏染在那……出了什麽事。”嚴牧野直視著沈嘯然,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甚至連睫毛的抖動都沒有忽略。
沈嘯然撒謊的時候,食指會不由自主的彎曲,敲打著膝蓋。嚴牧野他們幾個好友還曾拿他的這一點打趣,說以後若是沈嘯然擺脫他們萬年光棍的行列,他們就要將沈嘯然的這個秘密告訴沈嘯然的妻子,讓他以後再不能當著老婆的麵撒謊。
“能……能有什麽事啊!夏染那可是總統閣下的親生兒子,他怎麽可能會出事。”沈嘯然此話確實不假。
總統閣下隻有兩個孩子,而且那是是總統世襲製度,而夏染是他母親唯一的兒子。
夏染的姐姐嫁給了他哥,自然不可能回國去繼承王位。況且她的身體狀況也不太好,過重的負擔隻會勾起她近年來好不容易恢複過來的雙腿舊症。
“沈嘯然,你撒謊了。”定睛盯著沈嘯然的食指,嚴牧野薄唇輕啟。
“好吧,我說。”沈嘯然挫敗的按住他的食指,恨不得能將它馬上掰直。
從小他就有這個毛病,一心虛,一撒謊,他就不由的想勾食指。身為一個常年握著手術刀的醫生,他竟然連自己的身體驅動都控製不了。
沈嘯然將夏染真正的情況盡數道出,嚴牧野深邃的眸子瞬間如寒潭般冷冽。
竟然…….會如此?
不知為什麽,聽沈嘯然說到這件事的時候,嚴牧野的心裏竟小小地慶幸了片刻。
蘇斕的心思他無法捉摸,就像那個小女人前些日子還總將“離婚”這兩個字掛在嘴邊。但最近卻很少聽蘇斕再提過要與他離婚的事情了。
蘇斕反複變換的心意,甚至比那時常變換的天氣還要讓人難以捉摸。
嚴牧野回家的時候,蘇斕正一個人坐在大大的歐式餐桌上,對著桌上的一堆美食大快朵頤。
眼角的餘光瞥到側身站在飯廳外的嚴牧野,蘇斕揮著手中的銀叉,淡淡的笑了笑,“你吃了沒?如果沒吃就過來一起吃吧。正好我晚飯也還沒吃幾口呢。”
李嬸守在旁邊,望著少夫人對少爺的態度,臉上都笑開了花。
嚴牧野與沈嘯然談事情的時候,也喝了些酒,所以現在並沒有什麽胃口。
“今天的晚餐是什麽?”嚴牧野身形頓了頓,卻還是向著蘇斕的方向走了過去。
李嬸見狀卻是笑著答道,“都是少爺之前所吩咐的菜譜中的菜色,少爺放心。對於少夫人的菜譜,我們都很小心翼翼的遵守。”
“嗯。”
淡淡的哼了一聲,李嬸立刻識趣地退了出去。
空曠的飯廳中隻剩下蘇斕一個人喝湯時刻意放大的聲音。
“為什麽把李嬸調開?”蘇斕不解地放下湯匙,看向坐在她身側的嚴牧野。
“你有多久沒想阿染了?”
嚴牧野答非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