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老太爺,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
洪禮民從監視器見到余冠群回來,連聲喚道,笑容收藏不住咧在嘴角。
「什……什麼?那小子回來了?」
余克凡本來躺在床上還軟綿綿的,突聽到孫子回來,他的精神立刻抖擻起來,不用兩手相撐就離開枕頭彈跳坐起。
「是的,少爺回來了,他一聽到我說你生病了,還沒半個小時呢,他就回來了。老太爺,他馬上進來了。」
「阿洪,不行,快扶我站起來,我不能讓他看到我躺在床上的病懨懨的樣子,我不能在那小子面前示弱,讓他嘲笑,快,快!」
兩人七手八腳地整理衣服,余克凡微岔雙腿,反手站立等著他的孫子,一副隨時準備訓斥的姿態。
「爺爺,我聽說您不舒服了,有沒有……」
余冠群連門都沒敲,直接進來,見到余克凡直刺刺地瞪著他,他驀然間有所領悟,急促的聲音恢復平靜,他頷首,諷刺地說:
「我就說余克凡怎麼會倒下去嘛,洪叔,你以後別撒這樣的謊騙我回來了。一來,我確實希望我爺爺身體健康,二來,我爺爺他顯然想找人吵架,可是,我沒時間。」
「你這小子,誰要你回來了?阿洪,你看你乾的好事,他回來根本就是羞辱我嘛。臭小子,報紙登得好啊,你給我滾出去,別再回來了。我的一切與你無關。」
余克凡被孫子諷刺損了一番,怒火攻心,狠狠地出著報紙給他帶來的氣。
「好,爺爺,我這就走。」
洪禮民急了,才一見面,就吵了起來,怨恨越深了,這兩爺孫怎麼就不能像以前那樣好好地溝通了?
「你……」余克凡氣得渾身顫抖,手指著孫子,嚷道:「你還欠我一樣東西呢,你不還回來,休想我放過你。」
余冠群莫名其妙,問:「什麼東西?」
「余家的後代,我生了你爸爸,你爸爸生了你,沒有我們,哪來的你?你要走,可以,得還我一個曾孫子。恩怨兩清了,管你死活,你不回來最好。」
洪禮民大皺眉頭,這兩人說話,越說越絕情了,但是,他自然是幫老不幫嫩。
「少爺,你爺爺老了,你就將就一下他吧!」
余冠群嘆氣了,他何嘗不想去將就呢,當初他會結婚,也是考慮了他爺爺的意見。只是沒想到,他們會走到這步田地,爺爺的意見這麼傷人。
「我不屑他的將就,他把從我這裡帶走的東西還給我就行了。他偷走了我余家的人,自然得還回一個。」
余克凡說得理直氣壯,算得清清楚楚。然而,他內心裡的痛和傷,只有他自己靜靜地舔著,奢望他孫子能回心轉意。
「我沒說不還,只是不是現在。您什麼時候能真正對藍藍好,我就什麼時候還您精子,不然,我也要耍賴。」
「你今天是回來威脅我的?」
余克凡氣得嘴唇發抖。
「不敢,爺爺,我看您精神挺好的,想來身體也不會有什麼事了,爺爺,您好好保重吧,別因為我氣壞身子了。」
「不肖孫,你給我滾,你一天不把那個害人精休了,你就別想回來了!」
余克凡所有堅強的武裝都卸下來了,頹然地跌坐在床上。
余冠群呆了一下,腳慢慢挪開,跨了出去。
他爺爺想不通,他也無法和他靠近。
不過,他也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也許他太過衝動了,或者是他爺爺太過分了,讓他能作出讓步的餘地,他爺爺都不留給他。
洪禮民追了出來。
「少爺,少爺,你等等。」
「洪叔,你別說了,我看得出來,我爺爺臉色不好,這些天麻煩你辛苦照顧了。有事給我打電話吧,只是,別讓那頑固的老頭知道是我交代你的。你要記住我的話,不然,以後你叫我回來我都不回來了。」
余冠群低聲說道,他把他爺爺氣病了,真的很不孝。但是,一事歸一事,就這樣向他妥協,矛盾不解決,下一次會更傷人的。
「少爺,明明可以好好說解決的,你為什麼不遷就一下老太爺呢?虧他知道你來了,還裝著身體很好沒事人的樣子。」
洪禮民忍不住略略斥責起余冠群來。
「那是他和我的挑戰,而不是為我著想。洪叔,我走了,有事再找我。」
「哎——」
洪禮民無奈地看著余冠群離開,搖頭嘆息,想起余克凡,他又急忙回頭。
「老太爺,您還好吧?」
「我沒事,那小子走了嗎?」
余克凡重重地喘息著。
「哦,他說下次還來。」
「鬼才信他,吼,我病死了,他也不會管我了。那小子,別想進來了。」
「哎,可是,少爺走了,這些文件?」
洪禮民為難地看著秘書送過來的文件,這些文件都要等余克凡批閱呢,他身體不好,哪裡有精力呢。
「哎,我休息一會兒就看。氣死我了,那小子,氣死我了。把好的東西都留給他,我這麼老了,他還扔給我這麼大的攤子不管了。」
余克凡虛弱地說,此時此刻,他根本不想管什麼文件,也沒力氣去管。
那臭小子,說不管公司就不管了,哼,哪天我不高興了,我就把非凡捐出去,不留一毛錢給他,看他會不會反省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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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不睡覺?」
余冠群輕手輕腳地進來,卻發現藍存兒還靠著床頭無聊地翻著雜誌。
「你沒回來,我睡不著。」
余冠群嘻嘻一笑,撲了上去,抱住她的腰嗅著她的芳香。
「我肯定會回來的。」
抱低她的腰,兩人擁著躺下,看著簡單溫馨的房間。
「你說我在這房間能住多久?」
余冠群輕聲問,這裡的生活條件與他的生活習慣有很多抵觸,窄小簡陋,彷彿走到哪裡都能碰壁。
他享受慣了寬闊的空間,說真的,他不知道自己能在這裡熬到多久。
「你住不慣嗎?」
「有點,比如,公用的浴室,窄小的房間,簡陋的傢具,這些,都與我過去有太大的差距。」
雖然這房子已經經過他的大裝修,但是,卻仍沒有他所享受過的豪華。
「那怎麼辦?要不你回去求老太爺,讓他原諒你?」
藍存兒沒有生氣,反而替他擔心,畢竟,他說的是事實。很多時候,她就喜歡他誠實,即使他說習慣會讓她松下心房,但是,卻是那麼的虛偽。
「賺錢,老公給老婆買一棟漂亮的別墅,哎,小康人家的夫妻,不都為這個打拚嗎?公司里的員工,很多都在承受供房壓力呢。趁這個機會,我也可以鍛煉下,做個最平凡的人,為我們的未來生活努力賺錢,奮鬥。老婆,你要每天督促老公多賺錢啊,這樣你才能過好日子。」
余冠群避開她的問題,獨自開始幻想他們一起為生活為錢財而奔忙的日子,幸福的感覺絲絲浸上心頭,他開始憧憬他們平凡幸福的生活了。
「好啊,難得你這麼上進。那這樣吧,以後你的錢包歸我管,每天用多少錢,要控制好,為了我們的別墅,我也要多寫點方塊字,多賺錢,替老公你分擔。嘻嘻。」
藍存兒也從憂鬱中走出來,衣冠禽獸真好,即使遇到多大的困難也有他在前面擋著。
花著老公賺回來的愛心零花錢,那該多幸福啊。何況衣冠禽獸這麼能幹,她的要求不高,想買東西的時候有錢就行了。
「那我的人你要不要管?」
余冠群不懷好意地笑。
「管,餓了的時候還可以賣了你當飯錢。」
「哈哈,冠群,好期待這樣簡單的日子。」
「我也期待。」
不管未來怎麼樣,這段時間,當作是最幸福的體驗吧!
余冠群想,卻隱隱透著無奈之意。
太陽高升,新的一天開始了。屬於他們的嶄新生活,也由此拉開了帷幕。
白天,他們一起幫父親種香蕉,傍晚時分,草帽一摘,在田間散步好一會兒才回家。
日子就是這樣幸福單調地重複,許多激蕩不已、難止於心的事也漸漸澄清沉澱。
「冠群,我沖了兩杯速溶咖啡,今晚你陪我寫文。」
藍存兒端了兩杯咖啡進來,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然而,余冠群太投入於數據的分析中,並沒有聽見。
藍存兒愣了一下,偷偷走到他背後,想嚇他一跳,卻見他對著非凡的業務報表認真地看著,有疑問的地方,他還在旁邊加紅色字體標記。
她的心有了異樣的波動。
還以為,他真的可以過得輕鬆沒有煩惱呢,原來事實上,他還是放不下很多東西的,比如,他的責任。
有時候真不知道這樣束縛他在這裡,是不是一種錯誤,他應該是展翅的猛鷹,翱翔於更廣闊的天際才是。
「呵,終於做完了。」
余冠群伸了伸懶腰,碰到了身後柔軟的身體,他愣了一下,迅速轉身,訝異地問:「你什麼時候進來了?」
邊說,他邊關筆記本。
「我都看到了,你想做就做嘛,這一個多月里,你怕我知道偷偷摸摸地做事情吧。你把我當什麼啦,我又不是這麼小氣。你想回去,隨時可以走的。」
「呵,你還說自己不小氣,你成天喊我回家,其實,小氣得很,我才不信你真那麼大方,拱手把我送回家呢。」
「哪有,你別把人家想得這麼惡劣。」
藍存兒瞪了他一眼,卻心虛了那麼一下。
「嘴巴撅得那麼高,都可以掛豬油了。」
余冠群站起來,舒服地往床上一躺,才說:「我剛剛的確在看非凡的報表,不過,我可沒參與進去。再說了,我也得關注一下行情,別讓手上的股票套牢啊,不然,我們的別墅啥時候是個頭呢?」
「你已經開始賺錢買別墅啦?怎麼我都不知道,我還以為你這一個多月,都在頹喪呢,我又不好意思催促你出去找工作,看你天天陪我們種香蕉,我們還當你在消沉需要時間去面對呢。原來你已經開始賺錢啦?」
「你這顆銹腦袋,註定不會賺錢過日子了,你就守著你的筆杆子,不為五斗米折腰吧,很快,我們的存摺就會有可觀的數字金額了。」
余冠群抓住機會又揶揄了藍存兒一番。
聽他說起存摺,藍存兒猛然想起來了,她瞪大眼睛,不高興地斥道:
「你還說呢,錢包也不歸我管,都只是說說而已,連存摺的事我都不知道,根本不當我是老婆嘛,別人的老公,每天賺了錢,都全部上交的啊,我怎麼這麼命苦哩,被坑了,進狼圈了。」
看她委屈的表情,余冠群哈哈笑了,說:「我的錢包是給你了啊,誰叫你只懂得盯著我的錢包呢。給你,我們的大錢在這裡。」
余冠群從枕頭底摸出存摺,丟給藍存兒,等著看她開心的樣子。
「哇,你賺了這麼多啊?不會是搶來的吧?這麼多個零,這是普通人家幾十年的收入啊!」
藍存兒果然眉飛色舞地叫。
「你可以開始考慮在哪個地段買別墅了。」
「嘿嘿,老公的第一筆錢,我想抱著一輩子流口水,買座別墅放著,又親不到,還是讓我多看看這錢的增長速度有多神奇吧。」
「隨你了。看在老公這麼乖這麼賣力賺錢的分上,今晚你得好好犒勞一下我。」
經常深夜起來工作,戰鬥在美國股市期貨中殺戮,錯過了很多休息時間,該好好休息了。
「你當我是應召女郎啊,給錢了就要人家做那個。」
明明也很想和他溫存一下,她卻扭捏著女人的姿態。
「你這麼想也可以啊,做一次少一個零,這樣,你老公才更有鞭策力。」
「壞死了,人家不要,我要睡覺了。」
「我陪你睡。」
「喂,不要啦,弄得我好癢。」
兩人扭成一團,嬉鬧著,隨著身體的貼近,笑聲漸漸變為曖昧的呻吟喘息。
卧室的火熱還在繼續,在激情的時刻,她驀然間失落了一下,想起他待在這裡的時間,又一個多月了。
時間,是她不想去計算的事物了,時間代表著失望,而又一個多月了,她還是沒懷孕。
而他們,卻從來沒有休耕過,天天播種,卻不見發芽!
這可怎麼辦才好?
「怎麼了?不舒服嗎?」
她突然間沒有了反應,他的興緻也消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