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夢牽攝域5

  暗殺者將聖耀痕團團圍住,一個個恭敬地垂下頭。


  “池小姐的反心,主人不是不知道,長期強行讓她服用藥物,再加上實驗後體內產生異變,身體早已不如從前。主人這一次將她關起來,倒是殺殺她的銳氣,至於痕少爺多次不聽主人命令,違反攝域的規矩,自身都難保,也別為難屬下了。那贗品丟也就丟了,等屬下找到她殺了便是,隻要池小姐還活著,再多的贗品都是造的出來的。”


  “我說了,讓開!”


  聖耀痕將暗殺者的話拋之腦後,看來他們不知道墓石在克隆人的手中,那麽便有的是時間親自找到她。隻是這一次若是再放任他們對池子然無理,那還算什麽保護?

  “主人說,池小姐向來與查熠少爺的關係較好,這一次便讓查熠少爺關著她,倒不會讓她受什麽委屈,你若是再殺攝域的異能者,那便殺,她現在身體的狀況已經不能使用異能了,現在她在我們的手中,我們有足夠的能力殺了她。”


  暗殺者再一次層層圍住了聖耀痕,字字珠璣威脅著他。


  聖耀痕看到池子然躺在暗殺者的懷裏,一點一點地走遠,卻不能……


  “滾!”


  聖耀痕握緊拳頭,對著暗殺者吼道。腿上的槍傷已經撕裂,心裏的傷卻較之更痛。


  查熠,又是查熠!池子然愛的是查熠,龍刑最後交代的也是查熠,甚至選擇關押池子然的依舊是查熠!她的好與壞,都與查熠所關聯,而查熠是攝域的走狗,對攝域說一不二的狗,真的有能力保護池子然?最終還不是關押在他的手裏……


  而自己,最終失去了她。


  “痕少爺,主人讓我給您傳一句話:人還是聰明些好,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暗殺者垂下頭諷刺道,本以為聖耀痕的不敢作為,當抬起頭的刹那,便看到了那重紫的眸,不同於以往的淡紫,甚至是掙紮的機會都沒有,便在他的注視下毀滅湮滅……


  聖耀痕站在那長長的走廊之中,最終卻再也壓抑不住憤怒的心。


  ********

  是夢境。


  這裏是“攝域”最深處的森林,白霧嫋嫋圍繞著那泛著熒光的溪水,像是蒸騰而上的仙露,惹人遐想。碧綠的森之末端傳來皮鞋奔跑的聲音,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訓練有致地追尋著什麽,他們跑的很快,卻又似乎不費絲毫力氣。


  溪水的中央,如墨的長發伴隨著那白皙窈窕的背部露出水麵,少女背對著那片白晝不分的森林,一動不動。風在此刻猛烈地刮著,而那長發卻沒有隨風而散,上麵的水珠跟隨著那白霧,在此蒸騰變幹,在她躍出水麵的刹那,如蒼穹一般澈藍的長裙早已穿在那修長的碧體之上。她緩緩轉過臉頰,那張冷豔的容顏透露出悲哀的深情,她的唇形微微張開,唇語像是再念著那個人的名字。


  “背叛組織固然能得到自由,但下場,卻……”


  “本就不該在這個世界存在的東西亡滅之後,會帶給你們多大的損失?”


  少女收起渾身的戾氣,麵無表情地蹲下身,白皙的手指伴隨著溪水泠泠滑動著。她看得到身後追尋而來的暗殺者,卻不再理會。她的周身在此時泛起白色的光暈,愈來愈亮,她的手卻依舊在水中滑動,就像是在享受人生最後一段時光,去感觸最後的冰涼。


  “寧願自殺也不願交出墓石?!”


  “我從未想過如何保全墓石,我隻是想……”說到這裏,她的目光突然柔和了下來,溫柔地看向不遠處的虛空,“無論是死了,亦是活著,他心裏的我都依然存在,要知道被那個人喜歡是一件情不自禁的蠢事。”


  暗殺者顯然是慌了,極力想要衝到她的麵前,擋住所有難以駕馭的力量,可依舊於事無補。她將掌心中的水輕輕甩幹,雙手交握的瞬間籠罩在全身的白光,猶如盛開的一朵白蓮,她站在其中緩緩閉上那雙碧澈的眸子,晶瑩剔透的淚珠在眼角緩緩滑落。


  “砰……”


  爆炸聲震耳欲聾,聖耀痕站在虛空之中皺緊眉頭,想要看清她的樣子,卻在這爆炸聲中突然掉落,仿佛無休止的深淵,隻落卻無法著地,那是失去所有的感覺,從未有過的心痛。


  是黑暗……前所未有的黑暗……


  金色錦繡床單被那纖長的手握緊,然後變得緊巴,他的手心不斷地出汗,想要從夢境中逃出,卻又不舍離去。心中一旦有了牽掛,就有了弱點,而你甚有牽掛,卻從無弱點,你讓愛你的人陷入絕境,陷入無法自拔的深淵,池子然,池子然!

  偌大的房間,冷氣發出“滋滋”的聲音,天鵝絨地毯上被丟滿了紙屑以及摔碎的器具,滿是創痕的深藍牆麵滿是血跡,一切都顯示的冰冷十足。


  聖耀痕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掀開被子就朝著門口走去。門在那雙墨黑的眸中,緩緩打開,從踏出去的那一刻,他便不打算回頭。


  “攝域”為他們準備的居住所很大,長到盡頭的走廊是金色的裝飾。


  牆上掛滿了那些隻能在博物館才能看到的實體畫像,踏在柔軟的地毯上,就像是飛躍而去,刺眼的華麗仿佛夢境,但金碧輝煌的優越感卻不曾在他的心底出現。越是繁華的地位,越是不可一世的未來,就證明了黑暗的跨越,隻要那個組織一日存在,那麽他們的生死便不能無拘無束,活著就等於死亡,僅此而已。


  聖耀痕隱忍著怒氣走向了走廊盡頭的那間房間,密碼設定的鋼門擋在了他的麵前,黑衣侍者站在門前,伸長了手臂阻攔著他的路。


  “痕少爺,上麵有交代,除非練習時間,其他人不能私自接觸。”


  “看著我的眼睛。”


  聖耀痕揚起白皙俊美的容顏,妖異的黑色眸子繚繞著異樣的光,黑衣侍者卻依舊低著頭,沒有一個人敢看向那雙能夠控製人心魂的異眸。


  “那……我便閉上眼睛了。”


  他揚起嘴角,玩味的笑容綻放的無懈可擊,濃密的睫毛伴隨著瞳孔的緊閉微微顫抖著,而瞳孔異樣的光卻依舊沒有散去,隱藏在那片緊閉的黑暗之中。


  黑衣侍者從虛空之中是得到了什麽指示,刹那間,井井有條地列在了走廊的兩邊,微微彎下腰,似乎在請麵前的人走過去。


  “密碼解鎖。”


  聖耀痕淡然說道,站在鋼門最前處的黑衣人木訥地走在門前,將密碼輸入。


  “密碼正確。”


  伴隨著機械的電腦聲,那扇大門緩緩地移向東方,聖耀痕踏著步伐急匆匆地踏入門的刹那,一隻漂亮的手便狠狠掐住了他的脖頸。


  黑衣人依舊垂著頭立在走廊的一旁,甚至是大氣都不敢出。剛剛竟然在不知情的狀態之下被控製了身體,並且幫助聖耀痕打開了那個人的門……


  一米八五的身高,卻在一瞬間被那手臂舉在了半空之中。聖耀痕的臉卻依舊白皙的可怕,他離地五公分之後便開始凝視那人深藍的瞳孔,那猶如大海最深處的寶石溫柔地回視聖耀痕的控製之眸,堅毅的臉龐,似墨汁凝成的眉,櫻紅的唇瓣依舊如春風一般綻開。


  “我要你放了池子然。”


  “組織裏有交代,除非我死,誰也不能靠近她周身半步。”


  妖異地控製,溫柔地回應,最終那深藍的眸子將瞳孔移向別的地方,那雙有力的臂膀轉而將聖耀痕狠狠地甩在牆上。


  他扶正自己身體,像是無賴一般坐在門前的地毯上,仰起頭凝視少年毫無瑕疵的漂亮容顏,嘲諷道:“你若是再多看我一秒,你就會死在自己的房門前,可見你還是怕死。”


  “我若是死了,陪葬的便不隻是你了。”


  他並沒有穿鞋,踏著那些白色的絨毛緩緩走向聖耀痕,修長的手指輕挑地抬起他的下巴,語氣柔和:“廢了攝域所有被控製之人的異能,我便不再聽組織的話,並且放了池子然,讓她跟你走,如何?”


  聖耀痕甩開了查熠的手,與此同時以迅雷之勢將他推在了牆上:“我們在這裏呆了那麽多年,被那些人在身體上做實驗,所受的屈辱史要報複回去的,可是這一切都不能讓池子然扯上關係,我愛她,我不容任何人傷害她,即便是與她一模一樣的克隆體!我不懂她那麽愛你,現在你卻忍心看她忍受折磨?你若不敢背叛攝域,那麽——”


  “做,還是不做?”


  查熠依靠在牆壁上溫和地笑著,不知道何時他的手心放置著一枚黑色銅鐵製成的鑰匙,聖耀痕看到後便想要奪取,卻被他推開,再一次被摔在了牆壁之上,查熠身體強大的力量讓將聖耀痕的手臂鎮的很痛。


  “查熠,我是要救她,也要救自己……”


  “然後呢?”


  “我夢到她的死,我卻無能為力,而這是每一個擁有異能的人都會有的預兆之夢。”聖耀痕握緊拳頭,黑色的眸子再一次妖嬈地旋轉,慢慢地呈現出惑人的淡紫,那片光芒將查熠繚繞圈住,不聽話的手逐漸變得軟綿綿起來,鑰匙從手心掉落之前,聖耀痕握緊了它。


  一直到查熠癱倒在房門外,金色的碎發零散地遮蓋住那雙琥藍的雙眸,呈現出一片安寧之色之後,聖耀痕才站起身來,白色的襯衣早已被汗水浸濕。他頭也不回地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在這一瞬間,剛剛被催眠的黑衣侍者不倒在地麵上。


  廢了攝域所有人的異能,便能逃出攝域……便可以用鑰匙救到她。


  即便是與整個攝域為敵,也在所不惜,即便查熠不說,自己也便能做到。用他們“賜予”自己的異能,用這幅試驗品成功後的身體送給組織最後的一份禮物……


  看著聖耀痕越來越遠的身影,房間內有了輕微的聲響。


  少女高挑的身姿出現在這一片金色的走廊之中,蒼白的帶著病態之美的臉頰冰冷地凝視著走廊的盡頭,碧色的雙眸呈現愧疚:“我們如此利用聖耀痕,會被他恨一輩子。”


  池子然站在那裏,目光悠遠。


  似乎是被看透了自己並沒有受那份力量的催眠而昏倒,查熠緊閉的深藍眸子緩緩睜開,他依靠在牆邊,麵帶微笑道:“在這個世界上,隻有聖耀痕的攝魂之力才能毀了攝域,我要的是他對你的那份愛,不惜一切代價地去毀滅的能力。”


  “你背叛主人不願關押我,而我卻不經意放走的克隆體乃至墓石或許都是錯,你知道我的身體已經支持不了……”說到這裏,池子然蹲下身坐在了查熠的身旁,她將臉頰輕輕緊貼在他的頸邊,體溫的柔和傳遞給他,“從我決定與你在一起的那天,我需要的便不是別人的保護。”


  “將你深藏在身邊,瞞過所有人,也便是我的能力,即便被發現,我也會殺了他們以保全你。”查熠溫柔的說著,眸子卻變得狠戾起來,他的雙臂將池子然摟在懷中,“他擁有的是攝魂的能力,而我卻是比速度與力量乃至愈合之力,這個世界上能不受攝魂的隻有我一人,而你終將被我保全。”


  遠方最終傳來嘈雜地聲音,攝域早已因為那個人變得混亂不堪……


  查熠輕笑,伸出手輕觸池子然的長發,揉了揉。


  隻要攝域大亂,那麽在他們逃脫之後便能得到短暫的平靜。站在攝域的最高層顯然已經不能保護她,那麽便站在世界的頂端來反抗攝域……


  房間裏的風鈴被黑夜的風刮的“鈴鈴”作響,白色的窗簾吹開,陣陣熱風被冷風代替,而房門前的兩個人,早已消失在這片金黃色的走廊之中。


  攝域之門終將被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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