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遺忘之城(1)
空靈的音樂將聖耀痕的身與心全部都喚醒了,他被琴歌埋藏在時間的裂縫中,無法動彈。
麵前是一層白色琉璃瓦壁,卻輕薄可聞。
少女立於他的麵前,卻阻隔著這麽一層縫隙,無從查詢。
琴歌。
聖耀痕張開口卻無法叫出那女孩的名字,看著她邪氣的笑容,以及那如同斷了線珠子一般的眼淚滑落在地麵上,寂靜的空間傳出“滴滴噠噠”的淚斷聲。
這是哪裏?
他伸出手觸碰那琉璃瓦壁的瞬間,卻被灼熱所燒傷。
“查熠用自己的命與你交換,琴歌願自私這麽一次,違背所有的想法。待琴歌與墓石消失於這個世界,池子然便會與我的記憶所交融,我與你這四年的時光……都將代替她從攝域逃出後的所有記憶。阿痕你要記得,你與她的命是我與查熠換來的,你一定要……”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琴歌對著聖耀痕微笑,眼淚幹涸在麵龐上。她看著他無法發出的聲音在空間裂縫中掙紮著,彷徨著,忍著疼痛拚命捶打著那被墓石所設下的異能牆壁。
對於她而言,最終煙消雲散。
聖耀痕,你從未愛過我。
……
耳邊響起了鋼琴的獨奏,音質好聽而上乘,這是她在睡夢中對這樂曲的評價。
手指遮蓋住從窗簾處撒來的夕陽的昏暗,濃密的睫毛緩緩地伴隨著眼瞼的掙開而晃動著。這是完全陌生的環境,精致的淡紫色房間很大,卻又不空洞。麵包的清香讓她的精神為之一陣,池子然猛然坐起身,看著緩緩推開門的少年,神情之中充滿了警戒之心。
“姐姐,你睡了一星期了耶,可把我們嚇壞了。”
Mack將托盤遞給池子然,笑意盈盈地跪在她的床上,俊朗的少年容顏距離池子然不到十公分的距離,認真地打量著池子然,然後伸出手摸了摸池子然的額頭。池子然下意識地躲開了,像後麵躲了躲,而Mack依舊打量著他,是奇怪的眼神。
“你是誰。”池子然皺緊眉頭,慌忙地查看著自己是否衣著整齊,確定沒事後,便將視線放在了Mack手中的托盤裏的麵包上,咽了咽口水。
心中拚命築起的城牆再一次倒塌了……記得當初給池子然介紹自己的時候,她便一口回絕說忘記了。從那天晚上昏倒到了現在,醒來對他說的第一句話竟然又是這樣令人不開心的話語,可是Mack忍得住強顏歡笑,他說道:“我們發現你暈倒的時候,查熠哥哥已經不見了,既然他送給我們那麽一架鋼琴作為禮物,我們三個便想著這期間必須好好照顧你——”似乎是說到了不該說的話,Mack突然止住了口。
“查熠是誰啊?”池子然有些鬱悶,接過少年遞過來的麵包咬了幾口,神情有些不不快,清冷的眸子染上了一層疑惑,“剛剛的曲子是他彈的嗎?”
Mack迅速然後又搖了搖頭:“是Derrick彈的啦,我們三兄弟一直都很喜歡音樂——”
“你還是沒有告訴我查熠是誰。”池子然聽到這裏眉頭皺了皺,有些不悅地打斷了Mack的話。她掀開被子便打算下床,可是頭部卻刺痛的有些難以承受。池子然扶著床沿,身體仿佛再也無法輕盈,沉重的猶如巨石沉入大海一般,永遠都無法得到真實輕鬆地快感。
她記得自己名字,記得攝域,記得聖耀痕,記得……
為什麽大腦一片空白……
池子然抓緊了床單,揚起臉頰看到的是陌生到甚至沒有見過房間,這是她自己的家嗎?
對,聖耀痕,一定是他帶自己來的。
池子然坐回床上,認認真真地對Mack說道:“聖耀痕在哪裏?!我要見他!”
嘎吱——
是門被推開的聲音。
Derrick搔了搔頭,興奮的朝著Mack叫道:“午餐做好了哦,小哥哥叫你——”Derrick看到在床上坐著的池子然的下一秒,便驚叫地吼道,“她醒了你怎麽不告訴小哥哥!還有,你怎麽可以將麵包給她吃,病人不可以吃的!”
“Ok,我們帶她下去吃飯,你可別一驚一乍的下到病人了。”Mack黑著臉對著門口的少年小聲道,轉頭間,便對著池子然笑靨如花起來,“姐姐,那家夥纏著小哥哥好幾天了,所以中文有進步也不是什麽稀奇的。現在你身體還沒有恢複,要不要我背你下去……?說實話,你家的房子又漂亮又精致,就算摔倒了地毯也足以把你軟到彈起來,哈哈。”
“我家的房子嗎?”池子然看著這漂亮的房間,雖然有些陌生,但卻覺得溫暖異常。可是,那孩子倒不如把飯送進房間更好的吧?想到這裏,池子然卻莫名其妙的想笑,本想用異能支撐著身體,可是卻發現全身上下都變得靜悄悄的,連異能的反應都沒有……
怪不得身體比以往還要虛弱。
行如流水的音樂再一次傾瀉而出,池子然想都沒有想,便忍著全身的乏力跑出了門。
Mack與Derrick麵麵相鄙,攤了攤手。
白色修身的米黃色毛衣,黑色纖細的褲子,無論他穿什麽都很好看。
聖耀痕背對著池子然,如墨色的眸緊緊地盯著五線譜,黑色的跳躍的牽連著,內心在那緩慢的樂曲中,卻依舊是焦躁不安。
查熠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給了Mack紙條,那是他的聯係方式。查熠要他來接池子然回去,回到她應該回的地方。他狠狠地將琴蓋合住,站起身。
一雙手臂溫柔的攔住了他的腰,池子然將臉緊緊地貼在了聖耀痕的背部。聖耀痕的身體逐漸變得僵硬起來,甚至是轉過頭看她的勇氣都沒有。
池子然,她醒了。
聖耀痕幾乎是全身顫抖著,轉過身去將池子然緊緊擁入懷中。
“從我來到這裏之後,你便一直昏睡著。我一直害怕你醒不過來,卻一直沒機會跟你說一句生日快樂,對不起,對不起,讓你遭受那麽多的苦。”
池子然淺笑,揚起手臂揉了揉聖耀痕墨黑的碎發。然而聖耀痕卻依舊將她抱的很緊,痛倒是不要緊,關鍵是麵前的兩位棕發少年一臉迷茫地看著他們,有些尷尬。
池子然推了推聖耀痕,她笑道:“阿痕,你再這樣,我會不好意思的。”
聖耀痕抱緊她的手臂,刹那間鬆開了:“你從不這麽念我的名字。”
“我不是一直都這麽叫你的嗎?看你緊張兮兮的。”池子然伸出手在聖耀痕的眼前擺了擺,歪著頭笑的一臉溫柔,“你怎麽了?”
“我沒事的,我每天都會做你愛吃的飯,一直都為了等你醒過來的那一刻,快過去嚐嚐看。”聖耀痕拉緊池子然的手,打算拉著她下去的時候,池子然卻停在這裏一動不動。
聖耀痕轉過臉去看她的時候,卻被池子然突然吻住了唇舌。
主人沒了,攝域沒了,所有的擔子都卸除了。生與死的距離隻有一步,他跨過去了,也得到了畢生都想要得到的東西,為什麽卻害怕了,為什麽卻沒有那種當初想要的幸福感覺?
聖耀痕感到了茫然。
“對不起,我魯莽了。”
一直到池子然鬆開了他,聲音幹澀到仿佛被沙子注滿了一般落滿了塵沙。
聖耀痕搖了搖頭,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目光卻停留在樓下的餐桌上:“我們明天就坐飛機離開這裏,好嗎?”
她張了張口,卻無奈到頭部在隱隱作痛,一直到彎下腰無法直立。
“知道琉森嗎,父親在破產之前曾告訴我,那是全世界最美的地方。”記憶力,少女凝視著勞斯萊斯車窗外秋葉枯黃的蕭條景象,語氣淡漠卻夾雜著病態的溫柔,“父親曾說過為我買下那裏的房子……”
“現在還不晚。”他伸出手將她的臉板正,暗藍幽深的漂亮眸子與少女對視,好看的容顏讓她紅遍的臉頰,可是卻無法逃脫那雙溫暖柔和的雙手。他捧著她的臉頰微笑,“待我與公司解約,便帶你去。”
她對著少年淺笑,淡漠的容顏紅潤了許多。
昏暗的陰影遮蓋住他的容顏,隻剩下一雙溫柔的可以容納全世界的眼睛。
……
“阿痕,明明是我很生氣,現在你這樣又是怎麽回事?”
記憶中,少女身著黑色長裙,亭亭玉立。她站在路燈下,將前方的少年堵在了胡同口,那雙漂亮的眸子又邪氣叢生,仿佛是那森林中的妖精,帶著別樣的勃勃生機。
就那樣,她看著聖耀痕。
少年轉過身,不打算理她,然而少女卻跑上前擁住了聖耀痕的腰,用清澈動人的聲音低喃著:“下次有人追蹤你,放過他們就好,我不威脅他們了好嘛!”
“真的嗎?你還能做得到?”聖耀痕掰開她的手臂,陽光明媚的漂亮容顏寫滿了無奈,“亂使用異能,不怕有人幫你抓走開膛破肚做實驗啊?”
她隻是搖頭,趁聖耀痕不注意,突然吻了上去。
看著聖耀痕如墨的瞳孔驚慌失措著,她淺笑地離開了他的唇,若有所思地舔著紅潤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