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交心語
宮雪墨又一次將自己灌醉了,這一次可比上一次嚴重多了。上一次摔酒比喝酒多,這一次是直接猛灌根本不讓人管,墨一上前去勸,卻被一個酒壺砸中了腦殼頭破血流地被抬出去了。
小桃紅看著包紮著傷口的墨一眉頭微蹙:“王爺發酒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哪一次去皇陵不是都是喝得爛醉如泥的。按理你們早就習慣了才是,怎麽你今日倒是去勸了?”
墨一捂著那個流血的口子苦笑道:“今日這一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猛,怎麽可能不上前去勸?你要不要通知一下水老板,這可是她的店,損失了這麽多,她不心疼的麽?”
小桃紅被墨一這話逗樂了。她看了一眼為墨一包紮的方懷仁又看了看給方懷仁打下手的阿尋笑了:“方大夫,你且看看這人是不是說了胡話了,竟然想讓人去勸那一個醉鬼。”
墨一聽到小桃紅這樣說麵上更是嚴肅,聲音更是帶著懇求:“讓水老板去吧,上一次不是勸成了麽?”
方懷仁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阿尋輕聲問:“阿尋,你家姑娘呢?”
“姑娘在練舞,我這就去?”阿尋被方懷仁一喚麵上立馬變得通紅,手忙腳亂地就跑了出去,還一不注意撞了一下門。小桃紅看著阿尋那出醜的模樣捂著唇笑了:“這小妮子這麽傻,你還是早點娶進門的好,不然隻會辦砸事情。”
方懷仁淡淡一笑:“嗯,你的提議不錯。”
沈知雨聽到阿尋的話隻能停下自己的動作,換了一套衣服去看那個醉鬼了。這一次又怎麽了,這妍貴太妃又給宮雪墨甩臉子了?沈知雨是真的弄不明白妍貴太妃是什麽心思,得了天下最尊貴的男人的愛情,生了一個俊朗優秀的孩子,這人世間最好的事情全砸在了她的身上為什麽這樣不滿足?沈知雨的心中帶著疑惑不過還是將腳邁進了那門中。
衝天的酒氣撲鼻而來,沈知雨不由得蹙起了眉頭,這是將自己往死裏灌啊。沈知雨掩了掩鼻子,她小心翼翼地走過那些碎片然後看到了拿酒壺往嘴裏灌酒的宮雪墨。上一次看到他醉還能看到一些清醒的模樣,現在卻是滿目赤紅,就連衣服都是皺巴巴。沈知雨皺著眉頭,她先為自己整理一塊能坐下的地方然後輕聲開口:“這花滿樓如今是我的地盤,你喝酒可是要付錢的。”
宮雪墨聽到沈知雨這樣說停下了手,他往自己的腰間摸索著然後拿出了一個荷包,他往沈知雨的身上一砸。沈知雨將那荷包打開,便見一串上好的珍珠手鏈,而且是極為稀有的鮫珠。沈知雨笑了,這鮫珠一顆可是抵上一斛東珠了,這樣一串肯定是能買下半個京都了。沈知雨小心翼翼地收起來,看著這家夥這麽寶貝的樣子就知道這串珠子一定是他的心頭好,先收好免得這家夥找自己算賬。至於酒錢?這宮雪墨在這兒消費都是記賬的,一月一結還怕他賴了不成?
沈知雨將那荷包收好繼續笑道:“王爺就沒有什麽要說的。”
“本王,本王問你一件事,孩子於你而言是什麽?”宮雪墨看著沈知雨嘿嘿一笑,那模樣讓沈知雨的心一下子疼了。一半是為了她那個早夭的孩兒,一半是為了宮雪墨,她真的想不出一個母親要說出多絕情的話才能將自己的孩子傷成這模樣。
沈知雨沉默了最後才開口:“若是與所愛之人誕下的孩子,那麽他就是愛情的證明,若是與無關之人生下的孩子,那麽他就是未來的希望。”
“是麽,好像都不是汙點啊,什麽樣的孩子才是母親的汙點呢?”宮雪墨聽到這話又問了一個問題,說完這話他就將酒壺的酒盡數倒進了他的嘴中了。
“仇人的孩子,隻有仇人的孩子才會是母親的汙點。”沈知雨平靜地回答。
“那會如何做呢?”宮雪墨的目光充滿了好奇,他卸下了以往那冰冷的麵具,麵上充滿了好奇,看著就像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兩種情況,就看王爺想聽哪一種了。”沈知雨不著痕跡地將一壇沒有開封的酒往後一推笑著說。
“兩種都要聽,我想要聽。”宮雪墨的眼中露出了哀求,聲音甚至還帶著哭腔。
“一種是過度保護,因為他是汙點,所以要好好保護他不讓他被人傷害。”沈知雨的聲音幹澀帶著一絲痛意。她見過那些被敵國軍士侮辱過的女子,若是懷孕了,母親都會選擇兩種法子,第一種是她見過最少的,但是也是最堅強的母親。
“還有一種呢?”宮雪墨問,“還有一種是什麽?”宮雪墨的眼中出現了一絲害怕,可他還是執意問出了這個問題他想要知道另一種是什麽,是怎樣殘忍的法子。
“置之不理,不管生死。”沈知雨垂下眸子,那邊疆的地方上有一道棄嬰坡,被侮辱後的婦人誕下孩子後會將孩子拋棄在那兒不再管它。這樣的女子往往會有一片人的叫好聲,因為她們是大義滅親的英雄。可是沈知雨看過他們在深更半夜的時候抱著嬰孩的屍骨痛哭失聲。
“你說我是哪一種呢,我好像哪一種都不是啊?”宮雪墨一臉迷茫地看著沈知雨,他是父親帶大的,那女人是將他扔給了父親,可是她還是會理自己的?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已經醉了的宮雪墨隻覺得這個問題將他的腦袋給炸開來了,他抓著沈知雨的手厲聲問:“你們女人究竟是怎麽想的?”
沈知雨麵對宮雪墨的詰問歎息了一聲:“王爺,女人也是不一樣的,誰都是不同的。”
“也是,我問錯了人。”宮雪墨似乎喝糊塗了嘴裏嘟噥著這一句話。沈知雨剛想要說些什麽,可是這個號稱千杯不醉的王爺卻在她麵前直接躺倒了。
沈知雨看著倒在地上的宮雪墨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想到這王爺還有這樣一麵。沈知雨見宮雪墨睡著難受便想將這個男人扶到床上去,可是這家夥當真是死沉死沉的根本就抬不動。沈知雨苦歎一聲,隻好將那家夥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她看了一眼自己那抓出青紫的手腕不由得苦笑,這下好了,明天是不能練琴了。
沈知雨看著宮雪墨低聲笑道:“呐,你救了我一次,我就要這樣伺候你了。我大概上輩子欠了你的了。”沈知雨小心翼翼地將宮雪墨放在了地上,然後將那些雜亂的酒壺還有碎片小心地弄在一起,深怕這家夥混亂滾動被那滿地的碎片給弄傷了。
她整理完畢後便將床上的軟枕和被褥抱了下來,她在宮雪墨的頭下枕了一個枕頭然後將被子蓋在這個讓人不省心的家夥身上。沈知雨看著沉睡著的宮雪墨,這時候一滴晶瑩的淚從他的眼中滴了下來。
沈知雨接過那一滴淚,熱的?這個家夥竟然也會流淚,沈知雨真是驚訝了,她還以為這個家夥是一個冰塊人呢,原來也是會流淚的。她看著熟睡的宮雪墨,看著這個男人精致的五官笑了。
沈知雨現在隻覺得這個時候的男人看著就像是一個愛哭的孩子,而且是一個愛哭愛鬧希望母親注意的熊孩子。沈知雨被自己的聯想逗樂了,她低聲在宮雪墨的耳邊道:“好夢,王爺!”
沈知雨說完這話便躡手躡腳地離開了這一間院子,她笑著在心裏道也不知道這醒來後的宮雪墨會不會懊惱今日的莽撞行為,這家夥還挺有趣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