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牌位
沈知雨看了一眼楊麗玲,隻見她臉頰紅潤,雙眼靈動,看著就知道這後宮的生活讓她過得是如魚得水。不過這也是正常事,如今鄭家沒了,與陛下最親近的舅家可就剩下楊氏一門了。這楊麗玲又懷了身孕,什麽好東西都是緊著她先,要是沒有這般好的氣色那麽太醫院可就真的要被搬掉了。
沈知雨故作惶恐的模樣連忙向楊麗玲行禮:“嬪妾拜見充容娘娘。”
楊麗玲冷笑了一聲,她看了一眼石桌宮人連忙將一個坐墊放在了石椅上,楊麗玲坐了下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沈知雨:“你倒是有閑心在這禦花園中逛著,上一次怎麽就缺席呢?”
沈知雨一聽便知是指何事了,原來上一次沈知雨未走出來作證的事情在楊麗玲的心上落下了一根刺了。沈知雨隻覺得可笑,這後宮的女人怎麽記性都這樣好了,丁點兒小事也記得這般清楚。沈知雨不敢頂撞楊麗玲隻好笑道:“嬪妾今日要摘一些新鮮的花給貴妃娘娘淘製胭脂。”
“這討好貴妃倒是積極了。”楊麗玲諷刺一笑,不過聲音卻放緩了一些。什麽人該得罪,什麽人不該得罪她還是清楚的,雲彩靈那家夥當初用了孩子和楊家換了交易這才讓鄭家落下了水。楊麗玲在這件事情上還死活很感激雲彩靈的,若是因著一點小事敗了雲彩靈的興致,那楊麗玲真是傻子了。
不過楊麗玲還有一點原因,那就是不敢得罪雲彩靈。楊麗玲雖然癡戀宮長夜可是也清楚自家這個表哥是一個怎麽樣冷心冷肺的人,當初能毫不猶豫地處死兩個於龍脈有功的充容和修儀,那麽就能狠下心來針對懷有身孕的女人。後宮中不能孕子的妃嬪每年都嗯那個冒出幾個來,是什麽下場楊麗玲記得清楚得很。可是雲彩靈呢,太醫院都已經篤定她不會再有孩子了,可是她依舊是手掌鳳印的貴妃,這個女人在宮長夜心中的地位可見一斑了。
楊麗玲看著沈知雨低眉順眼的樣子,心頭不快的氣消下來一些:“起來吧。”
“多謝娘娘。”沈知雨笑道。
楊麗玲看著那食盒上賣相極佳的糕點,她對如姑姑讚許地笑了:“如姑姑果真是一雙巧手,這糕點真真是讓本宮下不去嘴了。”
如姑姑笑著說:“多謝娘娘誇獎,不過可惜娘娘不能食用這糕點。”
“為何?”楊麗玲聽到如姑姑這樣說有一些奇怪了,這不過是普通的藕粉桂花糕怎麽她就不能食用了。
“為了容易敗火氣,奴婢特意用了一些薏米湯過了一道藕片,這東西娘娘是碰不得的。”如姑姑笑道。
“是麽?”楊麗玲聽到這句話眼中閃過一道危險的管忙,她笑了:“多謝如姑姑提醒,本宮還有事先走了。”
“恭送娘娘。”沈知雨連忙拜辭道。
楊麗玲一行人漸漸在沈知雨眼前消失了,沈知雨這才問道:“為什麽楊氏這般模樣?”
“有人偷偷地在她的飯食中加了薏米,隻不過她手下的女官卻糊弄過去了。”如姑姑笑道,“楊家養女兒也太不上心了。”
沈知雨聽到這話蹙起了眉頭:“看來這楊氏能保住現在這個孩子也是莫大的福氣了。”
“可不是麽?”如姑姑看著遠去的背影歎息一聲。這後宮中那一片土地是不染血的,這些年她看的太多了。
沉水宮中,許晉照例為雲彩靈診脈,他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一些:“這一次恢複地不錯,還希望娘娘好生保重身子。”
雲彩靈輕笑著點了點頭:“我一向很聽話的,許叔。”
許晉苦笑一聲:“你就是太聽話了。”
雲彩靈見許晉這般模樣幹笑了幾聲連忙將話題岔了開來:“淑妃那邊是什麽情況,許叔可否告知一二。”
“還能怎麽樣,那孩子已經沒了,不過淑妃也是一個狠人竟然能將孩子留在裏麵。”許晉提到淑妃的情況忍不住唏噓道,這後宮中的女人當真是一個比一個要凶狠啊。
“你的意思是那個胎現在已經是死胎了。”雲彩靈盯著許晉問,眼中劃過了一道快意。
“沒錯,那胎已經死了。老臣不知道淑妃究竟是作何打算,不過兒留的越久對母體損害越大的。看來淑妃是在下一盤大棋,不然也不會拚著自己這個身體不要也要陷害人了。這事情若是成了,那個被害人就是一生都擺不脫腥味了”許晉點了點頭道。
雲彩靈聽到這個消息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不過她很快笑了:“看來要好好避著這個家夥了不然這要栽倒本宮頭上那本宮可不就冤死了。”
許晉也被淑妃這個做法嚇得心驚肉跳,這後宮爭鬥厲害,可是就算再害人也不會拿著巫蠱說事啊。六十年前苗疆那巫王利用巫蠱重創離國令離國止步於苗疆的事情至今還讓人心生餘悸呢。
雲彩靈見許叔一副忌憚的模樣笑出聲來:“許叔,你擔心什麽呢,又不是要害你至於這般害怕麽?”
許晉搖了搖頭:“這後宮中人都是一具身體藏著幾樣心肝的,你且小心一點,要是栽在了你的頭上我們就真的……”
雲彩靈笑著點了點頭,她十分漫不經心應了一聲:“知道了,許叔你留下方子就回去吧免得宮長夜疑心。”
“喏!”許晉朝雲彩靈拱了拱手離開了。
雲彩靈站起身來,她走到了自己的小佛堂中,上頭供著一尊玉菩薩,不過再旁邊就是一個牌位了,上頭鐫刻著沈知雨的大名。雲彩靈點燃了香在牌位前的香爐中上了一柱隨即就笑了:“不知道你現在又沒有投胎,不過以你這家夥的心腸,想來也早進了輪回道了把。”
雲彩靈這樣說著,便想到了沈知雨那家夥的傻氣,走到路上一個老乞丐餓昏了她都要去買肉包子外帶送上一些傷藥全然不顧那老乞丐肮髒的手弄壞了她那百金一尺的衣裳。不過也就是這樣的人才好騙,她雲彩靈這個壞了心肝的家夥才能得到這個女人的信任。雲彩靈自嘲地笑了一聲“沈知雨,其實你有時候挺幸運的,早早地死了離開了這個鬼地方,不像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逃出去。”
雲彩靈看了一眼那慈眉善目的彌勒佛,她繼續對著沈知雨的牌位道:“今兒淑妃發難了,我想大概是衝著我來的,何李兩家的盟約還在她犯不著針對賢妃。德妃那個家夥,你一直以為她是忠厚老實人,可是卻不知道這家夥就是一個裝聾作啞的主兒,你可知道那鳳儀殿中常燃著害人香料可就是德妃給宮長夜提供的方子?”
若是沈知雨在這兒一定會驚訝無比,張德妃長得柔柔弱弱一副荏弱可欺的模樣,這樣的女人怎麽看都是一個易碎的瓷器。可是就是這樣的女人早就在幾年前就開始對付沈知雨了。雲彩靈繼續道:“你所以為的姐妹和睦到頭來都是一張虛偽的皮,你所以為的鶼鰈情深其實不過是一杯致死的酒,你怎麽就這麽傻這麽好騙呢?”雲彩靈雖然是這樣說著,可是聲音卻莫名地帶著一點哭腔。
雲彩靈忍住了嗓子中一點的異樣,她笑出聲來了:“算了,說了這麽多你也是聽不到的,下輩子一定要投一個好胎子。做一個殷實人家的女兒找一個疼愛你的丈夫,平平淡淡過一生吧。反正我這個十惡不赦的家夥就是要墜入阿鼻地獄,來世進畜生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