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冷麵人
宮雪墨再一次醒來的時候,他看到了一片青紗。宮雪墨有一些疑惑地看著這四周,隻見沈知雨坐在床邊,眼下是一片烏青。宮雪墨微微一動,沈知雨便睜開了眼睛:“醒了?”
宮雪墨張了張嘴巴發現自己再也發不出聲音,沈知雨搖了搖頭拿起了一碗藥,說是藥汁不如說是藥膏,聞著芳香撲鼻可是黑乎乎的看著就影響食欲。
宮雪墨的嘴裏被塞進了一湯匙這樣的東西,清甜的滋味充滿口腔,清涼感緩解了喉嚨之間的幹澀。沈知雨沒給第二勺而是給他端了已杯清水。宮雪墨咽下了一杯水後才發現自己可以好好說話,宮雪墨問:“你怎麽來了?”
“這兒就是皇宮,不過是靈犀殿。”沈知雨慢慢解釋,“你昏過去後,那些暗衛就將你帶到了這兒。是他們通知我過來的,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弄得這般狼狽。”
沈知雨回憶宮雪墨送過來時的場景隻覺得三魂丟了兩魂,男人身上盡是燒傷,而且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看著就讓人心驚。方懷仁說,若是這一晚他挺不過來,那麽以後就不會醒了。
“娘,死了。”宮雪墨愣了一會兒終於說出了他最不願意承認的事實。娘死了,他就沒有家了,再也沒有家了。
沈知雨看著宮雪墨,她發現在麵對宮雪墨的時候她永遠都是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幹什麽,隻能靜靜地陪著,陪著他熬過這一場心傷。
沈知雨歎了一口氣,她從桌上拿來了一個沉香木盒,宮雪墨看著那盒子隱隱約約猜到了一些什麽。宮雪墨看著那盒子眼中盡是痛色,沈知雨將那匣子打開,宮雪墨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模樣。
那是傳國玉璽。上麵的花紋因為長時間的摩挲已經開始斑駁了可是那塊玉璽他不會忘記的。他曾經問過父皇,這對於父皇而言這塊玉璽算是什麽。
當時父皇是這樣回答的,這塊玉璽代表著權力,如果沒有這塊玉璽,恐怕他無法娶到娘親那樣好的女人。可是娘親不是他娶來的,而是奪來的。
宮雪墨看著這塊沾滿鮮血的玉璽揮手直接打翻,沈知雨連忙接住,忍不住蹙眉道:“你想摔碟摔碗都可以,何苦摔這東西?”
宮雪墨漠然不語,沈知雨將玉璽小心地放在桌上然後撿起那匣子,隻見匣子露出了一個角。有夾層,沈知雨有一些訝異了,她將那夾層打開。那裏麵的東西讓她心驚肉跳,這是虎符!
沈知雨震驚地看著這一切,她沒有想到竟會如此,這一切還真的就說得通了。本以為父親隻是聽調不聽宣才能那般硬氣,原來這其中還有這樣的緣故,虎符一直都在宮璟手中。
沈知雨不得不佩服宮璟的心思縝密,政,財,軍,三權為重。其中軍權是最重要的,如若軍權不穩,國之危矣,宮璟將軍權死死地扣住,財權分散世家,至於政權則被清流所掌。這一步棋當真是妙,沒有軍權的宮長夜就是一個空頭架子,不得不對世家妥協。而妥協的法子隻能是給那些貪得無厭的世家他僅剩不多的政權,可是大部分的政權卻還把控在那些舊部手中。
無論宮長夜怎麽努力,百般算計也逃不過那些人的合力壓榨,到了最後宮長夜就算再不福氣也隻能做一個傀儡皇帝。至於宮長夜當年千辛萬苦竊取的北境軍權,雖然看似強大,可是玉國的軍隊常年逡巡邊境,那麽北境軍就永遠不能北上救主,有與無相差甚小。
沈知雨看著這一塊虎符她將它拿了出來,沈知雨隻覺得有千斤重,這是範妍悅用命換來的。沈知雨沒有想到範妍悅最後做出的選擇竟然是這樣的,可憐慈母心,到最後才為人知道。
沈知雨繼續打開就見一枝釵出現在她的眼簾,沈知雨將釵打了開來就見兩支簪子,一枝是白玉簪而且是冠上的玉簪,至於另一根簪子則是翡翠青鸞造型,看著就精美無比。想來這一根是屬於妍貴太妃的吧。
沈知雨看著宮雪墨,她思索了片刻道:“這是你父親留給你的,收下吧,說不定是什麽好東西呢?”沈知雨說著就將那玉簪子放在了宮雪墨的手中。
宮雪墨冷笑一聲,眼淚直接從眼眶中流了出來:“父親,他真是我的好父親啊,他給了我愉快的童年,結果臨死的時候將我的夢徹底破碎了。他給我描繪了一個美好的娘親,可是娘親卻被他傷得傷痕累累。就算他留下的東西再好又如何,阿雨,我沒有家了。”
沈知雨看著痛苦萬分的宮雪墨,她不知道如何勸慰。她知道妍貴太妃的死亡對於宮雪墨的打擊是巨大,甚至很可能會動搖宮雪墨為父報仇的決心。可是為帝者當無情,恐怕宮璟的目的就是要斬下宮雪墨心頭最後一塊柔軟吧,那樣的帝王才是他想要的。
沈知雨將鸞簪收好,輕聲道:“好了,我去為你準備粥飯,你先歇著。”
宮雪墨沒有吭聲,隻是靜靜地躺著,沈知雨小心翼翼地出了門,可是當她再提著食盒的時候卻不能進門了。沈知雨有一些驚訝地看著立在外頭的墨一:“這是怎麽回事?”
“王爺將自己鎖在裏麵了,這間屋子是在裏麵鎖的,外頭的人進不去。”墨一無奈地解釋。
“混球,就算他不愛惜自己,他對得起生他的娘!”沈知雨直接怒了,她索性抽出了墨一的刀朝著那門酒砍去,可是並沒有什麽作用,那門雖然被沈知雨砍破了,可是裏頭竟然是一層玄鐵,刀直接斷成了兩截。
沈知雨忍住怒氣,她隻好將飯菜放下高聲道:“宮雪墨,你給我聽著,本宮今日就在這兒守著了,看你什麽時候吃飯。”
墨一尷尬一笑,隻好輕聲道:“水老板您還是自己先吃一點,就別管主子了,等到幾天後他自己會出來的。”
沈知雨隻好點頭,她打開食盒胡亂吃了一些便守在了門口。不得不說這宮雪墨當真是硬氣,一連守了五天,他都沒有絲毫的動靜。就在沈知雨快要支撐不下去的時候,那一扇門開了。
沈知雨睜開眼睛,她剛想說些什麽,可是朝她走來的那個男人讓她陌生極了。瘦了,原本漂亮的桃花眸子此時凹陷了下去,可是眼睛中散著光,那是獨屬於孤狼的凶光,令沈知雨為之一顫。明明看模樣還是那個人,可是卻又給沈知雨這不是一個人的錯覺。
曾經的宮雪墨外表甚是荒唐,冷淡中盡是疏離,可是現在的宮雪墨很頹廢,可是全身上下卻溢滿了殺氣。沈知雨看著那一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心頭隻覺得自己被一頭餓極了的野狼盯上了。
沈知雨故作輕鬆地笑道:“出來了,要不要吃飯?”
“阿雨?”宮雪墨的聲音有一些不確定地喊了一聲。
沈知雨下意識地應了一聲,一道陰影就直接覆在了她的身上。沈知雨下意識地後退,可是還是被陰影追上,然後徹底籠在陰影之下。沈知雨掙紮著,可是耳邊卻聽到宮雪墨穩健的心跳聲,這讓她稍稍舒了一口氣。
“讓我抱抱,就一下!”宮雪墨請求道。
沈知雨聽言不敢多動彈隻好僵著身子,她覺得自己被宮雪墨那鐵箍一樣雙臂弄得身子發疼可她沒有說,不到一會兒,她就感到那手臂鬆了。沈知雨抬起頭來看宮雪墨,隻見宮雪墨的頭擱在她的肩膀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