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給龍的祭品（二）
第二天，冥月和戰狼也是早早就起了床，吃過早飯之後，冥月提出請戰狼帶他在這村裡四處轉轉，這種要求戰狼自然是不可能拒絕的，一個上午戰狼帶著冥月從他們村的村東走到了村西，戰狼到底是在這裡長大的孩子，儘管離開了這裡這麼多年，可要說起這村裡的模樣，每家每戶是誰，那一片農田又是誰的，他說的也是全然不錯。
這一趟簡短的旅行總體來說都是很愉快的，唯一一個不太和諧的地方便是冥月一路上不斷的在到處觀望。
「怎麼了嗎？對鄉下就這麼好奇？」看著冥月的情況確是不太對，戰狼突然有些好奇的問道。
「好奇那當然是有的，畢竟我可從來沒有來過，」冥月聳了聳肩，回答間眼睛又是瞥向了幾家，冥月確實對這鄉村充滿了好奇，只是他好奇的除了這鄉下的環境，更多的就是這鄉下人現在的態度，一路上，只要看到房門緊鎖或者看到他們后立即就關上房門的，冥月都會默默的在心中記一個數，他想要知道，類似於昨晚戰狼父親那樣的人，到底是有多少，眼看著又一個大門莫名關上，冥月聳了聳肩，半開玩笑的朝戰狼問道，「怎麼了？有好幾個都是一看到我們就關門了，你們村不歡迎外人嗎？」
這一問，倒是問得戰狼有些撓腦袋了，看著這四周靜悄悄的，戰狼可說是滿腹的疑問，也只能是皺著眉沖冥月問道，「我也是奇了怪了，我們村子向來都很熱情好客的，外鄉人特別喜歡往我們這裡跑，而且，這鄰里關係也十分融洽，像今天這樣一個人影都沒有，除了獻祭時還真的從來見過。」
「你說獻祭？」冥月歪了歪頭，不解的沖戰狼看去。
「是的，因為傳說我們這裡的地下埋了一頭龍，所以我們每一季都會安排一次獻祭活動，說來也怪，只要這麼做了，那那一年的收成一定會好，」戰狼笑了笑，繼續解釋道，「不過呢在獻祭的當天我們有個規定，獻祭都是在晚上進行，白天誰也不能出門見誰，據說要是有人出來見面說話，就會吵到龍王休息，這樣來年必有大災，雖然我是不信的。」
戰狼說著，努著嘴又是聳了聳肩，冥月細細聽戰狼說完后，雙眼已經往一個緊閉的大門看了過去，隨即嘴角稍稍一動又是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低低的說，「看來我們還真是趕上了不得了的事了啊，不過這次的祭品恐怕是要給狗了。」
「啊？」冥月的聲音實在太低，戰狼一時耳背也是沒能聽清，再回頭詢問時，冥月已經轉身朝歸路走去。
「喂，你怎麼就走了啊！」戰狼叫了一聲，也是趕緊趕了上去。
「沒什麼。」冥月看了看天，靜靜的說著，「只是呢，不管信不信，既然有這個習俗，不管真實與否，我們最好還是遵守比較好吧。」
「哈，這麼說也是，那麼，這件事你打算告訴晨夕嗎？」戰狼笑了笑，輕聲問道。
「當然，」隨後冥月轉頭看向戰狼，又露出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如果有機會看到今晚的獻祭，我還打算給晨夕來個轉播呢？」
「哈哈，如此甚好。」
兩人繼續邁著腳步，很快就又回了家，到大廳一看，滿滿一桌的飯菜那香味，別提有多誘人了。
「回來啦？怎麼樣？我們村子還不錯吧。」這時候，戰狼的母親從廚房走了過來，掛著一個極不自然的笑容招呼著兩人坐下。
「有趣極了，還知道了一件超有趣的事呢~~」冥月就坐之後，笑嘻嘻的看著戰狼的母親又開口道，「難道今天是祭拜龍王的日子嗎？到處都看不到一個人，如果真是今晚，不知道我這個外人可不可以參加呢？」
「這.……」聽著冥月似乎無意的提問，戰狼的母親一時間猶豫了起來，她默默的低下了頭，緊咬著嘴唇眼神四處看著，戰狼看著自己母親的樣子，心中隱隱感到一絲不對，連忙走上前去，將母親手中的東西接過後又是輕撫著母親的後背，他母親抬頭正好就看見了戰狼那般擔憂的看著他的神情，一時間，許多記憶一起衝出了她的腦子，戰狼出身時的喜悅，看著他的成長，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以及那日分別時的撕心裂肺。她思索著，想著即將到來的可怕未來，痛下決心絕不能再發生一次，當即就是抬頭雙手死抓著戰狼的肩膀，焦急的吼道，
「不……」
「當然可以啦。」戰狼的母親話音剛出，突然闖入的男聲立即令她的瞳孔猛地一縮，跟著，冥月一個瞥眼，就看見那男人正搓著雙手，滿臉賠笑的從門外走了進來，那個樣子還真像條狗。
「三兒也是知道的，我們村向來熱情好客，像這樣的大日子當然是越多人越好了啊，這不是，這女的啊，太久沒有見到兒子了，想念過激，這才有些失態。」
說著，男人又走上前去拉了一把戰狼的母親，就看她渾身一個哆嗦，咬著嘴唇，深埋著頭就朝後退了幾步。許多的鄉下就是如此，無論女人在其中付出了多少，有多麼辛苦，在別人眼裡，那就是天經地義的，想要以此換個什麼地位，那就妥妥的是個笑話。所以戰狼之事，縱使他又千百個不願，也只能默默咽下。
「媽……」看著自己母親的臉色不對，戰狼趕緊就要上前去看，不料那男人又往間一橫，撫著戰狼一副噁心模樣說著
「三兒，沒事兒，就是這兩天太冷了，你看你媽不是都凍著了嗎？你看看，你作為主人，你不坐下，你朋友也都不好意思吃，來來來，快坐下，先吃飯先吃飯。」
「阿姨不用吃嗎？」冥月偏了偏頭，也是有些沒好氣的沖那男人問道。
「她啊，她還不餓，沒事，不管她，我們吃我們的。」男人陪著笑又是說了幾句，跟著，一個轉頭看向戰狼的母親，語氣瞬間180度大轉變，「喂！還愣著幹嘛？還不快去端菜來！」
戰狼的母親看著桌上的一切，心下沉重起來，走到廚房門前後，又是一個回頭，跟著帶著一聲啜泣走進了廚房，而這一切恰巧被冥月發現了。
「誒，別愣著了，吃吃吃。」男人拉起筷子，跟著就是幾聲招呼，接著自己倒是毫不客氣的就開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巴拉了幾口看著對面兩個小年輕一個也沒有動，頓時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跟著又把筷子放下，掃了掃頭轉頭對戰狼說著，「那啥，三兒啊，你這麼多年沒有回來了，那張床你睡著還適應不？那啥，昨晚休息的還算好吧。」
「恩，還不錯。」很顯然，戰狼對他的父親並沒有什麼好感，這時候的回答聽起來似乎也並不是太痛快。
「當然啦，」這時候，倒是冥月顯得大方有致，戰狼的嘴剛一閉上，冥月馬上就往上一接，「說實話，我以前一直以為鄉下濕氣很重，睡眠質量一定不好，這次一個體會，我可是真的不得不道歉了呢，那個床又舒服，空氣中又有淡淡的清香，本來我的睡眠質量不是太好昨晚感覺都還是很不錯的，就好像……」
正說著，冥月又瞥眼去看了看廚房的方向，就在戰狼的母親端著一大碗湯從中走出的瞬間，冥月刻意提升了音量說道，「就好像是被嚇了迷香一樣！！」
「！」冥月話剛一出口，戰狼還未對此驚疑，他的母親倒是當即雙眼一個緊縮，雙掌一鬆手中的湯直接給打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跟著，冥月就瞥見那男人露出了一張難看的表情，冥月當即明白，自己，乾的不錯。
「媽！」戰狼看著未對冥月的話做出什麼反應，但看著那湯摔在地上，戰狼倒是立即就跳了起來，也不顧冥月那話有失得體，立即往前一衝就跑到了他母親跟前，「你不要緊吧？有沒有傷到？」
「啊？不，我沒事，對不起，我馬上收拾。」戰狼的母親看著戰狼的到來，彷彿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般，慌亂的一聲應答后，趕緊就給蹲下去收拾了起來。
「我來幫你！」戰狼大呼一聲，趕緊也是蹲下，跟著，眼前的一幕讓戰狼頓時目瞪口呆。
原來，那在地上的菜湯就只是這麼一會兒工夫竟已經紛紛跳起了白沫，其中還有不斷翻滾的氣泡在裡面一點點脹大跟著，就在它爆炸的瞬間，戰狼的本能感到了危險，下意識的就把手往他母親那裡一送，跟著，膿水賤上他的手背，跟著就聽戰狼一聲哀鳴，冥月心知不妙站起一看，頓時也是瞳孔一縮，原來，那膿水所滴落到的戰狼的手背的哪一塊已經完全潰爛，若是再多一點，應該就可以看見他手上的骨頭了。
冥月震驚著，他料到了這湯里可能會有什麼問題，所以才故意要說出那種話來讓戰狼的母親心慌，來打破這碗湯同時也讓戰狼知道他這所謂樸素的村子里的狼子野心，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湯竟然會這麼毒！這要是不知情喝了下去，冥月估計就是自己有自我回復能力也會吃不消！
「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戰狼看著自己手上的傷口，又看著那還在跳動的濃湯，雙眼頓時失神，在冥月看來，這是一碗暗藏殺機的湯，只要打碎了自然就好，但是對戰狼來說，這碗可怕的殺人湯是他的母親，是他生命中最親最親的人為他端出來了，在嚴重點，這又意味著什麼呢？
「三兒，你聽媽媽給你說.……」戰狼的母親撫摸著戰狼的臉龐，雙目更是溢出了眼淚，跟著，她突然臉色一變，猛地往前一撲，把戰狼朝前一推的同時大吼一聲，「三兒！小心！！」
呼叫聲出，立即將冥月還在思索濃湯的意識拉了回來，聽著那一呼叫，冥月立即知道出事了，他猛抬起頭來，卻是看見那男人拿著一把尖刀刺向了戰狼，而戰狼的母親正是在那天光火石之間撲到了戰狼跟前，替他擋住了那刀。
刀刃有三分之二全部沒入了她的腹部，鮮血從那道傷口和她的口中溢出，她的身體突然間失去了一切力量，只是靜靜的朝後倒去，而在她之後，戰狼瞪大了雙眼，那張嘴也活生生的被扯開了一般，他的口中在發出著什麼聲音，可是那個聲音太小實在是聽不清晰。
「混蛋！！」冥月看著這般情景，在大罵自己大意的同時一把掀開桌子就要猛撲上去，卻沒想到，就在他掀開桌子的這個功夫，一聲狼嘯傳出，跟著，戰狼的渾身都在瞬間被灰色的狼毛覆蓋，一個前沖早已化作五把利刃般的尖爪猛然此刺出，一剎那間就刺進了男人的心臟，噗的一聲，利爪從男人背後衝出，在那手中還緊捏著男人的心臟，由於剛剛離開男人的身體，許多機能還未消失，那心臟竟還在緩緩的跳動著。
「吼啊啊啊啊啊！！！！」戰狼又是嚎叫，手中猛一個用力直接將那心臟捏成了肉醬，戰狼一把將手抽出，男人身體一軟直直的就朝後倒去，他的臉上，還維持著看著戰狼化身為狼的那個瞬間的驚恐與錯愕，他一定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一刀會刺錯了人，他更沒有想到，這一刀在刺中戰狼母親的同時傷害也穿透到了戰狼的身上，恐怕戰狼完全沒有想到動手，恐怕他整個人都還處在一個恍惚的狀態，只是在看到自己母親倒下的瞬間，他的心臟也被那把尖刀狠狠的刺了個痛，狼的本性讓他在一個幾乎無意識的情況下出了手，否則，那速度怎麼可能這麼快？
隨後，戰狼的皮毛又在瞬間退去，他跪在地上，眼看著母親那緊閉的雙眼，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
看了好久，冥月才沉重的呼了口氣，走上前去輕輕的拍了拍戰狼的肩膀，低語著：「如果你爸爸都已經這樣了，那全村的人恐怕都已經變了，我們要趕快走，如果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便是辜負了你母親為你付出的生命。」
「我知道。」戰狼輕輕的說著，他的眼眶泛著暈紅，但是他並沒有哭，令人最為痛苦的事情發生時，他們或許並不會哭，因為這時的他們世界已經奔潰了，他們忘了所有的情感，喜怒哀樂甚至其他的一切都已經消失，剩下的只會有深深的絕望。這點在戰狼身上依然得到了體現，不過唯一還令冥月慶幸的是，戰狼至少還保留了基本的理智。
冥月看著戰狼，長長的嘆了口氣後走上前去抓住那男人的腿就給朝門外拖去，戰狼又看了會兒自己的母親，隨即又輕輕的將她的屍體放下，用衣袖為他擦去了身上的部分血跡，隨後又輕輕低下頭去，對著母親的額頭輕輕的吻了一吻。
跟著也走出了門外。
「不要再多陪陪她嗎？」看著戰狼失魂的樣子，冥月也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緩緩問道。
「不用了。」戰狼半垂著頭，雙目依舊無神的說著，「走吧。」
話音一落，戰狼就立即朝著村口，一步一步緩緩的走了出去
「啊。」冥月看著戰狼逐漸走遠，也只能輕輕應了一聲，轉身對著屋子裡的母親鞠了一個躬后也跟著追了上去，
就在兩人離開后不久，那屋中的本應該已經死去的母親，她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