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繼母的怨氣
心雨數了數自己的存款,隻剩三位數了。
早上趁繼母不注意,問父親要這兩個月的零花錢。
“爸,我報了個繪畫課程,要買顏料和畫具。”
“哦。是不是錢不夠?晚上給你。”
梁實德工作的工廠在五年前倒閉了,於是就在小區裏盤了個門麵賣些日用品,店麵後半部分整成麻將室。夫妻倆一個打理小賣部,一個打理麻將室。加上出租一套隔成五個單間的安置房得來的房租。日子過得倒也輕鬆愜意。大女兒學習成績一直很好,一路從一中附中升到高中,學費沒花多少,還經常拿獎學金。前妻自從經濟條件好轉,大女兒的課外輔導費用基本上都包了。給他減輕了不少負擔。
譚琴管錢,譚實德想存點小金庫不容易。給心雨的零花錢也是有就給點,沒有就再等等。譚琴是知道梁實德偶爾會給心雨零花的,沒看見,不知道還好,知道了每次都要鬧上一場。借機發泄著自己的怨氣。
是的,譚琴有怨氣,怨氣衝天。
她一怨梁實德不為她和兒子著想。
譚琴二十多歲那會進了梁實德所在的工廠車間。模樣可人,追求她的人不少。可那些人要麽年輕沒錢,要麽有錢不年輕,關鍵是還有老婆。她雖也是錫城本地人,但自幼家貧,讀書也馬馬虎虎,唯一能憑借的就是這幾分姿色。挑挑揀揀,最後把目光放到了梁實德身上。
梁實德長得高大白淨,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完全不像三十多歲的人。他是車間主任,但不像別的主管那麽貪財好色,脾氣也好;譚琴打聽後,知道他家裏有四套房!最關鍵是,爸媽都去世了,也就是說沒有公婆壓在頭上。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有老婆,但她不在乎。營造自己悲情的身世,接近他之後,得知他和妻子聚少離多,婚姻早就名存實亡。更是喜不自禁,設了個套讓梁實德誤以為和她發生了關係,又不逼著他離婚,做了他的地下情人。一來二往,想盡辦法懷孕之後,梁實德不忍心她打掉據說是男嬰的孩子。這才和秦之儀談離婚。
秦之儀也知道兩人之間的婚姻已經是責任大於感情,梁實德出軌雖然有錯在先,但他認錯態度良好,兩人看在女兒和多年夫妻感情的份上,也沒有鬧得很僵。房子一人一半,但是在離婚協議裏寫明兩個女兒各繼承一套,孩子成年後辦轉讓手續。房子過戶到秦之儀名下後,就帶著大半存款和小女兒搬離了住了十一年的房子。
譚琴並不知道梁實德把兩套房和大部分積蓄都’讓’給了前妻,剛開始的時候,對心雨噓寒問暖,在鄰裏間得了些好名聲。自從知道原本全都應該是自己兒子的房子竟然早就沒了一半後,怒火和不甘日夜灼燒著她。每次見到心雨都會想起這件事。於是對心雨的態度急轉知下去。
有一次怒火攻心之下對心雨動了一次手,被秦之儀知道了,秦之儀打上門來。大開著門,把親戚都請到老房子裏,輕描淡寫的把她和梁實德長達一年的地下情曝了個光,離婚協議裏房子的歸屬也都透露了出來,還要打官司把心雨接走,順便再把小女兒的撫養費也算一算,方方麵麵下來,譚琴是真怕了秦之儀。她一番做戲,聲淚俱下的慚悔道歉。
秦之儀自然是不相信的,但她也沒辦法,也隻能這樣了。那時候她的服裝生意剛剛起步,把母親從老家接了過來幫著照顧孩子。由於生意需要,搬到了北區,離大女兒遠了,周末偶爾接過去玩還行,其他時間往返就不太方便了。
她的第二怨,就是秦之儀。
譚琴經過秦之儀那一遭’羞辱’幹脆破罐子破摔。想怎麽來就怎麽來。她也學聰明了,隻罵不打。打會落人口舌,但罵不會。況且嘴刀子的威力可比皮肉之苦厲害多了。
隨著秦之儀越過越好,二婚還嫁裏個企業家,住的是別墅,出入有豪車,穿戴打扮無一不精致。身材皮膚越保養得宜,每次隻要她一出現,梁實德就眼裏話裏都是她。仿佛她才是家裏的女主人,而她隻是個灰頭土臉的傭人。隨著時間的推移,譚琴對她的嫉妒和憤恨越來越烈。
她可勁兒罵,用各種惡毒的詞匯罵,梁實德知道她有怨氣要撒,但不希望她把對他的怨氣,對秦之儀的怨氣都撒在心雨身上。吵了幾次沒有效果反而讓她越罵越激烈。他也放棄了。
她的第三怨,還在梁實德身上。
自從譚琴露出了本性,梁實德就僅僅把她當初孩子的母親,一個家庭的內當家,但不再把她當成情人、愛人;梁實德已經年過四十,而她剛入虎狼之年,生活越來越沒有激情可言,那些和她打情罵俏的孟浪之徒也僅僅是想從她那裏撈油水,討便宜;物質上,自從他們夫妻二人雙雙失業,收入縮水了不少。錫城不是一線城市,房價雖然漲了,可租金並沒有大漲。
她情感上得不到想要的回應,生理上和物質上也都得不到滿足,日積月累高堆起來的負麵情緒無窮無盡,時刻都在尋找發泄口。一旦撞上,沒有一兩個小時是不會收場的。這也是心雨放棄和她爭執的原因。
你能和一個潑婦講什麽道理?還不如省點口水和精力 。
梁實德每次要給她零花都是偷偷摸摸的給的。這一次原以為也是萬無一失,沒想到被小兒子告了狀。
心雨晚上回到家,還在樓道口就聽到了從樓上傳遍整棟樓的叫罵聲。
心雨想不明白繼母這個人,為什麽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不堪過往和糟糕的脾性。人前偏還要裝作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
也許裝著裝著,她就以為自己就是那樣的人了吧。這是蘭嵐給出的答案。
見心雨沒有上樓,張昂又騎著自行車停在她身邊。
“上車,帶你去吃好吃的。”
心雨給父親打了個電話,說自己晚點再回來。在聽見繼母奪過父親手機的響動後,掛了電話。
心雨坐在張昂的自行車後座上,隨著自行車在林蔭道上一路疾馳,到了南下塘的一家名為“春風裏”的餐廳。
停好自行車,張昂試探的握住她的手腕。
“二樓有我的一些朋友,原本是打算過段時間讓你認識一下的,剛好今天有約就順便認識一下好了。”
“等一下。”
她停止了腳步,卻沒有掙開他的手。他知道她需要一點鼓勵。
“金玉成和他的女朋友彩糖,你是認識的,還有一對兄弟,我們都管哥哥叫熊大,弟弟叫熊二,和我從小玩到大,關係最要好,那天你也見過的;還有一個是個花心大蘿卜,叫顧成方,他是顧娉婷的堂哥。我們都叫他hunter,說話一向沒個正經,你少理他就好了,不知道有沒有帶女朋友。就這幾個人,沒別人了。”
“你們好朋友聚會,我去不合適。”
張昂笑著把她拉近自己,捏住她的後衣領,把她帶到電梯口。
“早晚要見的。”
電梯門一關,心雨看著鏡子裏自己和張昂並肩站在一起的鏡像,不自然的裝作四處打量的樣子。無奈電梯裏除了這家店的標誌,什麽都沒有。
張昂看著她小巧瑩潤的耳垂,和漸漸染上一層紅暈的耳廓。用意誌力調轉目光,也裝作四處探看的樣子。
自從那晚在昏暗的自習室獨處之後,每次和她獨處,都變成了對自己意誌力的考驗。
又痛苦又快樂。
叮一聲,到了所在的樓層。服務人員將他倆引到包間。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彩糖和熊二一左一右,立在門口,十分熱情洋溢。
“心雨姐姐,你能來我太開心了!”
心雨一看,原來在她來之前,包廂裏就她一個女生。
“hi,彩糖,又見麵了。”
幾個人打了一遍招呼,就坐下了。
十月正是吃大閘蟹的好時候。心雨看著膏滿肉肥的大閘蟹,口水都快要留下來了。
不過她不太會剝。帶上手套正準備對大閘蟹下手的時候,張昂把她麵前的那盤蟹抽走了。
張昂在心雨的瞪視下,笑著把自己麵前那份推到她麵前。
手一掀,整隻蟹都處理好了。
hunter鼓掌“大帥,沒想到你要麽不開竅,一開竅就如此靈通,佩服佩服。”
“這麽多吃的還堵不住你這張嘴。”
一邊說一邊自然的把瓦罐裏的湯盛好,放到心雨麵前。
心雨小聲說道,“我自己來,自己來,你也吃。”
彩糖把碗遞給金玉成。金玉成殷勤的給她滿上。並拿過她麵前的螃蟹,開始為女友剝蟹。
“大帥給我等凡人一條活路啊。”
“幸虧沒帶女朋友過來。”
“你女朋友怎麽沒來?”
“她們係裏有活動。”
係裏?
彩糖見心雨一臉困惑,調出一張hunter 和女友的合約,湊到心雨麵前。
“你看,這就是hunter的女朋友,比他大四歲,是j大的大三學生。”
膚白貌美,細腰長腿。尤物啊。
張昂對心雨道“她還是顧娉婷的英語家教。”
哇哇哇!
“他很禽獸的,記得離他遠點。”
“不要詆毀我的清譽好嗎?愛情,不分年齡,不分低位,僅僅是個人彼此相悅。你們啊,不懂。”
“切,是誰剛才還問我要我們學校校花的電話的?”
“我是幫熊二要的,可憐的孩子,愛情的路上都沒有引路人,我犧牲一下先幫你去探探路。”
“我沒有,你亂說,我還是個孩子。”
青春洋溢的男男女女,在吃喝打鬧中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