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暴雨將至
張昂接到彭姐的電話後，火速趕回了張家大宅。
天很陰，空氣又悶又熱，花園裏很多匯成一團螞蟻在兜兜轉轉的忙著搬家。
彭姐剛看到張昂的身影，就焦急的迎了上去。
“晟晟怎麽樣了？”
“被嚇壞了，好不容易哭累了睡了會兒，又被驚醒了，這會兒一句話都不肯說，飯也不吃水也不喝，可急死我們了。”
又接著說了其他的信息。
“先生叫了周醫生過來後就出門去了，”
張昂的眉頭緊鎖，眼裏流露出不滿。這麽小的孩子被他嚇得夢魘，他竟然把孩子扔給醫生就走了。在他心裏，孩子到底算什麽？寵物嗎？乖巧聽話的時候就逗一逗，惹他厭煩了就拋之腦後？！
“夫人已經讓周醫生來看過了，人還躺在房間裏休息，現在還下不了床。”
張昂來到張晟的房間，平時那麽活潑的一個孩子，此刻安靜的縮在玩具堆裏。周醫生和護士一籌莫展的在旁邊守著。周醫生見張昂來了，如迎救兵。
“他不肯讓我們靠近。在他看來，我們都是陌生人，會傷害他，他心裏可能已經觸發了自我保護機製。”
“晟晟，是哥哥來了……”
孩子空洞的眼神漸漸聚焦，看清了來人是誰後，淚水聚滿眼眶，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哥哥……快去救媽媽！爸爸要殺了媽媽………媽媽流了很多血！到處都是血……”
張昂上前緊緊的保住他，輕拍他的背部安撫道“媽媽已經得救了，沒有事了，哥哥帶你去看媽媽，晟晟相信哥哥，哥哥從來沒有騙過你對不對？來，哥哥抱抱。哥哥帶你去找媽媽……晟晟是小小男子漢，要勇敢，不哭不哭……”
嚎啕大哭慢慢的轉成了抽泣聲，他的情緒總算是穩定了下來。
來到林敏敏的房間，包紮好的林敏敏虛弱的半坐在床上。
“晟晟，媽媽沒事，過來讓媽媽抱抱。”
張晟從來沒有見過林敏敏這個樣子，一時間眼淚又流了下來。林敏敏心疼伸手為他擦淚。在場的人見了無不心酸。
安下心來的張晟搬著小板凳坐在母親床邊乖乖的吃了一碗飯，吃完後沒多久就在林敏敏的床上睡著了。
她輕拍著兒子，感激的對張昂道謝。
“今天真的是謝謝你了。”
“晟晟是我弟弟，應該的。”
林敏敏心裏明白，沒有什麽是應該的，隻看願不願意，他願意管，她也
要領情。
“可惜，我馬上就要被趕出這個宅子了，以後能幫你的可能也有限。隻是苦了晟晟。以後沒有媽媽陪在身邊，不知道會有多難過。”
張崇山一向看重兒子，既然他說了不準她把孩子帶走，那就隻能接受現實。
“什麽時候搬走？”
林敏敏心如刀割，失去張夫人的位子她能接受，可是要和自己的孩子分開，她真的做不到。
“張昂，我求求你……晟晟還這麽小，他真的不能離開我……”
張昂動了惻隱之心，可這件事確實很為難，他需要確定林敏敏的決心。
“那你願意放棄一切來換他嗎？”
放棄一切？
看著她閃躲的眼神，張昂的心也冷了下來。
“他的決定並非是不可改變的，隻要你願意讓他看到你的決心和誠意。路我已經指給你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回到華府公寓，已經晚上十點了。張昂打開門，發現了心雨的鞋子放在玄關，欣喜的跑到廚房一看，人果然是在廚房。
從背後緊緊抱住正在煮麵的女朋友，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
男朋友看起來好累的樣子。
“餓不餓？要不要再加一個蛋？”
“豪氣點，加兩個。”
心雨要去開冰箱，張昂不肯放人，於是貼在她身後跟著她走動。
用兩個海碗裝著的兩份配料十足的番茄雞蛋麵端上了桌。兩人低頭一邊吃一邊閑話學校裏的日常。吃完後心雨才關心的問道
“你家裏的事處理好了嗎？”
“有點麻煩。我爸打了我後媽，傷得還挺重，被我那個三歲的弟弟看到了，小孩被嚇壞了。”
“啊……”，心雨挖心思安慰他道“我爸和後媽也打架，有時候我那個弟弟也會被嚇得大哭，不過很快就好了。”
“我回來前去看了一眼，看起來好像沒事了，但是我擔心的是以後。他們很快就會離婚，他小小年紀就要被迫和母親分開，恐怕很難適應。”
“你爸為什麽非要把孩子和母親分開？”
“你可以理解為他不相信孩子的母親能夠把他培養成一個優秀的張家人。”
看到心雨一臉的不認同，張昂捏了捏她的臉，“別想了，人的適應能力是很強的，比如你我，不都是這麽過來的嗎？事情總會好起來的。”
“其實，不一樣的，”心雨握住他寬大的手掌，“我們心裏都清楚。”
他們表麵上看好像和那些在正常的家庭環境裏成長的孩子沒什麽不同，但確實是不同的。
如果不是遇上對的人，他們此生可能都會封閉自己的心，誰也進不去。漸漸的活成一座孤島。
“你看蘭嵐，我其實可羨慕她了。雖然她的父母不是什麽大人物，也沒有在事業上取得什麽成功，在她嘴裏還有許多小毛病，但是他們很相愛，也愛他們的孩子。你知道嗎？她每次數落自己爸媽的毛病的時候，臉上總是帶著笑的。我有時候想如果自己也可以這樣笑該有多幸福。人總是會向往自己沒有的東西……”
“會有的。這些我們都會有的。”張昂越過餐桌，從身後把她攏在懷裏，“我已經開始想象我們的婚後生活了。就像現在這樣。屋子裏有人等，鍋爐裏有熱乎的飯菜。我們每天都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散步，一起旅行。有了孩子後可能會更忙碌些，你負責喂奶，哄他睡覺，我來陪他玩……”
她仰起頭，拉下他，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張昂閉上眼睛感受這一刻的溫馨。
“女朋友，雖然不是很想這麽做，但是我要送你回學校了。”
一周後的某一天，放學回來的張晟發現媽媽的房間空空蕩蕩的，就像早上看到的繁複華麗都是幻覺一樣。
“媽媽……我要媽媽！”
他小小的身體靈活而迅速的超大門外跑去，心裏有個聲音再說，快點，再快一點，媽媽還沒有走遠。
然而禁閉的鐵門無情的攔在他麵前，那是他無論如何掙紮、攀爬都無法跨過去的障礙。竭斯底裏的呼喊回蕩在這座華麗而空洞的莊園上空，輾轉徘徊。隨著滾滾的雷聲傾瀉而下。
瓢潑大雨伴著轟隆隆的雷聲雜亂無章的拍打在車窗上，一如張昂此時的心情。
張宅的鐵門應聲而開，車踏著積水緩緩開了進去。發現無論自己如何哭喊都無法把母親召回，張晟再次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
拿著鑰匙開門後，彭姐見育兒嫂怎麽勸都勸不動，隻好打電話給張昂。除了他，她也想不到還有誰能安慰這個小家夥了。
“昂少爺。”
他接過剛剛溫好的肉粥，“你們都出去吧。”
聽見張昂的聲音，張晟探出頭。
“晟晟，哥哥回來陪你了。”
心雨看著窗外的暴雨發呆。這麽糟糕的天氣，讓人怎麽都開心不起來。
龍曉彤見心雨自從張昂急衝衝的請假走
了之後，臉上就沒笑過，也開始為她擔心了起來。
“心雨都快變成望夫石了。”還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發給了張昂。
——你的女朋友都快成孟薑女了。
直到晚自習聲想起，也沒有收到張昂的回複。
見張晟熟睡，張昂慢慢的將他放在床上。張晟不安的小手還緊抓著他的衣服不放。
“昂少爺，先生在書房等你很久了。”彭姐來報告道。
張昂小心抽出弟弟緊握著的衣服一角，迅速的把一隻小玩偶塞到他手裏。
“細心看著，醒了馬上去叫我。”
“您放心，我親自守著。”
敲門聲響起，正拿著高爾夫球棒比劃的張崇山喊了是“進來”，然後繼續擦拭球杆。
“晟晟怎麽樣了？”
“睡了。”
“是我不好，一時情緒失控了。幸好有你在。不過你這樣來回跑，會不會影響學習啊？”
“我會安排好的。”
“你在這方麵，倒是從來都不用我操心。”張崇山看著長子欲說還休的表情，笑道“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爸爸說？明天我就要飛東京了，你要是現在不說的話就沒機會了。不過爸爸先聲明啊，如果是為林敏敏求情的話就不用說了。”
“我不關心林敏敏，我關心的是晟晟。”張昂上前幾步，小心開口道“爸，如果你僅僅是不相信林敏敏能把晟晟教好，其實沒有必要因此就把他們分開。我們可以把信得過的人放到晟晟身邊。比如彭姐夫婦，或者張特助黃特助李特助，都是您的得力助手，由您全權為他製定教育計劃，想來執行方麵也不會有什麽差錯的。你看張羿不也是這樣長大的嗎？他現在也不差。”
張崇山搖頭，不予置否，“我還是不放心。那個女人心思狠毒就算了，關鍵是還很蠢，這樣的母親能教出什麽好孩子？查靈煙雖然也蠢，但勝在聽話，說話做事都會從我的角度出發。林敏敏和她比差遠了。”
“可這樣的母親是你為晟晟選的。”
張崇山聞言，猛的用球杆砸到矮桌上，玻璃桌麵應聲裂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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