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久別重逢
樊子謀在外灘一家高級粵式餐廳訂了位。
陽光從大落地窗外透進來，均勻的灑在裝修雅致的餐桌上。
“下血本了。”
“反正我爸付賬，不花白不花。來，拍照打卡。”
心雨頭一偏，躲開了合影。
“別躲啊，很快就好了，來看鏡頭——”
心雨幹脆站了起來，坐到他對麵。不自然道
“行了，拍到就可以了。”
樊子謀看著那張拍得一塌糊塗的合影，不高興了。
“不行！我跟你不一樣，我對自己是有要求的好嘛？這種照片傳出去我還怎麽做人啊……”
“別動手動腳的，我真生氣了！不就是給你爸看一眼嘛，能傳到哪兒去？”
“誰知道他會給誰看？我是個完美主義者，這樣的照片反正我不能接受，你給我過來——”
兩人一個躲，一個非要拍，即使控製了音量和動作，還是引起了店裏其他客人的注意。
喬莎眼裏透著羨慕，嬌中帶嗔地對張昂道“你看，多讓人羨慕的一對戀人。看著就讓人覺得愉快。你覺得呢？”
張昂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們。捏著菜單的手指因為太用力有些發白。
事實上他們進來沒多久，他就看到了。甚至還有些矛盾的希望她也能發現他。雖然現在這個情形，這個場合，並不是什麽好時機。
那個男人對她又拉又摟，她無奈的停止掙紮，任對方擺布，男人一邊做出各種表情，一邊罔顧她的意願，迅速按下快門，拍了很多兩人的合照，看得出來他很享受這種幼稚的遊戲。
“昂……”
喬莎看著被整頁撕下來的菜單，有點被嚇到。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失禮的他。
張昂回過神，若無其事的笑道“對不起，一時走神。”
叫來侍應生換了一份新菜單，隨便點了份套餐，然後起身“不好意思，煙癮犯了，我去抽根煙。”
喬莎看著他的背影，心裏很失望。說不上的難受。手裏的菜單也失去了吸引力。
她漂洋過海的追過來，原以為他至少會對她的執著有一絲絲感動。目前看來，和以前沒什麽兩樣。
心雨一轉頭，視線不受控製般粘在著一個背影上，直到那個男人消失在一道門後。
“你在看什麽？”
見她頻頻看向一個方向，樊子謀不滿道“難道是在看帥哥？”
“沒有……”
“還說不是，分明就是心虛了，過份了啊。有我這麽個大帥哥陪著，還惦記著看別的男人，我受傷了。”
這時侍應生來上菜。心雨幹脆低頭吃飯不理他。
張昂回到餐廳，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她低著頭一味的吃飯，坐在她對麵的男人為了引起她的注意，不斷的做著各種小動作，像一個滑稽的小醜。
心裏打翻了五味瓶，百般滋味皆有。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著桌上的精美菜色，毫無胃口。但出於禮貌，還是如同嚼蠟般吃了起來。
看著坐在他對麵的喬莎臉色不對，笑著問道“是不是味道不合你胃口？”
喬莎放下刀叉，“昂，吃飯重要的不是吃什麽，而是和誰吃。很明顯，和我單獨吃飯並不是一件讓你開心的事情。”
“如果我的情緒影響到了你的胃口，我很抱歉。”
“你的情緒總是能輕易的影響我，你一直都知道不是嗎？”
張昂放下碗筷，該說的不該說的，他回國前都已經說盡了，此時不知該再說些什麽。
喬莎昨天晚上一下飛機，就入住到他下榻的酒店。雖然沒有明說，可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她是為他而來。
她忍下眼淚，笑著對他說道
“對不起，我又讓你為難了。我隻是需要一點時間……”
她隻是需要時間安撫好自己那顆為他而躁動不安的心。
美人無聲落淚，仍他再鐵石心腸，看了也有些於心不忍。抽出西裝上的手帕為她拭淚。
見喬莎眼神有異，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整個人僵在原地——
心雨站在隔著兩三桌的位置，定定的看著他。
當她意識到他已經發現了她，整個人如被電擊般醒過來，慌亂的後退。撞到了端著熱菜的侍應生。
滾燙的菜湯潑在手臂上，疼痛襲來，臉上血色褪盡，隻留下一片慘白。
恍恍鐺鐺，飯菜打翻在地，滿地狼藉，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想道歉，卻說不出話來。見日思夜想的那個人在向她走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麽，慌不擇路的轉身就逃。
張昂把皮夾塞到侍應生手上，“都記我賬上。”正想追上去，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
樊子謀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憑著自己敏銳的直覺，還是猜出點東西。他上前攔住張昂，拿出自己的卡片放到侍應生手上，抽回張昂的皮夾塞到他的西裝口袋裏
“沒你的事。”
然後自己去追心雨。
喬莎看著渾身散發著低氣壓的張昂，竟一時不敢靠近。
“昂……你沒事吧？”
張昂向前幾步，彎腰撿起心雨掉落在地上的眼鏡。油膩的湯汁沾染了他潔淨修長的手指，他混不在意。這一幕越發讓喬莎覺得疑惑。
他緊握著那副眼鏡，壓下心裏奔湧的念頭，笑得一如往常，“對不起，嚇到你了。忽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接下來可能沒辦法陪你了。”
“沒事，你去忙吧。”
看著他毫不猶豫轉身離去的背影，她捂住自己的雙眼，淚水再次湧了上來。
為什麽每一次都隻留給她背影？
樊子謀找了快半個小時，才在人潮洶湧的街頭找到失魂落魄的坐在街邊的梁心雨。
“你跑什麽跑？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看著她紅得嚇人的手臂和紅得像兔眼的眼睛，心頓時軟了下來。
算了，看在他家老頭的份上。別扭的對她說道
“梁心雨，你起來，我帶你去處理一下燙傷。”
心雨氣若遊絲道“不用了。我自己去。”
見她仍坐著不動，看不過去的樊子謀氣得跳腳“那你倒是去啊！”
見她眼神放空，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看到不遠處就有一家藥店。叮囑她不要亂走，等他回來。然後邁開步子，向藥店跑去。
氣喘籲籲大汗淋漓的把燙傷藥膏買回來，見她仍坐在原地，一邊碎碎念，一邊坐下耐心的用棉棒給她塗藥。
“你說說你，讓我這麽個大明星給你跑腿，給你上藥，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你。那個男的你認識？前男友？唉，怎麽那麽想不開。他琵琶別抱，你也可以嘛。跑什麽跑多沒麵子。幹脆你先做我女朋友，說出去不給你丟人，不過我們要先簽戀愛協議的，免得你得意忘形，到處宣傳，影響我的人氣……”
坐在車裏的張昂路邊兩人的身影，忽然發狂般雙手用力砸向方向盤，發泄心中的鬱結。
再等等，還需要再等一等。
他不斷的告誡自己。
直到把心雨送回她的公寓，樊子謀還在不住的嘀咕。
“我爸還一直問我怎麽不帶你去看電影，你說我要怎麽回他？要不我就說你身體不舒服？唉，我這麽說他肯定是要找我麻煩的……”
她現在有點怕太安靜，他的喋
喋不休讓這個小公寓有了人氣。心雨現在很感激這位話癆朋友。如果他們算是朋友的話。
“謝謝你。今天真的謝謝你。”
“沒事。”第一次見到這麽脆弱無助的梁心雨，他真是不習慣。
“你快點振作起來，嬌嬌弱弱這個風格不適合你知道嗎？你在我心裏可是24k的純爺們。”
“那你還讓我當你女朋友。”心雨開他玩笑道“難道你其實是——”
“唉唉唉，別胡說，我性別男愛好女妥妥的。我那是……那是看你可憐。看你這樣子沒事了是吧？沒事那我先走了。我家老頭子要是問起來，你可得記得幫我說好話。也算是報答我了……”
直到進了電梯，樊子謀嘴巴都沒停。就衝他這麽能說，她也不能和他湊一塊兒啊。
無力的躺倒在床上，一把抓住藍色的小倉鼠。一下一下的給它順毛。
“他回來了。”
他回來了，帶著一個女人。
在那家餐廳裏看到的畫麵又跳了出來。
褪去了青澀的張昂，顯得沉穩而鋒利。舉手投足間越發向他的父親。
他的父親，張崇山。
那個高高在上，俯視眾人的男人。
而他身邊的女人，她也見過。
五年前的夏天，賓大圖書館門口，相擁在一起的男女……
五年過去了，還是那個女人，他們應該很相愛吧。她一直深信，他和他的父親不一樣。
可是他再好也和她沒有關係了。
心裏鈍鈍的發疼，隻能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可是又忍不住一直想，一直想……
就像五年前從美國回來後的那段時間一樣。忍不住去想他和那個女人是如何相識相戀的。
他會為了逗她開心給畫小人嗎？他也會給她買衣服，然後讓她一件一件的穿給他看嗎？他們接吻嗎？他抱過她嗎？隻要想到他和別的女人交纏在一起的樣子，她就無法抑製自己心中的妒忌。
那種都被妒忌淹沒的感覺席卷而來，無法呼吸，無人可以求救，隻能自己承受。整夜整夜的失眠，無法集中精力去做任何事。
如果那段時間沒有陳恕的時時開導，她都不敢想象，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
也是在那段時間，她接受了陳恕的追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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