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三章 結為兄弟
冷楓坐在月心門的後山整整三天他都沒有動，身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雪。
就這樣看著日出日落，就這樣感受著時光飛逝。
然而心中卻有如驚濤駭浪發出不一樣的輕響，一下一下敲擊在心靈深處。
血兔之體，妖界之皇……冷楓在努力的逃避著這個想法，可是又不由自主的去想。
一陣清風吹過，冷楓精神一震，突然想起當初雀兒看到自己的本體那驚訝震驚的狀態。當時她和自己說‘不要讓任何人看到你的本體，尤其是妖皇’。
她為什麽要對自己這麽說呢？答案呼之欲出……難道……我才是真正的妖皇，往昔所有不懂的事情，在這一刻逐漸的明朗，露出事實應有的輪廓。
搖了搖頭，想要將這個想法抹去，但卻越發的清晰了。
遠處樹葉上掛著一層層薄薄的雪花，晶瑩透明，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雪花點綴了樹木，樹木凝聚了雪花。
冷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清涼的空氣直入肺腑，人也清醒了許多。
而月心門這幾天都沉寂在了哀傷之中，一股濃濃的悲傷氣息將這裏籠罩住了。
靜靈的死給月心門的打擊終究還是太大了。
冷楓沒有去安慰，甚至都沒有去看那些弟子。每個人的成長都是要靠自己的，冷楓相信她們每個人都會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的……
腳步聲從身後響起，踏雪的聲音清冷而淒涼；“原來你在這裏。”冷心兒的聲音從背後幽幽的傳來。
冷楓沒有回頭，輕笑了一下；“你怎麽來了？”
冷心兒走到冷楓旁邊，席地而坐，身上的白衣在地上綻開和白色的雪交融在了一起。
人如玉，衣如雪。
“月心門的人她們情緒怎麽樣？”冷楓問道。
“現在已經好多了，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人終究還是要向前看的。”冷心兒淡淡了望了冷楓一眼；“縱使在如何的沉寂於悲傷，時光也不會流淌回去了。”
過去的不會回來，已經發生的不會改變。
這是一條不會回頭的時光長河。
你我在時光中生長，也在時光中湮滅。
這個世上最無情的就是時光！
冷楓點了一下頭，神色有些欣慰；“我相信經過這件事她們一定會有所成長的，沒有依靠的人，必須靠自己。”他的聲音有些悲哀，望向遠處的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痛。
冷心兒意味深長的望向冷楓；“那麽你呢？”
“什麽？”冷楓有些不解的望向冷心兒，冷心兒如同綢緞的黑發隨意的垂下，貼在臉頰，在黑發上更有著點點雪花，冷楓神情有些恍惚……
“顯現的那個小乞丐就是你吧？”冷心兒懷抱著雙腿，幽幽的道；“這麽多年你就是靠自己活下來的？”冷心兒雖然不知道冷楓是怎麽變成妖的，可是關於冷楓生活的艱辛以及無助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冷楓苦笑了一下，眼眸中的哀傷一閃而逝。
曾經挨家挨戶的乞討，翻遍臭烘烘的垃圾堆，隻為了尋找一口剩飯，去別人家偷雞，被人生生的打斷肋骨。眼睜睜的看著父親病死在家中，卻買不起藥。
那一年的雪比以往的都要大，他倆一起在破爛的屋子裏發抖。他說；“爹你會好起來的，過年的時候我們還要一起吃餃子。”
父親不說話，隻是看著他流淚，直到那最後一次的微笑。
冷楓怔怔的站在家中，他沒有哭。
上天不會可憐任何人，它不會因為你哭就賞賜給你什麽。
遠處的孩子穿著漂亮的棉襖和虎頭鞋子，手裏拿著糖葫蘆。冷楓看他們嬉笑打鬧，他隻能低著頭走開，他知道他的命賤和那些人比不了，人和人的命是不一樣的……
天空之上一朵朵燦爛的煙花，映出當時少年那雙淒然的眼眸。
從此之後他就淪落成了一個乞丐，一人在大街上四處遊蕩……
過了片刻，冷楓淡淡一笑；“其實我還比較感謝當初乞丐的日子，如果不是當初曾經當過乞丐，也許我走不到現在。”
乞丐的時候什麽屈辱都受過。
忍受著人的白眼，被人踐踏，所以現在才會成長。
渡過最苦的日子，才能感受生活的美好。
冷心兒一愣，隨即就明白了，望著冷楓的側臉有一些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成熟，心中不覺的一痛。
冷楓繼續道；“每一種生活都是一種曆練，乞丐也好，君臨天下的帝王也罷，都是自己無奈的生活。生活不是自己的選擇，而是一種注定的抉擇。”
“命運不由人，人隻能隨著各自的命運去改變去努力。”
“是呀，命運不由人。”冷心兒喃喃的重複了一遍，懷抱著雙膝，望向遠處，身影有著淡淡的淒涼。
冷楓淡淡一笑，身體向後麵躺下了，頭部枕著雙手，一直腿伸直，一隻腿彎曲……嘴裏叼著一根不知名的野草。上空璀璨的驕陽使他不自覺的微微眯著眼睛，樣子很是悠閑。
“命運不由人，說的好。”夢無涯有些苦澀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他走到冷楓的旁邊，向遠方眺望。臉上有著一絲痛苦，輕聲一歎；“我始終都在想，如果寧兒還活著，也許我的刀術不會有著現在的成就。”
“得到的和想要的往往會發生衝突，生活在變，人也在變。”冷楓笑了一下，依然還是那樣慵懶的姿勢；“其實我們最重要的東西，在不知不覺就已經錯過了。曾經親手舍棄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世事豈能盡如人意。不完美的才是人生，有遺憾才有美麗。”冷楓淡淡的道。
夢無涯搖頭笑了一下，望向冷楓；“小兄弟，你我不妨結為異姓兄弟，你意下如何？”
能和夢無涯這樣的人結拜，冷楓求之不得，可是轉念一想，自己身份特殊，很有可能給夢無涯造成不便。現在不說那些正道的人在追殺自己，即使是妖族的人也視自己為敵……
想了想，冷楓站起身來搖頭道；“夢大哥，我身份特殊，尤其是現在正道之人在追殺我……”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夢無涯冷冷的打斷了；“莫非你嫌棄我的身份？”
“自然不是，可是……”冷楓急忙道。
“既然不是那就跪下。”夢無涯冷聲道。
冷楓和夢無涯同時跪在一顆樹下，異口同聲道；“我冷楓和夢無涯結為異姓兄弟，從此有福同享，生死與共。”
“我夢無涯和冷楓結為異姓兄弟，生生世世，永為兄弟。”
冷心兒就在旁邊見證了兩個人的兄弟情誼。
過了片刻，兩個人相識一笑；“楓弟。”
“夢大哥。”
“好，好……哈哈……我夢無涯一生孤傲，以刀為伴，沒有想到竟然還能和你結為異姓兄弟。”夢無涯豪邁的大笑；“我有了愛我的女人，有了生死與共的兄弟，此生無憾了。”
時光匆匆，歲月如水。
當多少年以後回想往事的時候，在歲月的煙塵裏塵封了那樣的一句‘生生世世，永為兄弟。’
夢無涯拍了拍冷楓的肩膀，一臉的欣慰；“我要走了。”
冷楓一愣，沒有問夢無涯要走的原因。
“今日一別，你我不知何時還能再見。”夢無涯望著遠處淡淡的道。
冷楓心裏升起一絲苦澀，望著地上兩個人並肩而立的身影道；“我不會忘記夢大哥的。”
“楓弟，你天賜聰穎，天賦極佳，縱橫天下是早晚的事，不要太在意一時的得失。”夢無涯道。
“多謝大哥提醒。”
“哈哈……好了，莫要婆婆媽媽了，我走了。”夢無涯說完，再不停留，身影化作流光向著遠方而去，轉眼間就消失在了視線裏。
冷楓望著夢無涯消失的地方久久無語，也許以後再次相見什麽都會發生改變，也許有一天他會死在別人的刀下，可是那都不重要了。
生生世世，永為兄弟，冷楓在心裏堅定的道。
沉默片刻，冷心兒問道；“你準備去哪裏呀？”
冷楓想了想；“我準備在這裏呆幾天，這段時候被人追殺的累了。”苦笑了一下。好久都沒有好好修煉了，這段時間正好可以靜下心來修煉，隻有自己強大，才能自保。
就是不知道雪兒去了哪裏？現在還好嗎？不過到時候檀香盛會召開，她應該會來找自己的。
還有一個多月檀香盛會就要召開了，到那時也許是自己的機會，雀兒曾經說過讓自己培養自己的勢力，恐怕她也知道什麽了吧？
一旦問鼎妖族，雀兒有可能是自己最大的助力。心中突然一動，就是不知道妖皇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自己現在法力低微，如果身份被公布於眾，很有可能適得其反。
一震清風吹過，樹上的白雪唰唰飄落，落在兩個人的臉上，兩個人的發上。
站在山邊，遠處萬千的景色皆在眼下。
總有一天，我會將這所有的一切踏在腳下，我現在已經不再是乞丐了。我要去麵對屬於自己的一切了，冷楓心裏想道。
冷心兒站立在冷楓的旁邊隨著他的目光向下望去；“不知道這樣豔麗的景色還會存在多久。”
“會永遠的存在，美好的留在了你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