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一章 比翼鳥
底下的人早已經散去，隻有冷楓一個人孤獨的坐在冰冷的龍椅上，神色有著一絲疲憊的落寞。
夜幕一點點降臨，冷楓仿佛雕像一般，怔怔的坐著。一動不動，秋風瑟瑟，吹來的一絲微涼。
月光如水，淡淡的月色發出柔和的光芒。
高空上的月亮皎潔而孤傲，清高而柔和，誰知道在那背後的月光裏付出了多少代價呢？
得到的，失去的。永遠不能如人意。人生恍若如夢，我們是滄海一粟，注定隨波逐流。
有些事情當得到的時候，並沒有那種成功的喜悅，相反會有一種淡淡的失落。這個目標完成了，不過還會有下一個目標。
人生是永無止盡的，在時光中不停的奔跑的人兒，無法停息。隻能在時光中老去，在時光中死去，甚至連片刻的歇息光陰都不會擁有。
人生注定是奔跑。
楊老處理完事情，走了過來，看到的是那個坐在椅子上有些落寞的身影，柔和的月光披在他的身上，帶著淡淡的光輝。就連楊老都可以感覺到他心裏的悲涼和孤寂。
“天主。”他走過去低低的叫了一聲。
冷楓淡淡望了他一眼，幽幽的道；“原來這個位置真的好冷。”
“天主何出此言呢？天主以弱冠之年便能成為一代梟雄，更能左右天下的勢力，這是他人終其一生也難以奮鬥到的。”楊老望著冷楓的臉頰，他的臉頰有著一絲不符合他年齡的成熟。曾經那個少年的臉不知何時已經曆經風霜了。
楊老突然想起，他剛剛二十歲吧！
冷楓苦笑了一下；“連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了，登的越高越孤獨，站的越高越寒冷。”
沉默片刻，楊老淡淡的道；“得到與失去是成正比的，想要握緊，就要先失去，有些東西握的越緊，流失的也就越快，但是一定會得到其他成正比的東西。你以後還會站的更高，習慣就好，我相信你會習慣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冷楓堅定的道；“是，我會習慣的，因為我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失去了。”急忙的收起複雜的情緒，對著楊老問道；“事情怎麽樣了？”聲音古井無波，仿佛剛剛那軟弱的一瞬間隻是一場夢。現在冷楓有著心懷天下的霸氣。言語之中更是逐鹿天下的氣魄。
“事情都已經辦好了，現在隻等天主的命令了。”楊老恭敬的道。
“你做的不錯，若沒有你，我不可能這麽快掌握這一切。”冷楓眼神一動，似是讚賞似是譏諷，誰也不知道。
“天主過譽了，這一切都是屬下應該做的。”楊老現在對冷楓心悅臣服。尤其是今天他對那些人威之以理更是耍的漂亮。縱使是趙問天對冷楓也沒有半句怨言，隱約還得感激他。
沉默片刻，冷楓望著夜空中最閃亮的星辰淡淡的道；“毫不費力的我走到現在，俯視了好多東西，可我並沒有那種欣喜，竟有著淡淡的孤獨和失落。有些事情有結果，但是沒有意義，有些事情沒有結果，但是會有意義，到底是結果重要還是意義重要呢？”與其之中有著一絲孤寂。
結果重要還是意義重要？楊老不由的皺起眉頭，誰也沒有辦法回答這樣的問題，也許分某件事吧。
楊老斟酌了一下道；“也許隻有知道結果之後，才會知道過程是否有意義。”
冷楓輕聲一笑；“也許吧。世間之事無論是結果還是過程應該都同樣有意義吧？經曆過的就是成長。”
流月離從遠處走來，望著冷楓的眼神閃過一絲忌憚，就是今天這個人輕而易舉的戰敗了自己的師傅，原以為自己的師傅修為已經足以傲世天下了，但是冷楓直接用最殘酷的辦法，擊碎了他的夢。現在縱使有自己的師傅在保護自己，他現在也不敢掉以輕心了。
以冷楓現在的修為無論是殺死自己，還是自己的師傅不過就是一瞬間。雖然流月離對冷楓很是忌憚，但卻也不得不對他升起一絲由衷的佩服。
冷楓無論是修為還是心智，早已經將自己遠遠的甩在了後麵，自己這一輩子甚至都難以達到這樣的地步，而且他還如此的年輕，潛力更是無可限量。
“天主。”流月離走到冷楓麵前恭敬道；“時間不早了，天主歇息的宮殿早已經收拾好了，早些歇息吧。”
冷楓點了點頭，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隨著流月離向宮殿裏麵走去。
突然天空之上傳來了兩聲清脆的鳥鳴聲，鳥鳴好聽悅耳，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冷楓抬頭向著天空望去，兩隻紅色的鳥在半空中飛舞盤旋，偶爾交頸而過，比翼雙飛。
望著冷楓不解的眼神，楊老急忙的解釋道；“這種鳥，叫做比翼鳥，是世上最癡情的一種動物，生死相陪，不離不棄。一生同生，一死同死。”
兩隻鳥在半空中不停的飛舞盤旋，清脆鳥鳴更是好聽。它們猶如兩團紅色的火焰一般在半空中飛馳而過。
彼此纏綿，彼此相交。於夜空中共舞。
“真的這麽癡情嗎？”冷楓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比翼，比翼，比翼雙飛，是這意思嗎？
“嘎。”鳥鳴的叫聲仿佛顫抖的琴音，讓人不由自主的放鬆了下來。上空之上的比翼鳥在不停的翱翔。
冷楓眼眸中閃過一絲波動，那個清冷白衣的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逝，淩厲璀璨的劍花，晃的自己眼眸生疼，刺的自己的心疼。
依然可以看到她隔空與自己相望，那雙清冷的眼眸似乎穿越了時空在自己的眼前，注視著自己。
“嘎嘎……”鳥鳴的聲音冷楓怎麽聽到感覺有一絲刺耳的感覺。眼眸淩厲的望著盤旋飛舞的鳥。
妖力意隨心動，一隻鳥發出一聲哀嚎，直線的向著下方墜落而來。
另一隻鳥不停的哀鳴，想要呼喚它。隻是那隻鳥雙眼緊閉。砰的一聲，墜落到冷楓的腳下。
流月離和楊老有些不解的望著冷楓，不知他為什麽會對兩隻無辜的鳥動手。隻聽冷楓有些諷刺的道；“我看看這種鳥真的那麽癡情嗎？真的比翼雙飛嗎？無論碧落黃泉。”
楊老和流月離兩個人都產生了發自內心的產生了一種恐懼，望向冷楓的眼神更是複雜萬千。
另一隻鳥隨之落到這隻鳥的旁邊，用紅紅的嘴輕啄了那隻鳥幾下，可那這鳥依舊沒有絲毫的動作，雙眼緊閉。
“嘎嘎……”這隻鳥發出杜鵑啼血一般的哀嚎。它後退幾步，突然高高飛起，向著遠處而去，轉眼間就消失在了蒼茫的夜空。
“哈哈……這就是最癡情的鳥嗎？”冷楓大笑著譏諷道。
楊老和流月離都沒有答話，望著那隻鳥飛走的方向。
冷楓舉步欲行，就在這時，半空中再次傳來了那隻鳥的啼鳴哀嚎。在這隻鳥的嘴裏竟然叼著一隻雛鳥，那隻雛鳥剛出生沒多久，就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大鳥突然張開嘴，將雛鳥從高處丟了下來。雛鳥就落在死去的那隻大鳥的旁邊，身體抖動了幾下便悄然無聲的死去。
就這樣，大鳥將三隻雛鳥以同樣的辦法摔死。它突然哀嚎了一聲，淒涼的哀嚎劃破長空，淒厲而哀傷。
“嘎嘎……”大鳥不停的啼鳴。突然從半空中直線的向下墜落而來，一頭撞死在了那隻大鳥的旁邊。這隻鳥望著另一隻鳥，無助的哀嚎了幾聲，眼眸中似乎閃過一絲柔情，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在冷楓的腳下，有著五隻鳥的屍體。冷楓的臉色陰沉的可怕。
楊老猶豫了一下，淡淡的道；“雌鳥知道自己的孩子，失去了它們兩無法生存，長大。所以它寧願將自己的孩子摔死，也不想讓它們經曆塵世的風雨。然後它在殉情而死，這樣的一家也許在另一個世界會再次團聚吧！”他輕歎了一聲，語氣唏噓的道；“比翼，比翼，比翼雙飛，無論黃泉碧落都彼此雙飛翱翔，這就是比翼鳥吧！同生共死，生死相隨，碧落黃泉彼此相陪。”
冷楓的眼眸中似有兩團火焰在熊熊燃燒，望著腳下的幾隻比翼鳥，他有些悲涼苦澀的道；“原來真的有這麽癡情的生物呀？”
流月離和楊老對視了一眼，誰也不知道冷楓這話是什麽意思。他們也不敢輕易答話。過了片刻，楊老才淡淡的道；“天地會毀滅，世間會消失。也許留在歲月中的隻有一份不變的情吧！這樣的情，足以感天動地了。”
冷楓淡淡一笑；“將它們埋葬了吧！”說罷，身影向著裏麵走去，背影在月光的襯托下顯得孤寂而淒涼。
“是。”楊老和流月離同時答道。等冷楓的背影消失在兩個人的視線中，兩個人同時不由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這樣的冷楓太讓人感覺到恐懼了。
流月離和楊老對視了一眼，苦笑了一下；“他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楊老搖了搖頭，低歎一聲。
有些東西在歲月中不知不覺就改變了，就如同冷楓一樣，除了麵容和往昔一樣再也沒有當初的影子了。
一個人的改變竟然可以如此的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