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六章 輪回之力
冷心兒花容失色，怎麽也想不到竟然是他親手將自己妻子的心挖了出來。
難道說真的隻有失去，才知痛，才知情字有多重。
有多少被我們親手舍棄的東西，到後來才發現是如此的重要。
難道人生注定如此嗎？
注定充滿了遺憾。
也許有遺憾的才是人生。
因為遺憾，所以美麗。
關於他用他妻子的心試道，冷楓也明白在這個世間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了邁入破道，什麽變態的法子都想到過。
“哼。”冷心兒冷哼一聲，生冷的道；“既然當初你親手殺了她，你還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虛情假意。你的妻子很偉大，為了你可以拋棄一切，甚至是她的命，而你，隻不過心中隻有‘道’而毫無人性的一個人。”
青衣人嘴唇動了動，並沒有反駁，眼中的悲哀之色越發的濃烈了，猶如死灰一般的淡然。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個生命支撐點。細若遊絲，但是卻擔負著千斤重擔。
當支撐點變的支離破碎之時，足以讓人絕望、心死。
“哪怕是現在你真的愛你的妻子嗎？還是這一份濃烈的愧疚，讓你誤以為是愛，你真的明白嗎？”冷心兒黛眉緊皺，清冷的聲音仿佛是顫抖的琴弦發出劇烈的聲響。
青衣人猶如天雷擊中一般，哏嗆的後退了一步，胸前起伏，大口的喘著氣，眼神迷茫而有渙散。
過了許久，他才恢複如初，摸著樹幹，堅定的道；“我愛我的妻子。”聲音鏗鏘有力，堅定不移。
五百多年的等待，又怎麽能不愛呢？
也許隻有這樣的等待，才是自己最初的希望。
就這樣，等待下去，無論多久都會等待下去。
冷心兒忽然笑了，很是欣慰。
沉默了一下，青衣人苦澀道；“她的本體已經枯萎了，也許再也回不來了吧！”聲音陣陣顫抖，似乎說出這句話用盡了他所有的力量。
冷楓眉頭輕皺了一下；“前輩，我知曉輪回術，我想以輪回之力，注入樹幹之上嚐試一下，看能否讓令夫人的本體得以延續生機。”
青衣人眼中突然爆發出希冀的光芒；“小兄弟，多謝，多謝。”他有些語無倫次的道。
“隻是……”冷楓頓了頓接著道；“隻是我現在身受重傷，輪回之力發揮的難免有些力不從心，而且輪回之力本就是消耗心神、法力的秘術，甚至還有可能可以引下天劫。”
“我來助你，你盡管施展輪回術便是，我以自身的法力來操控。”青衣人堅定的道。
冷楓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前輩……可是……”
他的話還還有說完，就被青衣人生生的打斷了；“你不用說了，我懂。”
輪回之力除非是本體施展才不會被反噬，而他人的操控，一旦稍有差池，便會被輪回之力涉及，那麽他很有可能瞬間蒼老，甚至會在頃刻之間被打入輪回。
冷楓明白，青衣人也懂。
“那好，我便開始了。”冷楓淡淡的道，望向冷心兒；“心兒，你給我兩人護法，千萬不要被我的力量涉及到。”
冷心兒點了點走，清冷的後退了幾步，玉顏瞬間變的凝重。甚至就連手中的劍都隱約發出爭鳴的聲音，這一次事關重大，容不得自己掉以輕心。
冷楓和青衣人同時點了一下頭。
冷楓身上產生了一種奇異的力量波動，腳下枯萎的野草，開始生根發芽，開花結果。青衣人手臂出現了一絲蒼老之色，這是力量的波動將他涉及到了，隻是他不敢用法力抵擋，一旦用法力抵擋，便會將輪回之力震開，而且這樣還能感覺到力量的波動，隻有這樣自己才能加以引導，注入樹幹。
雙手不停的舞動，一點一滴的輪回力從冷楓的手上，身上向著四處溢去，冷楓的傷勢並沒有痊愈，這一次強行施展輪回術，使用輪回之力一定會將他的傷勢加重的。
隻是他為了這一份情，這一份五百多年的等待，願意一試。
“啊……”青衣人大吼一聲，一身的修為盡數而出。輪回之力被他的法力引導向著樹幹注入。他的樣子，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老下去。這是被輪回之力涉及的後果。
隻是他卻不為所動，怔怔的望著那樹木。
大樹不停的抖動，樹葉在枯黃和重生之間掙紮，時而綠葉叢生，樹葉茂密，時而樹葉枯黃，樹幹將死。當所有的力量流入到大樹中間缺失的那一部分的時候，便會溢出去。
青衣人眼眸滿是痛苦的悲哀。冷楓搖頭一歎，沒有用了，她……沒有了心，而且全部生機都喪失了，沒有辦法了。
天空之上隱約響起了雷鳴之聲。
“不好，你我聯手施展這樣的輪回之力，有違天倫，這是天劫。”冷楓大驚，自己舊傷沒好，又添新傷，若是雷劫突然來臨，那對自己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趁雷劫沒有降臨，你快收手。”青衣人大喝道。
冷楓額頭已經見汗，輪回術消耗的力量還是小事，主要就是心神消耗過大，勉強的將所有的力量收回。
於此同時道心，陣陣波動，神識中猛然間出現一條漆黑奔流的長河。而體內的陰氣也異常的活躍，無論自己控製都壓製不住，這是自己這段時間從來都不曾有過的，從自己邁入尋道的開始，就已經能夠控製陰氣了，更能讓其為自己所用，可是這時竟然無法控製了。
奔流的長河與黑氣連為一體。冷楓身上冒出了漆黑的陰氣，陰氣將冷楓團團圍住，隻能看到他那雙大驚失色的眼睛。
“冷楓。”冷心兒驚叫了一聲，就向著冷楓跑去。
“別過去，這是陰氣，會腐蝕你的。”青衣人將冷心兒攔住，大聲道。
“可是……”冷心兒有些猶豫。
青衣人望著冷楓，淡淡的道；“他沒事，陰氣並沒有腐蝕他，應該是他體內的異變無意中引出了陰氣。”
奔流的長河，發出濃濃的死氣，在自己的神識中奔流不息。自己的神識竟然被長河侵占了，而自己的神識隨著河水的奔流逐漸的改變。自己的神識正在慢慢凝聚，最後變成了一‘點’。這一點是無限的一點，但也是弱小的。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點，道是一點，萬物的初始也是一點。都是這一點衍化而來。
自己的神識中猛然間響起了厲鬼淒涼而絕望的哀嚎，冷楓並不懼意，他似乎可以從這悲涼的聲音而感悟到那種絕望的心境。
絕望的，恐懼的，悲涼的，痛苦的。
最後直到自己的神識一片平淡，再無絲毫感覺。奔流不息的漆黑長河在自己的神識中消失了，身上的陰氣慢慢退去，似乎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除了自己的神識大變樣，現在再也沒有人能將自己攝入他人的神識中了，除非是自己願意進入。
“轟隆隆。”
天雷的聲音在耳邊繚繞，冷楓有些不解，自己已經停止了輪回之力，為什麽雷劫還沒有散去。
青衣人容顏比最初蒼老了許多，他望著慢慢枯萎的樹木，眼眸中滿是無力的痛苦。
看到他這樣，冷楓搖了搖頭；“她，沒有了心。”
“我知道。”青衣人苦澀艱難的道，隱約有著哽咽之音。
就在這時，天空之上的驚雷驟然劈下。隻是是向著那顆樹木而去。
“怎麽會這樣？”冷楓眉頭緊皺，不解的道。施展輪回之力的是自己和那個青衣人，若是有雷劫也應該是劈向自己倆人才對呀，可是為什麽會向著那顆樹木劈去。
“不要。”青衣人大驚，他速度發揮到了極致，想要阻止雷劫，但是雷劫的速度是何其的快，一瞬間便擊到了樹幹上。
青衣人停了下來，目瞪口呆的望著被雷擊中的樹木，隻差一點，就差一點點，他可以擋住了雷劫。
可是那一點又是多遠？
滄海滄桑？
還是天涯咫尺？
“啪。”一聲樹木斷裂的聲音，一根枯黃的樹枝掉落到了地上，濺起了點帶你灰塵。
可是還不等眾人有反應呢，第二道雷劫接踵而來。
“啊……”青衣人張狂的猶如神魔一般，他擋在了這顆樹前，雷劫準確無比的擊中了他，他身上的青衣一片漆黑，更有著一股烤焦的味道，傳來。
“不要呀。”青衣人望著蒼天，無助的嘶吼，帶著哀求之意。
對於他的哀求，蒼天毫不在意。
也許蒼天本就無情。
也許祈求蒼天的人，太多了，蒼天已經顧不過來了。
數道雷劫在這一刻同時劈下；“啊……”青衣人無助的嘶吼著，他一個人根本無法抵擋住數道雷劫，雖然勉強的抵擋住了幾道，但是仍有數道擊在了樹木之上。
樹木一片漆黑，從最初中間所缺失的部分已經開始燃燒了，並且火勢越來越大。
“不。”青衣人好像瘋了一般，黑發亂舞，法力頃刻而出，將火焰澆滅。樹木不停的冒著青煙。
天空之上發出最後一聲有氣無力的雷鳴，濃密的烏雲轉眼間消散了。
青衣人哏嗆著走上前去，滿眼悲痛的撫摸著在雷劫之下，遍體鱗傷的樹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