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鄉間小屋

  允熙口中的好地方竟是鄉下的一間小小農居。這讓青蝶十分驚訝。 

  她站在門前看了一眼面前月色下的小屋，再回頭看允熙，有些不敢置信。允熙點點頭，將馬拴在一邊，在她身邊，只靜靜的看著這夜色迷濛下的屋子，眼裡有些懷戀又有些憂傷。 

  青蝶明白，這對於他來說，應該是個很特別的存在吧。她環顧了一下四周，這間小屋獨立在鄉間一角，四周種上青竹，淺淺的小溪輕快的唱著歡歌，外面是一片農田，在淡淡的飄渺的霧氣流轉下像仙境一樣的美妙，而這間小屋，就像天地的眉尖處的一粒青痣，有著難以描述的嫵媚。 

  她深深的呼吸，空氣里儘是泥土的芬芳，那樣清新自然，與現代相較是一種更加自然的感覺，直沁人心肺！ 

  她為這樣質樸的美而動容！ 

  「真是個好地方！」青蝶不禁讚歎！ 

  「你喜歡？」允熙輕問，他本來就知道她會喜歡的。得到她的肯定內心更加喜悅。他沒有看錯人。 

  「若是可以，真願意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下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閑時看看書，喝喝茶，自是極其美好的人生！」青蝶點頭，這樣美好的地方她怎能不喜歡。 

  「我母親也很喜歡這裡。」允熙又看向小屋，目光似乎穿越了時光，看到那個年輕美麗的女子，在小屋裡歡喜的忙碌。那是多麼美好的時光。「沒有嫁給父王之前，娘一直和外祖父居住在這裡，娘一直說，在這裡的時光是她的世界里最快樂的時光。她到死去那一刻，還在念念不忘她的小屋。」他的聲音里有著淡淡的憂傷。 

  他在懷念母親吧。 

  允熙上前去打開門，走進去，小院隱約有竹葉橫陳，但是一點都不顯得荒涼，應該是經常有人打掃的吧，進得屋裡，允熙熟練地點燃燈火，一下子，屋子被照亮了，青蝶看到裡面的擺設，簡單卻又淡雅，屋子主人那悠然淡雅的氣質不自然的顯示出來。 

  只見允熙走到一塊牌位前面，青蝶一眼看去，就知道必定是允熙的母親，她靜然走開，不願打擾他。 

  青蝶走到屋外，在院子里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神思有些飄忽，又想起母親，心隱隱的痛楚。這麼多年，雖然容顏已改，時月流梭，但是對母親，始終不能釋懷。也許這也是她始終不能原諒父親的緣故吧。只是如今看來，這所有的堅持，竟不過是一場笑話。 

  人總是在失去的時候才想起來要珍惜手中所有，可惜，都已經來不及了。 

  她內心蕭索，神情黯淡。 

  「青蝶！」允熙走過來擁抱她，呼吸她身上的乾淨氣味。她又想起了不快樂的過往了嗎？是否與他一樣，也在深深的懷念一個人呢？他緊緊擁抱她，不知道是為了慰藉自己，還是安慰她？或許只是彼此取暖罷了。 

  她沒有說話，或許彼此間的熟悉感覺，就是因為有著一樣的眷戀，一樣的痛楚吧！ 

  「等皇上親政以後，我與你隱居於此，平凡度日，可好？」允熙輕吻她的臉，想要與她共老的想法萌生。 

  青蝶淡淡的笑：「不知道青蝶能榮居第幾房小妾呢？」 

  允熙一怔，聽出她話語里的嘲笑譏諷，不禁有些急了，「青蝶，你對於我，是特別的存在，不能與他人相比。我從來沒有愛過那些人。我只想與你生活。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青蝶感覺有些愧疚，這一切與他何干？像他這樣的年紀，娶妻生子，本是平常的事，何況自己不過是一個半路殺出的多餘的人罷了。他沒有錯，她也沒有錯，錯的只是時間，只是命運罷了。 

  「只是允熙，有些相遇，是註定沒有結果的。」她沉吟一會，終於開口。 

  「什麼註定沒有結果？我不信這些，」允熙聽她這話，心裡一百萬個不快，便像個孩子一樣賭氣道：「 只要我們相愛，什麼命運也擋不了我！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青蝶內心一時溫暖，如果當初林也是這樣的堅決，那麼命運是否就會改變呢？只是說出這樣的話的，卻是早已是有婦之夫的允熙，她不由得嘆息：「允熙，不要這樣！」 

  「除非你不愛我！」允熙扳過她的臉。 

  「允熙，這一切，與愛情無關。」青蝶掙脫他，站了起來。 

  允熙黯然，其實他早就明了她的心思，只是聽到答案，還是會失望，他以為她也許會愛他，那麼也許就可以放棄一切留在他身邊，這一切，原都不過是他自私的想法罷了。 

  他掩飾內心的失落，竟笑了起來：「跟你開玩笑呢，看你嚇得！就你這樣，求我還不要呢！」 

  青蝶知道他只是想化掉這場尷尬，也許他也沒有想過要把這些話說出來的吧，但是卻鬼使神差的，卻一再將自己陷入困窘，他那樣驕傲的人，心裡一定難受。 

  如果，如果你沒有妻兒，允熙，也許我會和你在一起。青蝶內心輕嘆。 

  她轉過身去看他，他愁傷的望著遠方，這個寂寞的孩子，他始終要孤獨的生活。 

  她忍不住走過去拉住他的手，他的手冰涼沒有溫度，她不禁難過。 

  允熙轉過頭來，溫暖的展開笑容，伸出手去，輕撫她的頭髮，「累了嗎？」 

  「嗯」 

  「來，我帶你去休息。」他站起，拉著她的手，走進屋子的一間內室，點亮燈火，一張簡易的木質大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沒有更多餘的東西。 

  「這是你住的地方嗎？」青蝶問，這樣簡潔的擺設，絕對是他的風格。 

  「怎麼？不像嗎？」他笑問。 

  「相反，這才是你真正喜歡的。」青蝶走過去坐在床邊，手摸木床，質感十分的好，看來雖然簡單的式樣，但是質量絕對是第一流的。「你把房間讓給我，你自己怎麼辦呢？」 

  「我守著你啊！」允熙開玩笑似的說。 

  青蝶不理他，徑自倒下去，拉過被子一聞，有淡淡的香味，軟軟的，好舒服啊！她滿足的嘆了一口氣，「真舒服！這床今晚就是我的了！」 

  允熙好笑的看著她那陶醉的樣子，覺得她像極了孩子，「好了，快寬衣睡覺吧。」 

  哪知青蝶一點反應都沒有，駭了他一跳，她不會這樣就睡著了吧。 

  青蝶，青蝶，他輕輕推她，她還是沒有反應，他不禁啞然失笑，真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睡著。 

  他無奈的搖頭，看到青蝶吊在床邊的雙腳，沒有辦法，只好親自幫她脫去鞋襪，他本想將她的腳放進被子里，哪知此時玉足在手，卻又捨不得了，於是細細看玩，只見一雙天足，潔白乾凈，在淡淡的燈光下，十分的美好，他不禁看得有些痴了，用手一寸一寸的撫摸。一時間只覺內心一盪，身體馬上異樣。他連忙深呼吸，抑制住自己，雖然能一時將慾火壓抑，但是他可不敢再有任何動作了，難保他一時忍不住啊。他可是正常的男人。 

  他輕輕將她的腳放到床上，將她身體放好，好讓她睡得更加舒服。然後就坐在床邊，靜靜的看她。只見她美好的容顏像個孩子一樣天真無邪 ，與剛認識她的時候不一樣，那時的她連睡著了，還是皺著眉頭的，甚至在夢裡都哭泣得不能自已。現在，卻是這樣純凈如同嬰孩，真不敢相信她是經歷過生死的人。 

  他說得沒有錯，這一夜他都守著她，因為他始終記得她說過她要離開了。他很想將她強留在身邊，但是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留不住她的了。她太過剛強，不是任何人可以左右得了的。而且，他不想勉強她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 

  他愛她，所以他要她心甘情願的留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