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疑是故人
昏睡了不知道多久,青蝶在陌生的床上悠悠醒來。
幽微的燈光,昏暗的房間,青蝶坐起來,看著這一切,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夢是幻!
她漸漸想起,自己是在京城的街頭,遇到前生的戀人,追尋他的足跡。遠處而來的馬車,馬車裡伸出的有力雙手,青蝶意識開始恢復,自己被綁架了!她驚訝的想到,那麼這裡是什麼地方呢?是誰要綁架自己?為什麼?
「你醒了!」冰冷的聲音驀然響起,青蝶嚇了一跳,還以為是鬼呢!
「誰?」青蝶鎮靜下來,警惕的向四周圍看去,卻那裡有人影,莫非剛才的聲音是場幻覺?青蝶懷疑。
悄無聲息的,青蝶看到眼前一面牆緩緩升起,一個身著黑衣的年輕女子,用森冷的目光看著她。
「你是誰?為何帶我來此?」看著眼前的女子,青蝶暗地鬆了一口氣。
「跟著我來!」黑衣女子不回答她,冷冷的說著,轉身走去。
青蝶看著她轉身離去,倒不著急了。她靜靜的坐在床上,微笑著等待著她回頭。
果然那黑衣女子聽不到青蝶跟來的腳步聲,一怔,回過頭去,卻見青蝶好整以暇的坐在床上,一股怒氣猛地向前沖,大聲喝道:「你還坐在床上幹什麼?我不是要你跟著來的嗎?」
青蝶微笑,溫柔的說:「我也想跟你走啊!可是,我餓了,沒有力氣走路啊!」
「叫你來你就來,再多廢話看我怎麼收拾你,那些男人會憐惜你,我可不會!」黑衣女人恨恨的說。
「我是走不動的了!要殺要剮悉隨尊便!」 青蝶收斂起笑容,淡淡的說。想威脅她?真是笑話!
「你!」黑衣女人看著青蝶,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要不是主人要見她,她真要好好折磨一下她,可是眼前,她卻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了。「你等著!」她恨恨的說,轉身離去。
不一會,就有幾個小婢捧著飯菜進來,青蝶慢騰騰的吃著,不時的挑剔飯菜,氣得那黑衣女人殺氣騰騰的直在一邊冒火,幾次想要殺她,卻終究不敢。
青蝶視若無睹,心裡卻在快速思考將要到來的一切。她當然不會天真到會以為是誰喜歡她喜歡得要命才會用這樣的方式請她來。那些人綁架她,必是想要威脅她身邊的人,是想要威脅允熙嗎?她需想好應對之策。
好容易青蝶吃飽了,才慢慢的跟著那黑衣女人走去。雖然她什麼都沒有說,但是青蝶知道,她去見的必是某個重要的人物,或者,就是這次綁架的主謀。她心裡隱隱的有些期待。
那黑衣女人帶著她走過迷宮似的建築,轉得她頭暈,真是要命,這些人怎麼這麼喜歡虐待自己啊,整天這樣走著不瘋掉才怪呢!青蝶哀嘆。希望不要在這種鬼地方呆太久。
最後她們來到大殿。
「主人!」黑衣女人躬身肅立,向站在大殿前方,背向著他們的男人低謹的說。
「下去吧!」那男人淡淡的說。
黑衣女人下去了,青蝶卻呆了!
這個背影何其熟悉!這不是她在街道上看到的背影嗎?原來他在這裡啊!原來是他把自己帶來這裡的!她的心顫抖起來!林,是你嗎?
回憶漸漸充滿她的腦海,記憶中那個年輕英俊的男人與眼前的男人重疊起來。多少的愛戀,多少的心酸痛楚,一下子全部襲擊上來,淚水不經意的流了滿面。
林!
青蝶低聲喊著他的名字,站立在那裡,不敢動彈!生怕自己一動作,夢就會破滅,林就會消失!
段明旋聽到她的呼喚,緩慢的轉過身來,卻看到眼前的女人帶著痴迷的目光看著自己,而眼淚,更像雨水一樣瓢潑而下。
他驚訝皺眉,這個女人怎麼了?她又在玩什麼把戲嗎?他站在那裡沉默的看著她,似乎要把她看穿!
她終於看清他的臉。是的,那是林的臉,是她至死都不能相忘的面容。依舊是那樣深邃的眼神,那樣倔強難訓的線條,她的林,並沒有改變,那麼林,你還記得我嗎?你的愛呢?是否已經改變?
她一點一點的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去,撫摸那面容,是的,是這樣的面容,手心裡的溫熱觸覺,使她相信這不是一場夢。
林,是你嗎?你沒有死,是嗎?
林,是你嗎?是你嗎?
她撫著他的臉,哭泣著一遍又一遍的問道。林啊!你可知道,我有多麼想念你!
段明旋眉頭皺的更深了。她在幹什麼?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勾引他嗎?這就是燕鴻飛,趙允熙他們看上的女人?他鄙夷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演著戲,心裡說不出的厭惡!
他用力將她的手打落,厭惡的說道:「你的戲已經落套了,不必再演了!」他站得離她更遠。
「什麼?演戲?」青蝶一時反應不過來,林,他怎麼了?她受傷的看著他,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林,你認為我是在演戲嗎?」
「難道不是嗎?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勾引我了嗎?」段明旋嘲笑。
「勾引?」青蝶驚訝,林怎麼可以這樣說話,難道他忘記了她了嗎?「你說我在勾引你?」
「難道不是嗎?」段明旋一副事實就在眼前的神情。
不,林不會這樣說話的,他不會這樣對待她的,不會的,青蝶看著眼前的男人,不敢置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你不是林!」青蝶忽然想起林早在十年前就已經離開人世。他的身體早已化作塵灰,怎麼會是他呢?他是她一千年以前愛上的人啊!是背叛了她,遺棄了她的男人啊!眼前的男人,他根本就不可能是她的林啊!可是,看著他,想起林,為什麼她的心還是這樣的痛呢?
「我真不明白燕鴻飛他們怎麼會愛上像你這樣虛偽的女人!」段明旋對這個傳說中的女人失望之極,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計劃是否會行的通!
「燕鴻飛!」如同晴天霹靂,青蝶腦海瞬間有些清醒,燕鴻飛,那個傾國傾城的男人的面容漸漸的出現在她的腦海里。他說燕鴻飛,是不是燕鴻飛有什麼事了呢?她的一緊。「你把燕鴻飛怎麼了?」她嘶啞著聲音問道。
「他現在沒有事,但是很快就會有事了!」段明旋冷冷的說。雖然機會不大,但是只要有機會挫敗那個男人,他還是不肯放過機會的。
「你抓我來這裡,就是要威脅他嗎?」青蝶為燕鴻飛擔憂,但是她馬上想到,以她對燕鴻飛的了解,他根本就不可能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受到威脅,他也不會允許自己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受到威脅,何況現在他們之間,又是這樣什麼都不是的關係。她於是笑了:「我真不知該是笑話你的天真呢,還是該高興居然有人這麼看得起我孟青蝶!」
段明旋看著轉眼笑起來的孟青蝶,心裡冷笑,前一刻還裝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樣子,現在終於露出尾巴來了吧!他輕蔑的看著青蝶說:「不管怎樣,你還是給我乖乖的呆在這裡吧!最好別自討苦吃!」說著他轉身離去,瞬間消失了蹤影。
空蕩蕩的大殿里只剩下青蝶一個人了,青蝶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痛楚與擔憂漸漸逼近。
想起往事,眼淚一次又一次流落下來。孟青蝶啊!那個背叛了你的男人,為什麼你還不肯放開他呢?為什麼你還不肯放過自己呢?你要這樣折磨自己都何時呢?
不,另一個聲音在說,不是的,青蝶,他沒有背叛你,他只是太愛你了,所以才不得不離開你的!你是知道的!這一切你是知道的啊!
她當然知道,可是正因為知道明白,才更加放不開啊!什麼時候,想到你的時候,才不會心痛呢?青蝶撫著胸口,憂傷的想道。
允熙和小武他們,是否已經發現她不見了呢?他們會怎樣的擔憂呢?
還有燕鴻飛,你會來嗎?理智告訴自己,他是不會來的,但是為什麼,潛意識裡,隱隱的,還是希望他能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