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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入大荒

  一臉冷漠的走出南宮家的大殿,南宮宇望著那豔紅如血的殘陽,心裏升起一股自嘲之色,一抹陽光照射進南宮宇的眼睛裏,隱隱倒映出那掩藏在眼底的仇恨,還有淡淡的不甘之色。


  夕陽之下的少年背影,是那麽的消瘦,似乎輕輕一陣風就可以將其刮倒,那小小的肩膀上,卻似乎背負著如山的使命!少年的影子被拉扯的很長,與他的身形形成鮮明對比,讓人心疼。


  “咚……咚……咚……”


  南宮宇的腳步很重,踩在地上卻有著悶沉的聲響,兩邊樹葉搖擺,吹落下片片落葉,說不出的蕭瑟之意,少年的心境,也如那蕭瑟飄落的無根之葉,很茫然,不知道該往哪裏去,去幹什麽。


  人都是誓言主義者的,每當發下一個很不切實際的誓言時,下一刻卻往往會很茫然,不知道該怎麽去實現,沒有了當時發下豪言壯誌的勇氣。漸漸的,臉上的憋屈恨意消失,被濃濃的惆悵取代,目光呆滯,望著那殘陽如血,卻沒了任何心思,魂不守舍,就如那行屍走肉一般,雙腳不受自己控製,完全憑著本能,向前走著。


  鬼靈門,三大陸十大超級宗派之一,自混沌時期就存在了,對現在還是孩童的南宮宇來說,就是天之鴻溝一般的差距。然而,十年之後,自己卻要隻身一人跨越無盡山水,走過無數生命禁區,去往幽州鬼靈門的道場內參加什麽該死的比武招親!


  到時候,麵對的不是五皇郡的年輕一輩,而是整個幽州的天驕!


  南宮宇愈加的惆悵,心裏升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有種百世孤獨一人戰天下的末路悲涼感。


  因為這是一場死局,偏偏自己還不能失敗,一定要奪得這場比武招親的勝利,才能解救自己的家族,解救自己的親人!若是失敗了,或者自己半路生死,家族將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好沉重的擔子啊……”南宮宇滿嘴的苦澀,喃喃的一歎,繼續漫無目的的往前走去。


  不知不覺間,南宮宇緩緩爬上了自己經常去的家族後山,兩邊陡峭無比,怪石嶙峋,下方,則是茫茫泛著飄渺雲霧深不見底的懸崖。選擇了一處最為陡峭的石壁,南宮宇緩緩坐下,麵色平靜的望著遠處隱藏在山霧之中若隱若現的崇山峻嶺,那裏,是南宮家族第一代祖先依山傍水生活的山林,好幾座險峻山脈宛若千丈虯龍盤踞,一直延綿不盡,在遙遠望不到的盡頭處橫陳。


  傳說,這一條條山脈有個統稱,叫做落鳳山脈。在鴻蒙初開的時代,曾經有一隻無上的真凰被數位通天大人物聯手擊殺,那真凰就隕落此地,肉身化為山脈,這才有了“落鳳”一說。


  定睛一看,南宮宇還真看見有一座黃天一線的山脈,翠綠的樹木呈翅膀狀,朝兩方無盡延伸而去,山脈頂端直插雲霄,中間有一塊山巒凸起,像極了鳥類的鳥喙。


  遠遠望去,似乎是真的真凰再臨塵世。


  南宮宇看的出神,也不知道望了多久,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思緒,等到那殘陽被落鳳山脈的山峰遮掩了才感覺到。


  淡淡的夜幕降臨,原本血紅一片的山脈一掃而空,無數閃耀星辰在發光,隻因還未徹底進入黑夜,而看不太真切。淡淡夜幕下的落鳳山脈,被一層薄霧籠罩,增添了一種神秘感。


  南宮宇無奈一歎,一次次回蕩著楚厲成和王風的話,字字句句仿佛淩厲刀刃,切在自己的心頭上,一股憋屈瞬間布滿胸膛,雙手在腦袋上用力的胡亂攪著,弄的亂蓬蓬的,緊緊咬著嘴唇,絲絲血液再次溢出,順著臉上扭曲的肌肉而往下滴,其中卻有幾滴進去了南宮宇的嘴中,舌頭一添……好苦,好澀,好腥。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南宮宇忽然低沉的笑起來,轉而笑聲越來越重,變成了漫天狂笑,隻是,笑聲中,帶著瘋狂,帶著不甘,帶著仇恨!

  “哈哈……這個世界果然還是靠拳頭說話的,誰的拳頭大,誰來製定遊戲規則,若我是萬玄境強者,誰敢如此逼迫我?若我有萬玄境的實力,誰能算計我家族?”南宮宇笑聲激烈,肩膀也輕輕聳動,低沉的嘲笑聲,帶著無比劇烈的波動,響徹在家族後山的峭壁處,引起陣陣回音。


  他又想起王風老狗仗著元神變的威壓逼迫自己的畫麵,稚嫩的小臉瞬間變的扭曲,牙齒緊緊的咬著,發出“咯咯”的磨動聲,身體突然劇烈痛起來,那是在王風的威壓下力抗所落下的傷痕,雖然在玄丹珠的作用下愈合了,但心恨難消,那種痛感比傷口裂開更甚!

  “今日的恥辱……我南宮宇再也不會受第二次!”南宮宇雙眼血紅,猛的一咬牙,一把扯開自己的衣服,隻見不算強壯甚至還有些瘦弱的胸膛上,居然有一道猙獰修長的裂痕,在肚子處開始,置之延伸到左胸肋骨處,猶如一條長蜈蚣盤踞。


  “王風老狗,有朝一日……我必將以高你十倍的氣勢威壓你,以傷痕為誓!”望著胸前的裂痕,南宮宇的聲音,沙啞而堅定。


  話音剛落,南宮宇隻覺得有一隻寬厚有力帶著溫暖的大手,在自己的肩頭拍了拍。南宮宇一回頭,卻看見父親南宮雲那微笑的溫和臉龐。


  “爹!”南宮宇眼眶一紅,喉嚨動了動,卻再也說出任何字眼,呆呆看了南宮雲的臉龐好久,忽然流下兩行熱淚。


  不管南宮宇再怎麽成熟,但說到底也還是個五六歲的孩子,遭受了如此侮辱,又背負著不能失敗的使命,此時又隻有父子二人,心中的怨氣終於發泄出來,如決堤的洪水。


  南宮雲微微一笑,望著竭力忍住自己感情的兒子,另一隻手在南宮宇的頭上輕輕揉了揉,將那亂蓬蓬的頭發撫平,而後笑道:“宇兒,覺得委屈麽?”


  南宮宇真情流露了一會兒,便不再流淚,目光堅定的看著父親,平靜的搖搖頭,聲音堅毅:“父親,今日孩兒不孝,讓家族蒙羞,十年之後,孩兒會親自洗刷這恥辱,並以十倍百倍奉還!”


  他拳頭握得緊緊的,目光裏透著倔強和堅定,這樣的表情出現在一個五六歲的孩童臉上,南宮雲也心疼不已。若是別的孩子碰到了這種事,不說有沒有隻身一人洗刷恥辱的決心,恐怕早已被嚇得暈過去了,而自己的兒子卻挺過來了,一句“今日之辱,來日百倍償”,宇兒以後要犧牲多少玩樂的時間,拚著命投入到生與死的磨練中。


  “宇兒,你做的很對,那些說你毀家族根基的人,都是妖言惑眾,我南宮雲的孩子,怎會默默無聞平庸一輩子,爹相信,十年後,宇兒你不僅會洗刷恥辱,還會成為讓他們仰視的存在。”


  南宮雲的聲音很溫和,也很輕,卻字字如重錘一般,砸在南宮宇心頭上,鼻子再次一酸,沒有說話。


  “宇兒,堅定自己的道路,心本向天,拋開一切雜念,不必這麽大負擔,你還年輕,隻有五歲,你爹我五歲的時候還在玩泥巴呢,現在不也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存在。”南宮雲拍拍南宮宇的肩膀,輕聲道,“南宮祖先說過,寧可站著死,不可跪著生,委身於楚家之下,喪膽於鬼靈門的勢力,非我南宮家族所為,即便失敗了,你也可以重頭再來,好好去闖吧,累了受傷了就回家,爹和娘在呢。”


  南宮宇怔怔望著父親,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種心聲在堅定自己的信念,一定要滅了楚家和鬼靈門。那是一種信仰,家和親情的信仰,比天高,比海深!

  深深呼吸一口氣,南宮宇平靜的望著自己的父親,毫無波動的說道:“爹……我要入大荒!”


  “可以,你可以入大荒,但是你要想好了,大荒內危險無數,更有許多恐怖的洪荒古獸潛伏,稍有不慎便會喪命!”聽到自己的兒子說出‘大荒’這兩個字,南宮雲也斂去了微笑,嚴肅無比,目光遙遙的望了一下落鳳山脈,轉而盯著南宮宇。


  “我想好了!曆千錘百煉,方才能無敵於世間!我的路,就要從大荒中開始,大荒危險無數,可不也機緣無數嗎?”南宮宇語氣平淡,目光卻是猶如電芒一般,堅定的反問道。


  “嗯,但是宇兒,你隻能在落鳳大荒中最外圍中活動,不可深入,懂嗎?”南宮雲嚴肅的道。


  “孩兒明白!”南宮宇道。


  南宮雲靜靜的凝望南宮宇良久,忽然幽幽歎了口氣,意味深長的看了南宮宇一眼,轉而離去。


  轉身的刹那,南宮雲嚴肅的聲音響起。


  “宇兒,活著回來!我和你娘,都在你身後呢。”


  南宮宇鄭重的點點頭,眼眶濕潤的望著南宮雲的背影,等到南宮雲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中時,目光轉望向落鳳山脈的淡淡雲霧,指甲已經深深嵌入了皮肉中……


  他緩緩閉上眼睛,再次睜開之時,已是一片深幽。


  不入大荒,何以變強?不變強,何以保護自己的父親母親!

  上天讓我再輪回,怎能重蹈舞蘭德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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