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雪落無顏情傷處（四）

  玉兒拉著蘭玉庭芳王后的腿苦求著。 

  「唉，看在你們主僕如此可憐。我也不忍心。這樣吧。」 

  蘭玉庭芳嘆一口氣，從懷裡拿出一塊令牌。 

  「這是我在王的宮裡偷出的令牌。此時趁王不在宮中。你兩人可趁夜喬裝出宮。從此以後，永遠不要再林胡的國土上出現了。」 

  「謝王后。」 

  玉兒欣喜若狂，接過令牌，向蘭玉庭芳叩頭。 

  蓬蒿抬起頭，看著蘭玉庭芳，平靜的說， 

  「你為何幫我？」 

  蘭玉庭芳看著眼前這張美麗的，平靜的臉，心裡暗嘆這女子的美麗靈巧。在這樣的情形下，她沒有感恩，反而問這話，可見是個聰明的女子。 

  蘭玉庭芳知道她說假話是騙不了這女子的，再說了，她又何必說假話。她們是各取所需，不是嗎？ 

  「是，你一定奇怪，非親非故，我為何會幫你。說實話。我幫你也是幫我自己。你是聰明人，你不走，你想我這王后做的安穩嗎？」 

  蘭玉庭芳的眼睛盯著蓬蒿。 

  兩個女子，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真誠。 

  突然，蓬蒿笑了。 

  那笑美麗的像天下飄落的雪花，純潔而無瑕。蘭玉庭芳覺得呼吸都要停止了。她更加肯定自己做的是對的。不這樣做，她會後悔一生的。 

  蓬蒿明白了，她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說的是真的。 

  她說的對，後宮的陰謀，這幾年，她見的多了，她知道，這王后說的是真話。這北國的女子就是不比南國的王宮。連陰謀也說的這樣真誠。 

  是的，她走了，對她是有好處的。 

  不管怎麼說，這王后雖說是為了自己。可是，也的確是幫了自己。能出了這牢籠般的北國王宮。她就可以和玉兒一路去犬戎找娘了。 

  「多謝王后。」 

  這一次，蓬蒿的道謝是真誠的。 

  蘭玉庭芳笑了，只笑了一下。她不沉住了臉。她望著蓬蒿，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你要記住，我永遠沒有到過你的寢宮，永遠沒有給過你任何東西，也沒有給我說過這些話。我只能幫你出宮，但你以後的路就是你自己走的了。還有一件事，我也一定要告訴你。那就是王這個人脾氣最暴躁，絕不容許別人的一點背叛。如果有一天，你……你該知道如何做？」 

  蘭玉庭芳的話沒有說完。蓬蒿也聽明白了。 

  她出了宮，如果運氣不好，被這北國的狼王捉回來的話，一定不要給這王后找麻煩。 

  這是一定的。 

  她逃不逃得出，是她的命。她不會怪任何人。也不會牽累任何人。 

  蓬蒿望著蘭玉庭芳的眼睛，重重的點了點頭。 

  蘭玉庭芳走了，玉兒和蓬蒿開始收拾東西。 

  玉兒把細軟打了兩個包裹，她不能帶太多。她還要照顧姐姐，帶多了，也帶不動。不過，玉兒減了再減，想了半天，她還是帶上了那件厚重的羊毛大氅。北國的外面，雖是春天，晚上也是很冷的。姐姐的身體是受不住的。 

  到了晚上，月亮升起來的時候，蘭玉庭芳果然守信，派了三個人來護送兩人出宮。 

  一行五人，喬裝打扮成宮人，一路向宮門走來。 

  有狼王的令牌，果然順利。 

  五人騎馬行到宮外。 

  那三人就回頭走了，只留下蓬蒿和玉兒兩騎兩人在北國的初春的夜裡。 

  兩個人也不知道犬戎在什麼方向。也不敢停留。就一路打馬奔跑。馬跑了大半夜，直到天色微明，兩個人才停下來。 

  玉兒扶蓬蒿下馬，看到蓬蒿的臉色蒼白，嘴唇青紫。玉兒心疼得很。兩人哪裡會騎馬，要不是那蘭玉庭芳想的周全，選的這兩匹馬兒都溫順的很，腳力也慢。臨走時，那三人還把蓬蒿用綾布綁在馬上，不然，早就被摔下馬了。 

  能撐一夜，太不可想象了。 

  原來兩個人是心裡緊張。怕被人抓回去。才拚命趕路。 

  這走了一夜，想來也出了犬戎的都城了。 

  心一緩，人就覺出一身都疼來。 

  玉兒還好，蓬蒿就不行了。不但人一身疼痛的像散了架，就是肚子也疼了起來。 

  「姐姐，你躺一下。好點了嗎？」 

  玉兒忙扶著蓬蒿下馬，躺倒在草地上。 

  「沒事，」 

  蓬蒿勉強回答玉兒。臉色更加難看了。 

  玉兒看著蓬蒿的樣子，這哪裡是沒事啊。這姐姐一向身子弱，又懷了孩子，哪裡禁得住這樣的折騰。 

  這可如何是好？ 

  犬戎在哪個方向啊。 

  「姐姐，你先歇一下，我給你弄點水喝。」 

  玉兒讓從馬背上拿下毛皮大氅。鋪到地上，然後扶蓬蒿坐在上面。蓬蒿靠著一個背風的山石，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她能感覺得到，肚子里的孩子不老實了。他一直在踢她。不會想在這時候就出來吧。要是孩子在這個時候出生，她和玉兒可怎麼辦啊。從這裡到父王國都要多久啊。她們能到得地方嗎？ 

  蓬蒿想著這些。心裡難過。 

  玉兒看蓬蒿傷心，自己也傷心。可是，如今不是傷心的時候，眼下最要緊的就是找個人問一下路。 

  玉兒安排好蓬蒿，自己到四處打探一下。 

  這一找，還真給她碰到一個人，這個人是一個牧民，起個大早出來，剛好碰上了玉兒。 

  「老伯，借問一下，此地是何處？距離犬戎有多遠？」 

  「姑娘，你要到犬戎去啊。你從哪裡來的啊。」 

  玉兒指著來時的路告訴老人。 

  「唉，姑娘，你走錯了。你走錯了。犬戎應該往西，你這是往南了，錯了。」 

  天，玉兒不禁在心裡叫苦。趕了一夜的路，還走錯了。 

  「這裡離犬戎遠嗎？」 

  「也不是很遠，可是，還是要走一個多月的。這要看腳力如何了。就姑娘這樣的身子，怕是一個月也到不了。」 

  聽了老人的話，玉兒心裡更愁了。 

  一個多月，姐姐的肚子是挺不過一個月的。這可如何是好啊？ 

  玉兒謝過老人，走了回來。 

  她的心裡亂急了。有心找個地方安置姐姐，生產了以後再走吧。可是，這裡離林胡王都也太近了。那狼王一準不會放過她們的。這裡是藏不住的。 

  可是，要是走吧。姐姐這個樣子，能撐得住嗎？ 

  玉兒一臉愁苦的走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