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誰憐西子一片情（4）
蛇老大貪婪的盯著面前的這雙美手，他走南闖北多年，閱女無數，從來也沒有見過這樣一雙手就能美成這樣的女子。
他只想揭開這張該死的黑紗，去看一看那黑紗後面的容顏。那該是一個怎樣的美嬌娘呢？
女子縴手輕拂琴鍵，猶如弱柳拂風，在那裡跳躍出一串仙樂，琴聲優揚，如春花初綻，似梨花飄飛，
所有的眾人都覺得他們從這裡走到了春天裡，綠樹繁花，小溪流水，鶯歌燕舞……
一忽兒陽光熱烈，百花盛開，十里荷香，又到了夏天。琴聲再一轉，秋風瑟瑟，落葉飛舞，離群的雁在悲鳴……
所有的人都覺得他們走進了一片秋殺里，心裡有著說不盡的傷感和悲痛。有母親的呼兒聲，有小兒的啼哭聲，在一片傷心處，居然有了一絲金戈鐵馬的，殺場血飛的感覺。彷彿是一個人，在不停的悲嚎著。
就連殺人如麻的蛇老大，也禁不住呆了。
就在眾人傷心落淚之際，琴聲漸低，最後豁然開朗，一片清明。有雪白晶瑩的雪花從天上飄落，落到無垠的大地上，大地上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人，沒有鳥獸，只有雪花在無聲的飄落著，所有的生命都沒有了，只有天和地……
鬼面相公呆了，他是精曉音律之人。這女子所彈之曲，他居然是聞所未聞。不過，他倒是在最後的冬曲中，聽出了一抹萬念俱灰的感覺。有一種塵世悲苦，不如歸去的感覺。
「落花舞，落花舞？」
鬼面相公身邊坐著的丑面人此時嘴裡卻發出了一絲低沉的聲音，他叫著一個名字。鬼面相公轉過身，驚訝的發現，丑面人臉上居然流下了淚，他望著那個蒙著面紗彈琴的女子，臉上是一片悲痛與深情。
蓬蒿用盡全身的力氣彈奏出最後一個音符。她知道今天是她在這個世上的最後一天了。她不會做一個妓女，她也不可能做一個妓女。
這一生，她只能是因齊的女人。
這世上，她只有一件事還放心不下。那就是她的昊兒。她也顧不上他了。希望玉兒能找到雅琳奶媽，把昊兒帶到父王的國都去。她就能好好的走了。
人活在這樣的世間，是多麼的痛苦，死了，就再也沒有痛苦了。
她們每一個人都安慰她說，因齊會來找她的，可是，她可是親眼看著因齊，一步一步走出她的視線的，因齊是齊國的大王，他不會為了一個為奴的她，想來，何必，生已何歡？她傻啊，現在，她不傻了，也不傷心了。她要走了。
因齊等我。我來了。你的蓬蒿來了。我化作了鬼，就可以不受阻擋的看你去了。
在用力彈奏下最後一個音符的時候，一口鮮血衝口而出，蓬蒿倒在了琴鍵上。
她用全身的精力彈奏了在棠公府里所學的秘技，攝魂訣，這用盡了她所有的心神，這才吐血而倒。
丑面人驚呼一聲，一躍而起，掠過眾人，如一隻黑色的大鳥向倒在琴鍵上的蓬蒿撲過去。
「美人。」
離的最近的蛇老大，一見美人吐血倒下，忙伸臂向前去抱，可是，意外的卻抱了一下空。那丑面人比他更快的把倒下的美人抱在了懷裡。
「哪路人，敢和本大爺搶人。活的不耐煩了。」
蛇老大一伸手，拿過背後的刀，砍向丑面人。
丑面人看也不看他，懷裡抱著人，腳下一滑，就到了另一邊。
蛇老大又一刀砍來，接住他的不是丑面人，而是鬼面相公。
「你？」
蛇老大不認識鬼面相公，豈有不識得他胸前那裂嘴大笑的紅小人的標誌。
「下去吧。」
蛇老大沒再說話，一揮手，領著手下撤了。
這個人物他可惹不起。
要是和他扛上了，他就是躲到老鼠洞里，他也能幫官府把他揪出來。煩啊。
丑面人抱住蓬蒿，看到血不斷的從蓬蒿的面紗里流出來，他大手一揮，扯下了面紗。
丑面人愣住了。
這個一臉橫七豎八的傷痕的女子，她就是她的那個嬌美如花的落花舞嗎？
啊，
鬼面相公叫了一聲，他見過的醜女人多了，可是這女子白皙的臉上，如此醜陋的傷痕絕不多見。
就在他以為，丑面人會把懷裡的女子丟下的時候，
下一刻，丑面人就把懷裡的女子更緊的抱在了懷裡，一滴淚從丑面人的眼裡滑落。滴在了不斷吐血的蓬蒿的臉上。
他的落花舞到底遇到了何事，如何會落到如此田地。
「你？你是？」
蓬蒿顫抖著伸出一隻手，摸向抱著她的這個醜陋的男人。
他是因齊嗎？是她的因齊嗎？她的因齊何等的英俊瀟洒，這男子卻一臉的疤痕。可是，他的懷抱，這樣的溫暖，天下只有一個男人的懷抱這樣溫暖，那就是她的因 齊
蓬蒿並不知道，其實這是她的心魔所在。她的意識已經糊塗，才會錯把丑面人認作她的因齊。
狂喜湧上心頭，
「你是……你？」
「落花無語水自流。」
丑面人聲音顫抖。他從來也沒有想過，他會在這樣的情形里和落花舞相見。在夢裡，在生死之間，他想過千百回，可是，他卻從來也沒有想過，他會在這個地方，這個時間，見到這樣的落花舞？
「你終於來救我了。」
蓬蒿狂喜后，是一陣驚恐，她一下子捂住了臉，
丑面人心疼的把蓬蒿緊緊抱在懷裡。
「老丑，不要叫了。人都暈過去了。再不讓我看看，可是會死人的。」
鬼面相公的聲音在丑面人身後響了起來，丑面人這才發現，懷裡的人兒早就暈了過去。
「鬼，救她。」
看著從來也沒有這樣焦急的丑面人，鬼面相公就知道這個女子一定就是丑面人要找的人了。真不知道，這女子和這丑面人有何關連。這女子真的是那個傾城傾國的冷美人兒嗎？
這些都是他這個包打聽想知道的。可是，現在不是時候。
「好，跟我來吧。」
鬼面相公對丑面人說一聲，轉身飛出了群艷坊的大廳，丑面人也抱著蓬蒿隨在他的身後閃出了大廳，幾個起落，三個人就消失在黑夜裡。
「老闆娘，不好了。姑娘被人帶走了。」
老嬤嬤這才回過神來，大叫著向後院跑去。
丟了狼王指定的官妓，群艷坊可有熱鬧看了。
「如何了？」
丑面人著急的看著鬼面相公。
抱著蓬蒿來到鬼面相公的這個分舵都一個多時辰了。蓬蒿還沒有醒過來。真不知道這個萬事通是如何弄的。
「不要急了。你沒看出來，還以為是小事。這丫頭是用了盡了心力。好像是一種攝魂訣。這一般都是殺人才會用。用了此法就是要和敵人同歸於盡了。這丫頭存了心不想活了。我在想法子。你可不要煩我。要不然，我一不小心，可保不好會要了這小丫頭的命。」
鬼面相公嘮叨著，他真是命苦。最初惹上這個丑面人做何事啊。如今可好了，一定是陪本的買賣了。
「落花舞，你給我醒過來，本，」
丑面人差一點又說出本王來。
沒有人知道，他的確是燕國的王，那個冷血無情的燕王噲。同時也是那個江湖傳聞的冷情殺手。
就是因為他的無情，才逼的落花舞逃出燕王後宮。
愛一個人，為何要在失去之後，才知心的痛。
落花舞走了，就像她的來，一樣沒有蹤影。
於此同時，消失的還有他的王弟。他氣瘋了。
王弟把落花舞帶走了。
許多個日日夜夜，他這樣想。
想過了，恨過了，痛過了。
依然是心痛。
他才會離開王宮，每個月，他都會離開王宮十天，化裝成丑面人，去尋找他的落花舞。
他相信，上天一定會把他的落花舞帶到他面前的。
果然，上天聽到了他的心聲。
他的落花舞，終於找到了。
可是，他的落花舞，為何會這樣？是誰？毀了她無雙的容貌。
燕王噲的心裡，有一種想殺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