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孝心所致
沈飛清與明香離開李陵住處,明香還沒從小姐失而復得的驚喜中回過神,便又面臨了另一大苦境。
出來時,了無人寂的後院在門打開后黑壓壓的站著一群人。
周氏,沈冰雪,四姨娘,沈輕雨,五姨娘等一大堆丫鬟婆子看著站在門口一身小廝打扮的沈飛清,眸中有鄙夷,有不屑,更有幸災樂禍。
而在這些人前面,丞相此時正一臉沉色的看著她。
沈飛清心頭一緊,來得太快了吧,奶娘如何了?眸光一瞥,便見人群最後,沈輕絮的丫鬟憐兒目光閃躲的站在那裡,看也不看沈飛清和明香。
明香睜大了眼睛,也看到了憐兒,想到什麼,手心當即出了一層汗,私自出府,可大可小,大夫人與老爺一定不會放過小姐,一咬牙,就想著要承擔全部罪責,卻被沈飛清不著痕迹的給拉了下,遂只能僵直了身子沒有動。
「爹,大娘,我……」
「四丫頭,你能否解釋一下你現在行為。」周氏掃了眼沈飛清的打扮,又看了眼丞相,方端著身份開口。
「姐姐啊,還解釋什麼,未出閨的女子不經請示出門已是失儀,再又這身打扮……」五姨娘嫌棄的看了眼沈飛清又捏了捏鼻子直搖頭,一張嬌媚的面上全是不贊同,「這要是傳出去,丟了自己的名聲不說,若是連累了丞相府的名聲那可就可大可小了。」
「四妹妹,你若是要出府做什麼事,告知娘,她準是會同意的。」沈冰雪一幅看似勸說的模樣,實則更讓沈飛清私自出府之事在眾人心中落實。
眾人皆有言語,四姨娘卻是深深看了眼沈飛清沒有開口。
周氏看了眼四姨娘,對於其不說話,似有不滿。
你要害人家閨女,人家不是要思考思考要不要和你再同流合污?沈飛清注意著周氏的表情,心頭冷笑。
「四姑娘,二小姐事情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打扮跑出去,若是讓有心有看到,還以為你是去私會情郎呢。」五姨娘見丞相不說說話,又開口,言語間刻薄指責,卻沒注意到一旁丞相沉冷的面色更沉了。
沈飛清終於明白為何五姨娘雖然年輕柔媚,笑容多嬌,卻終終被周氏掌控得死死的了。
別的不說,就憑現在,此時此刻,這裡面明明最想自己死自己出醜的周氏都沒再開口一句,而只是那幅一切只待丞相作主的徵詢之態,就已經完敗多少小三小四了。
沈飛清垂著頭,終於無辜又無知的笑了笑,聲音蚊弱道,「四姨娘,你說笑了,可莫說出來讓人聽了編了歪的去,我……」
「四丫頭,可是你自己偷溜出去的。」周氏掃了眼四姨娘看著沈飛清開口,語聲有些沉有些厲,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似乎,這幾日府里所有事情都不太對,可是要讓她相信是眼前這個膽小懦弱說話都不敢大聲的沈飛清所為,那她寧願相信太陽從西邊出來。
沈飛清聞言有些不明所已,當即點頭,「是啊。」
「啊,夫人你看吧,真與老奴無關啊,老奴管理著偌大的後院偏角之地,一人也是有心無力的,四小姐自己要偷溜出去,老奴就是看到了又如何攔得住。」沈飛清話剛落,人群中便見一位系著圍裙的中年胖老嬤走了出來哭訴道。
周氏聞言,這才嘆一口氣,「四丫頭,一府有一府的規矩,枉大娘對你……哎……」周氏嘆了口氣,「老爺你看……」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丞相終於發話,似乎在他眼裡,左右不過是一個女兒,只要不給他惹亂子就行。
沈冰雪一嘆,一幅為沈飛清惋惜的樣子。
「那就……」
「大娘,我偷偷出府,是為了給父親尋治頭痛的葯。」在眾人露出繽紛五色一幅痛看落水狗的面色之後沈飛清突然開口道。
沈飛清一語落,眾人神色皆異。
一直一臉沉色的丞相面色似才有了變化。
沈飛清趁此,使勁捏了一把明香,明香怔愣一瞬,眸中立即湧出淚光,「是啊,老爺大夫人,小姐一心想著老爺好,昨兒個,聽丫鬟不小心說,老爺最近晚上頻有頭痛,心下著急啊,說定然又是她害的,自責不已,晚上挑燈看了幾本醫書,今日一大早才叫奴婢說要出府去尋草藥,可是當時看大夫人又忙,想來定然不允許,於是就找了憐兒幫我們。」話落還不忘添一句,「老爺,小姐是孝心所致啊。」
明香也不知道此刻自己怎麼說起謊來一點不帶臉紅的,還一幅童叟無欺的樣子,後來,她總結為她是受小姐荼害的。
明香話落,沈飛清這才小心翼翼的從袖中拿出幾根綠色長徑草狀的東西出來,「爹你們看,就是這個,我看書上說這個對治頭痛很有用。」沈飛清一幅極為欣喜的模樣又道,「爹是怪女兒沒請示就偷偷出去吧,可是女兒也沒辦法,還好有憐兒,憐兒這小丫頭真有辦法,讓我們扮一下就可以出去了。」沈飛清說似無意,丞相的目光卻冷了下來,而其身旁,周氏也看了眼人群最後的憐兒。
沈飛清知道,憐兒已經活不成了,可是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將寶物般的草藥呈給丞相,手指上還有一絲泥屑。
看得丞相眸中一汪涌動,只是涌動深處還藏著一絲什麼?是對這些年來的愧疚?呵,說笑吧。
明香這才明白,為何小姐拉她回來時要往臉上手上抹泥屑,但是,這草……如果她說是小姐隨意在地上摘的,老爺會不會殺了她,然後大卸八塊丟出去。
關鍵是,這草會不會吃死人,明香想著,小姐膽真大啊,這是老爺啊,丞相啊,她都可以糊弄,可是又一想,老爺似乎連那麼難對付的景小王爺都應付的遊刃有餘呢。
好半響,丞相這才接過沈飛清手中的綠葉草徑,深深的看了其一眼,擺了擺手,離開了。
眼神說明一切,周氏暗道失策,只能一派主母之態讓人遣散去,還像樣的安慰和誇獎了沈飛清幾句。
沈飛清還一幅不諳世事,喜不自盛的模樣,不定勁問,「大娘,爹是不是不生氣了,是不是就不怪我克父克母的名聲了。」一句話揶得周氏心頭煩躁卻又不能發作,還得憋著心緒道,「四丫頭就是孝順。」
一旁沈冰雪自然端著溫婉的笑,對沈飛清安慰幾句。
回清水閣的路上,沈飛清已經得知奶娘無事,心也安了,拍了拍明香的頭,「孺子可教也。」
「嘿嘿。」明香傻笑后,還是拍拍胸口,心有餘悸,「小姐,你真是有那個什麼先……見什麼明。」
「先見之明。」
「是啊,既然準備了草……葯。」明香想想,那應該是草藥吧,雖然她是親眼看見小姐胡亂在草叢裡扒的。
嗯,一定是小姐廢盡心思去扒的。
沈飛清卻一捏明香的鼻子,「不被她們發現,如何獻殷勤,經過今日,想來我們以後偶爾出門,也是沒問題了。」
明香這次卻抓住了重點,張大一張嘴巴,「小姐,你是故意被發現的。」然後明香清楚的看到沈飛清面上寫著,「你猜對了。」
「哎喲,我的天啊,小姐,你……」明香一句話沒說完,似又明白過來什麼,又沒明白。
「與其躲躲藏藏,不如儘力一爭,換得以後出府的自由。」沈飛清說得漫不經心,卻在明香的心裡種下一顆崇拜與死忠的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