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春情蠱
太后聞言一怔,然後眼眸合上,聲音滿是悵惘而蒼涼,「皇家欠你。」然而再睜眼之時,屋內哪還有寧明熙的身影。
「年輕就是好啊……」太后輕聲一嘆,低若不聞。
……
「咕咕咕……」
如此不合時宜的聲音響在典氣高雅,氣派別緻,富麗華貴的皇宮,沈飛清面色瞬間垮了下來,看著滿桌的飯菜,嘴裡更是發苦。
皇后該不會這麼沒品的想要餓死她吧。
沈飛清看了看緊閉的窗戶,抬手撫額。
「四小姐還沒用膳嗎?」此時,萬公公領著幾個宮娥走了進來,看看桌上絲毫未動的飯菜,輕聲道。
沈飛清目光落在萬公公身上,聲音淡靜,「我不太餓,所以辛苦公公準備了。」
「不辛苦。」萬公公與皇上身邊的許公公一樣,除了胖一些,那神情面色,笑容都如機哭般,虛假,諂媚。
「那,不知公公可否讓我的丫鬟小環進來陪我。」眼看萬公公憶經讓人收拾好飯菜,沈飛清這才道。
萬公公點了點頭,「四小姐放心,皇後娘娘方才也吩咐了,小環一會兒就會過來。」
「有勞。」
許公公微微一笑,帶著宮娥,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小環便被人領著走了進來。
「小姐,你沒事吧。」小環普一進來便拉著沈飛清左看右看,弄得沈飛清哭笑不得,「嗯,沒事。」除了太餓。
……
「她沒有吃。」皇後娘娘聽完萬公公的稟報,微微一笑。
「娘娘所料不錯。」
「事情可都準備好了?」
「娘娘放心。」
……
「來了這般久,是不是真的非要我餓死,你才會出現。」安撫好小環之後,沈飛清便偏頭看著窗外道。
空氣中似有氣息拂動,又似無聲無息,然而方才空無一人的窗戶前,長身玉立,芝蘭玉樹,不是寧明熙又是誰。
「你……唔……」沈飛清剛想說話,然而唇已被封住。
他的唇溫涼,她的唇清冷,兩唇相觸,渾身皆顫,輕柔而急切,纏綿又蝕骨。
他渾身悠淡如松柏的清香將沈飛清徹底包裹,逃不脫,躲不過。
唇被封緘,腰被束住,腿被制住。
繾綣而纏綿。
「寧……唔……」沈飛清終於受了怒,她現在餓啊,餓啊,這個混蛋,混蛋……可是,她的話全被寧明熙盡數吞滅。
「沈飛清……沈飛清……」許久,寧明熙唇瓣鬆開一絲,看著沈飛清已經紅如玉透的小臉,以及素日里清明潔靜,此刻染上那煙蒙之氣的眸子,神色哪還似之前在御書房裡那般雲淡無情,無情無緒,那般近乎炙熱的注視,似要看到她的靈魂深處。
沈飛清這一刻心頭一軟一動,方才發現,心跳,如此之快,他的眉眼如此精緻,他的唇色如此紅潤,他的面色如此孱白,眼底絲絲蕩蕩的清華惟只因為她。
告白常於無聲,眼神勝過一切。
像是白雲泡沫,春花爛漫,綠影錦繡,天地似乎也變得開闊而廣袤。
「沈飛清……」
「咕咕咕……」不合時宜的聲音再度響起,二人間曖昧而情迷的氣氛瞬間打破,沈飛清本就因為被寧明熙吻得不能喘氣而憋紅的臉更加一紅,看著寧明熙分明一怔,而後又緩緩綻開笑容的臉,面色更是紅得滴血。
「有本事,你一天不吃東西,看你能不能肚子不發出這般聲音。」
「嗯?」寧明熙溫潤笑意不退,因為親吻而染得水光潤色的唇瓣更加誘人深致。
沈飛清偏開頭,不去看他的眼睛,「我又不是神仙,這是身為人的最基本的對五穀雜糧的渴求。」
「呵……」寧明熙低笑了,聲音低沉悅耳,將沈飛清緊緊一抱,聞著她的幽蘭沁香,頭抵著她纖細而白皙的脖頸,只覺無限美好而柔軟。
而他此刻抱著沈飛清,笑聲震動,竟似輕羽撩拔著沈飛清的心弦,絲絲扣扣,此刻沈飛清方才明白,原來,她今次怨的不是景靖與皇上的雙層夾擊威脅,而是她竟發現,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對別人有了依賴,而這個人,她到現在,還從未看清過。
注意著沈飛清情緒的波動,寧明熙抬起頭,眸光專註而認真的看著她。
那樣熱烈而真誠。
「那杯茶里,真的有毒嗎?」沈飛清突然道。
「不是毒。」寧明熙聲音極輕,唇角卻勾起一絲譏諷,「卻比毒更狠。」
沈飛清神一怔,看著寧明熙,「是什麼?」
「春情蠱。」
沈飛清面色一寒,眉心一蹙,「我知春情濃為這世上的烈性春藥,可是這春情蠱……」
「中者,終生不可剔除。」寧明熙似想到什麼,聲音突然變得很冷,然後,在沈飛清沉思時又道,「八歲時,我中過一次。」
「你說什麼?」沈飛清聲音一寒,「你八歲?誰會對一個八歲的孩子下這種……」沈飛清突然領悟,輕輕落下最後一個字,「毒。」然後,語聲是又一轉,「所以你的體弱……」
「以毒攻毒,所以留下舊疾。」寧明熙突然苦笑,沈飛清看著這笑,神色卻是一傷,心頭酸酸澀澀,須臾,猛然看著寧明熙,「那你之前還傳音入秘,讓我把茶遞給你?」
是的,之前在御書房,是寧明熙傳音入秘,讓她那般做,她當下一想,皇上不可能當真這般公然的傷害寧明熙,而且之前她也猜測過,那兩杯茶里顯然都是無毒的,所以就依他所做,如今想來,全是心悸,萬一……
「萬一,皇上不阻止,你就當真要喝?」沈飛清心中突然升起一絲惱怒,「你中毒蠱中了癮了嗎?若是真喝了,又如何解毒?」
「不會中毒。」寧明熙突然定定看著沈飛清,看著她此刻擔憂而微急的面色,聲音突然輕柔溫暖,「這般多人,太后也在,皇上不會。」
這語氣,怎麼聽上去,竟似有安慰她的感覺……
氣氛一時靜下來,沈飛清忙打開話頭,「我就說,太后那般疼景靖,既然來了,就該按照景靖的意思將我許給她啊,如何還會變相的阻止,原來太后竟然是幫你的。」
「不是幫我,只是她看得更明白。」
「?」沈飛清不明白。
寧明熙卻突然頭一低,高挺的鼻尖一下抵上沈飛清的,「我想知道,當皇上說想要將你賜婚於我時,當時,你心裡的第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