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媳婦,舊事
嚴矜言看著沈飛清,沈飛清的面色真的極差,本來就纖細瘦弱,此刻,月色下,飛檐流瓦,花影扶疏的流光映罩下更顯得柔弱無骨,可是偏就眉目入畫,尤其那雙眸子晶亮如星又烏黑分明,眼底清清澈澈水波凝定又瑩澤,好似一幅畫正徐徐展開,讓人不自覺的相信,靠近,喜愛。
「寧世子好嗎?」好半響,嚴矜言看著沈飛清道。
沈飛清聞言,本來看向前方沒有焦點的眸光對上嚴矜言的目光,「我以為姑姑不知道,且不會問。」
「你是我親親的侄女兒,我如何不會問。」嚴矜言不樂意了,但是看著沈飛清也著實生不起來。
沈飛清卻突然一笑,語氣竟有些自嘲,「可是他明知道我的身份,卻並沒有提前告訴你們。」
嚴矜言聞言一怔,當即搖頭否定,「不可能,寧世子絕不可能早知道你的身份,頂多比現在早而已,你不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太過蹊蹺,本來你娘和你父親在那次皇上下令的圍攻中九死一生,還帶著靳月族僅存一隊死忠的族人安樂的生活了好幾年,那幾年,當真是與外面斷絕了一切聯繫,也並未聯繫我們,若不是不知誰泄露了的蹤跡,皇上又本來對你娘未放手過,如何肯甘心,這一路追查,竟然也查到了,長路追殺,你娘那時正是在逃亡,所以才會遇到黑衣人,遇到我們,也才有了你這一出,但是後來,一月之後,你娘就又失蹤了,這次當真是無聲無息,而你也沒了音信,只是幾月後,在移山發現了她的骸骨……」嚴矜言一口氣說到這,似也想到當年那驚天動魄的事,面上不勝唏噓,卻見沈飛清面色不動,沉靜得宛如一方靜玉,這才輕嘆一口氣,「所以,我敢肯定,世子一定也不會提前知道你的身份。」
沈飛清點頭,沒再追問,因為她知道那幅移山的骸骨一定不會是她娘的,不然寧明熙身上的傷和她與他的生生相息……
沈飛清正思凝著,耳邊又傳來嚴矜言的聲音,「這些年來,雖然表面上嚴府,陸府與寧王府沒有往來,但是暗地裡也是有些聯繫的的,而且,也曾有多次得世子暗中相幫化解,前一年昭兒不知為何突然急病,連許老都束手無策,若不是世子當時頂著病弱的身子出手相助,只怕是……」
沈飛清看著嚴矜言談到寧明熙一幅讚賞感恩之色,唇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我以前一直以為,寧明熙名聲如此之好,是真有些浪得虛名,如今聽姑姑說來,他倒是真心好。」
「你這丫頭,若不是之前得到寧世子送來的消息,我和爺爺哪裡會只在那飄香樓外停留一兩個時辰便走,不說你爺爺,我也是要掘地三尺找出你的。」說到這裡,嚴矜言見沈飛清依舊不言不語,只是微笑著一雙眼睛澄亮的看著她,突然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可知寧世子如何說的?」
這下沈飛清有些反應了,「他如何說?」
「他說他一定會把自己的媳婦帶回來,完好的。」
媳婦?沈飛清不可承認的,心頭微微一漾,腦中突然就想到那樣一個高潔清華,如玉如輝眉的男子鳳眸微彎,溫潤且凝定的說著這樣的話,這景象……
有些不敢想。
但是,完好的?分明最後生死關頭,是她……
腦中又飛快躥進溫泉池那一幕,沈飛清自己都沒發覺,她面色升起的一抹紅暈,其實她真的可以等到寧明熙醒來再離開,之所以那般倉促的離開,之所以那般一板一眼的吩咐,之所以不想面對,是因為,在二人的氣息都將盡而無能為力之時,她腦中突然閃過靳月族的雙修之法,可以此推導內力,促進生息,只是兩人需要剖盡衣物……不自覺便想到那水汽朦朧中,寬肩窄腰,鎖骨一線,平滑肌骨,結實小腹……
呃,沈飛清的面色除了紅之外,突然有些熱,在本來蒼白的面上顯得更為清晰。
「看來,寧世了的心沒白費。」嚴矜言雖然高冷了些,可是在沈飛清面前就最是食人煙火,又畢竟是過來人,此刻雖然沒想到沈飛清那些層面上發生的事,但是也或多或少覺得飛清對寧世子是有心的,這就足夠了。
不過,嚴矜言這一句話倒是讓沈飛清醒過神來,心緒倒是穩得也快,有些不滿的道,「姑姑,什麼媳婦,寧世子毀我名譽,你們也這般理所當然。」
嚴矜言難得見到沈飛清這般小女兒的姿態,頓時面色都柔和幾分,更加親切,「你可不知道,你爺爺聽到寧世子這句話時,原本擔心的面上那怔然之後裂開嘴的笑容。」
沈飛清啞言,感情,她早就被賣了。
「不過,不管如何,你如今回來就好,而且,之前寧王府傳來消息,世子已經醒了。」
「醒了?」沈飛清突然有些慌,都沒注意到自己一貫淡定自若沉沉靜靜的眉目都添了幾暈春色。
嚴矜言此時似乎在想些什麼,倒是沒注意,點頭道,「嗯,就在你回府之前一會兒,但是,終歸沒得到你的消息,你爺爺和我很是擔心。」
「讓爺爺和姑姑擔心了,我的錯。」沈飛清很乖巧。
嚴矜言面上堆著溫和的笑容,拍拍沈飛清的手,「沒事,不過,倒是那衛崢……」
「他是我娘留給我的護衛,是靳月族代代相傳的守衛。」沈飛清道,沒有半絲隱瞞。
嚴矜言點點頭,「你娘當年恩惠多人,沒想到,衛將軍府也是其中之一。」
「嗯。」沈飛清點頭,她這個姑姑也不是個笨的,她只稍一提,她便舉一反三,知道此事衛將軍府知其個大概了。
二人又再說了幾句,這才停住話頭,剛穿廊過橋,便見前方陸昭走了來,本來似色彩韶澈,唇紅肌潤的面色上可見一絲頹暗。
「如何?」嚴矜言開口。
陸昭搖搖頭,「我阻絕了她傳消息,正要拷問,她便飲毒自盡了,眼下,我已經交由管家去處理了。」言語間更似挫敗。
沈飛清其實早已經猜到,能在嚴府埋下探子,背後這人,只怕是不簡單的,遂上前拍拍陸照的肩膀,「別灰心,不是你行事不小心,而是那丫鬟許是被人控制了命息的。」
「控制命息?」
「什麼?」
陸照與嚴矜言幾乎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