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牽巧燈節
左盼又盼，一年一度的牽巧節終於來了。
初夏陽光正好，微風吹散了難耐的暑氣，倒是讓這個出門的日子不再那麽煎熬。
這是淩霄寒穿越到這個世界來之後第一次踏出寧伯侯府的大門，這一天，她並沒有像尋常那樣濃妝豔抹，而是穿了身鵝黃色的對襟上襦，裏麵是件被淩霄寒改造的雪白色繡蘭花抹胸，外麵瞧著跟尋常的抹胸沒什麽區別，但裏麵加了棉墊和軟銅絲，托胸的效果與現代的文胸差不多，淩霄寒在裙子上選了比上衣略深的高腰襦裙，用淺橙色綴珍珠的腰帶挽著，腰間垂著條翠綠色的宮滌，頭發僅用一根白玉簪挽著，耳朵上戴著副珍珠耳環，素淨裏帶著點俏皮，讓人在炎炎夏日裏隻看著，就能感覺到陣陣清涼。
大戶人家的女兒出門總是要帶著頭紗擋住麵孔，半透的素紗根本擋不住什麽光景，反倒是讓人多了幾分浮想聯翩的旖旎。
淩霄寒並沒有跟淩霏綃還有沈氏一輛馬車，對這樣的安排淩霄寒並沒有什麽異議，顯然她身邊的翠兒還有幾個隨行的丫鬟對這樣的安排也是習慣了的。
轉頭看了看釘門朱戶的寧伯侯府大門，淩霄寒臉上沒什麽表情，轉身由翠兒扶著上了馬車。
“一直都是這樣嗎？”
翠兒跟著淩霄寒一起上了馬車在靠門口的地方坐著，馬車動了起來，淩霄寒挑著簾子看著窗外慢慢劃過的景象，街邊商販，來往人群，還有街邊紅柱門庭，瞧著像在拍電影一樣，但故事的主角卻變成了自己。
“小姐是問什麽？”
聞言，翠兒抬頭，歪著腦袋問她。
“往年出去的時候，我也是一個人乘車嗎？”
淩霄寒放下簾子，轉頭看著翠兒，她知道這個丫鬟不會有事瞞她，但也因為她隻是個丫鬟，所以能夠知道的事情實在是少之又少。
“小姐……”聽到淩霄寒說起這個，翠兒臉上有些難過，“小姐都不記得了，肖夫人走的早，往年的時候，都是少爺陪著小姐一起坐車的，現在少爺不在，這車就小姐一個人坐了。”
翠兒嘴裏的少爺是淩霄寒的同胞哥哥淩霄瀚，淩霄寒雖從未見過此人，但總是隱隱的有那麽些好奇。
“從來也沒聽你講起過我哥哥，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淩霄寒知道寧伯侯府世代從文，唯有這一輩出了淩霄瀚這麽一個武將，按說也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淩霄寒倒也在不少西方曆史上見過所謂少年將才，但是紙上得來終覺淺，曆史上的三言兩語，也不足夠勾勒出一個人的模樣，倒是聽著翠兒上句不接下句，斷斷續續的講述，將淩霄瀚這個隻有名字的少年上將的形象清晰了起來。
“哥哥……嗚嗚……娘親，娘親沒了……”
“霄兒別哭，娘親隻是睡著了，別吵娘親，等娘親睡醒了就來找霄兒了，霄兒先跟哥哥玩，好不好？”
肖氏過世那年淩霄瀚才八歲，卻已經像個大男子漢一樣穿著孝服為死去的娘親守孝，忍著泛紅的眼眶，哄著年幼的妹妹。
從小到大，這個淩霄瀚總是用自己的肩膀為淩霄寒扛起一方天地，讓她在這個家裏能有方寸立足之所。
“哥，你能不走嗎？”
“傻姑娘，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的時候，咱們霄兒就該是大姑娘了。”
自小跟著肖氏的母家外公學功夫，在肖氏去世兩年後就被肖家的小舅舅帶去了軍營，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回來。
前些年的時候，逢著牽巧節淩霄瀚都會趕回來陪淩霄寒過節，順便再在家裏小住幾日，但自打去年老寧伯侯去世之後，淩霄瀚就再沒回來過，一直到了現在。
“牽巧花燈寄鄉愁，懷思心往，今年少爺還沒回來，不如咱們放花燈的時候也給少爺放一盞吧？”
見淩霄寒一直望著車窗外的景色出神，翠兒大膽提議道。
“也好。”
聞言，淩霄寒轉過頭來，衝翠兒彎了彎眼角，點頭答應。
從寧伯侯府到江寧城的觀音寺約莫著走了要半個時辰，淩霄寒習慣性的抬起手腕想要看時間，卻隻看到了手上戴的白玉鐲子，尷尬的放下手搓了搓手腕，待到馬車停穩了才由翠兒扶著下了馬車。
“小姐，咱們到觀音寺了。”知道淩霄寒對所有的事情都不記得，翠兒在扶著她下馬車的時候靠近她耳邊說道，“一會兒夫人會帶小姐跟二小姐一起去進香，之後夫人會去佛堂聽慧心大師講經，咱們就能出去玩了。”
“講經？淩……霏綃也不用去嗎？”
淩霄寒轉頭看了一眼率先下車轉身要去扶沈氏的淩霏綃，問翠兒。
在現代的時候，淩霄寒也曾跟著家裏的長輩來過幾次寺廟，不過都是在過年的時候。老人講究誠心，每次邀大師講經的時候，子女們也都要跟著一起聽講，所以在聽說沈氏並不需要自己跟著的時候，她會覺得有些意外。
“二小姐也不過去，她素來不喜歡聽著些的，講經倒是隻有夫人一個人去的。”
翠兒沒多想，淩霄寒問什麽她就答什麽，毫不隱瞞，淩霄寒喜歡她這樣的性格，才一直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翠兒在旁邊說著，淩霄寒的眼睛卻始終沒離開過沈氏那輛馬車，看著沈氏小心翼翼的護著肚子由淩霏綃攙扶著往下走的樣子，她總覺得有那麽點違和，但又說不上是哪裏不對。
“小姐？”
見淩霄寒一直不說話，翠兒順著她的視線望了一眼，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那等會兒咱們就在這邊逛逛吧。”淩霄寒回過神看了翠兒一眼，，對她說，“對了，講經的地方是在哪裏？”
淩霄寒的第六感向來很強，在發覺沈氏的異樣之後，並沒著急表現出什麽，而是靜悄悄的跟在沈氏身後幾步遠的地方，一邊走著，一邊小心打量著她。
天漸熱，按說到了這個時候也該換上單薄的夏裳了，而沈氏卻還是依舊穿得繁重，長擺的繡花齊胸裙密密打著風琴褶，胸上圍著華麗的繡花訶子，外罩海棠花開大袖衫，頭發綰成高髻，用金簪綴著，襯著雪白的臉色跟嫣紅的嘴唇，濃豔的有幾分刺眼。
看著沈氏這一身的打扮，淩霄寒按住了心中的疑惑，斂住了目光，垂著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