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長路不歸
“少爺，行動失敗了。”
“可惡，要你們到底有什麽用！連個女人都殺不了！”
已近破曉，沉溺在朦朧美夢之中的江寧城即將蘇醒，而在城中悅來客棧二樓的天字三號房裏，一個一夜未眠的暴躁聲音，顯然並不怎麽高興。
“少爺，咱們的人沒有一個回來的，跟在那女人身邊的幾個黑衣人太可怕了。”
跪在地上滿身是血的男人心有餘悸的說。他是唯一一個活著逃回來的人，但是他也知道，那些黑衣人是故意放他回來報信的。因為他是此行刺客中唯一一個不是雲閣的人。
憤憤地看著他不爭氣的手下，趙子熙滿腔的怒火無處可發，順手就抓起了桌上的杯子狠狠摔在了地上。
“那個女人不會以為找到了靠山我就動不了她了是吧！”趙子熙話音剛落，猛地轉頭看向了門口，隻見他眼神驟然一變，手上猶如迅雷之勢，一把抓住了跪在地上的手下擋在身前，還未等那受傷的手下反應，一排密密麻麻的暗器就插在了他的身上。
“少——爺……”
那手下一句話沒說完，就兩眼翻白，七竅流血毒發身亡了。而擋在身後的趙子熙一刻也不敢耽誤，像是丟破布一樣，一把甩開了身前的屍體，轉身就衝破窗戶跳了出去。
“跟上。”
兩個蒙麵的黑衣人跟著趙子熙的動作跳了下去，而樓下的人也早早將客棧四周包圍，除非趙子熙有金蟬脫殼之術，否則插翅難逃。
“呼……呼……哈……哈哈……你們是淩霄寒那賤人派來的？”
果不其然，趙子熙剛一落地，就被幾個黑影重重包圍，沒有了肉盾的他使出了渾身解數，才勉強從那一群黑衣人當中脫身，然而窮途末路，被圍堵在死胡同裏的趙子熙靠在身後的牆上，氣喘籲籲的質問道。
“嗬嗬……她可真是厲害，毀了我，還能頂上她妹妹的名字嫁給王爺，你們知道她是誰嗎？”已經被逼至絕境的趙子熙也知道自己抗上這幾個黑衣人今日必然是逃不出去的，但是死到臨頭，他也要拉著淩霄寒下水，“她可是……”
趙子熙一句話沒有說完，驀地冷吭一聲，一臉震驚而又不可思議的低頭看著自己的左胸口，一把利刃正正好好穿過了他的左胸膛，將他整個人紮在了牆上，入木三分。
“處理幹淨。”
帶頭的黑衣人顯然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在麵無表情的將長刀從趙子熙身體裏拔出來之後，他毫不在意的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從懷裏掏了塊帕子出來，像是個潔癖患者一樣反複的擦著沾了血的刀刃。而跟在他身邊的另幾個黑衣人也顯然是習慣了他的舉動，幹脆的應了一聲，就開始處理趙子熙的“屍體”。
在他們將趙子熙的屍體深埋在亂葬崗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發現，他那副還帶著餘溫的“屍體”上，手指突然抽動了一下。
“既然人已經死了，那我也沒什麽好問的了。”
桌子上剛出鍋的米糕還散發這誘人的香氣，一層桂花糖漿撒在上麵，味道馨甜而不膩人。這樣的美味當前，隻可惜坐在桌子前麵的兩個人都無意於這樣甜膩的食物。
淩霄寒靠在輪椅裏，脖子上掛著繃帶吊著的胳膊還有被迫撐在架子上的腿並沒有讓她變得太狼狽，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仿佛經曆了一場刺殺的人就不是她一樣。
“淩姑娘的心也是寬。”
雲鐸城看著淩霄寒，順手拿起了桌上的杯子飲了一口。
是普洱。
雖然隻是同淩霄寒見過幾次，但雲鐸城也已經把她的習慣摸了個徹底。喜歡團茶和紅茶，不嗜甜，喜食辛辣。這些習慣，與他最開始調查的“淩霄寒”完全相反。
對這樣的變化，雲鐸城曾懷疑過，但是無論眼前這個人是誰，都要比原本的那個人要有趣的多。
第二天一早，剛過了雞鳴破曉，晨霧都還未消散，淩霄寒一行送親的隊伍又踏上了旅程。
已經過了十裏亭，那些招搖的紅花喜字也都換了下來，陪嫁的隊伍也是兵分三路，三頂青頂的馬車跟著兩輛裝著行李的車子，瞧著也與尋常出行的人家無甚不同。
淩霄寒是坐在輪椅上被推出去，因為腿腳不方便，就由白鷺抱著上了馬車。
“這腿腳不方便了，倒還得了不一樣的待遇了呢！”
上了馬車，淩霄寒靠在車裏的軟墊上笑著自嘲道。
因為受傷，淩霄寒所乘的馬車也經過了特別的布置，厚厚的氈毯絨墊，還有車輪上輮過的牛皮，雖然相比起現代的汽車來仍是簡陋，但也已經將震感降到了最低。
“這馬車是誰布置的，用的是鐵板？”
四周打量了一下馬車內部，淩霄寒用手指扣了扣過著絨布的車壁。
“整架馬車都是用玄鐵打的，又輕又結實。”聽到淩霄寒的疑問，翠兒停下了倒茶的動作，轉身對她說道，“這樣咱們就不怕再遇到刺客了！”
“又是顧憫之？”
聞言，淩霄寒挑了下眉，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句，也不等旁人接話就自顧閉上了眼睛，小憩起來。
東方既明給她的藥裏有不少安神的成份，這些藥從配藥到煎煮都不假旁人的由他來完成的，雖然麻煩些，但到底是放心。不過也因為這些安神的功效，淩霄寒感覺自己變得格外的嗜睡，就是這一會兒的功夫都要眯一會兒。
不過多休息一會兒也好，傷口還能好的快些，也覺不到那麽疼。
在馬車開始緩慢移動的時候，淩霄寒突然想起，這麽長時間了，自己竟然都沒有好好逛過江寧城，雖然沒什麽留戀，但是從今以後，隻怕再也不會有機會再踏足這裏了罷……
“也不知這京城，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半眯著眼睛，淩霄寒悠悠的打開了窗子，向後望了望，那早已看不見輪廓的江寧城，此刻正在這晨霧迷蒙之中，漸漸地蘇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