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明知故問
看著淩霄寒的眼睛，雲鐸城掩在麵具下的臉沒什麽表情，隻是低頭又喝了一口茶。
“知道了又當如何？”放下茶杯，雲鐸城抬頭看著她，“還有不到二十天，你就會成為名正言順的藏親王妃，把這些爛攤子直接拋給藏親王來處理豈不是更好？”
“你似乎很期待我嫁給他。”淩霄寒答非所問，審視的目光落在了雲鐸城身上，“若是我此時悔婚，你們會怎麽樣？”
看著雲鐸城驟然變冷的目光，淩霄寒露出了一幅惡作劇得逞的笑容：
“你不願意告訴我的話，我也可以直接去問六皇子，不是說還有一個月，他就要出宮建府了嗎？”
“淩、霄、寒。”
聽著雲鐸城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喚自己的名字，淩霄寒臉上的笑容更甚，甚至是帶上了些囂張：
“怎麽樣，你想告訴我了嗎？”
“淩伯軒在西北馬場私養戰馬並且在江寧倒賣鹽引的事，都是你出麵負責聯係的。”
雲鐸城的語氣沒什麽起伏，但不可否認的，在他追查著鹽引案抽絲剝繭，一直查到淩霄寒身上的時候，他也是沒有辦法相信，在當中設計布局的人，會是個這樣的姑娘。
隻是現在的淩霄寒看起來與當初的那副樣子又截然不同，像是……另一個人一樣。
聽著雲鐸城的話，淩霄寒的臉色同樣是有些難看。
“我哥哥知道嗎？”淩霄寒說完，又自嘲似的笑了笑，“我一直以為自己不過就是個不受寵的女兒，沒想到還有這麽大的本事，也難怪顧閣主會對小女如此關照。”
看著雲鐸城擋在臉上的麵具，淩霄寒的眼中盡是嘲諷。
“你是從什麽時候知道的？”
“一開始。”
雲鐸城動了動嘴唇，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三個字。
“能勞動閣主不辭辛苦的騙我這麽久，我還真是有麵子。”淩霄寒說完，就直接站起來離開了座位，“小女之後還有事，閣主大人就請自便吧。”
低頭摘下了手上的鐲子，合著玉佩一起放到了桌上，淩霄寒頭也不回的就要離開，卻被雲鐸城一把抓住了手腕，反身壓在了門上。
“你要去哪，找雲鐸錚嗎？”
“我做什麽跟你有關係嗎？”雲鐸城的手抵在門上，擋住了淩霄寒的去路，她仰頭看著他，倔強的臉上滿是嘲諷，“顧大閣主可以放心的回去告訴你主子，我淩霄寒不會毀婚，更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我不會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連我哥哥的前程都毀掉。”
“你和你哥哥還當真是兄妹情深。”
雲鐸城的語氣聽不出起伏，但是淩霄寒能看得出，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隻是越是這樣，她就越有種複仇的快感。
“那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長。”
“若他知道現在每天同他朝夕相處的‘親妹妹’是個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的騙子，你覺得他還會對你好嗎？”
在雲鐸城漆黑的眼瞳倒影的畫麵中，淩霄寒清楚的看著自己的臉色驟然間變得慘白，瞪大的眼睛裏盡是不可置信的恐慌。
“你以為你在他麵前裝的很好，可是卻在我麵前從不偽裝。”
雲鐸城也不知是不是該高興她對自己這樣毫無防備，還是說從一開始，她就隻把他們之間當作一場交易。
即使連他自己也心知肚明的，這就是一場毫無感情的交易。
“你不會以為，淩霄寒在府裏的那副扮相真的隻是偽裝吧？”雲鐸城挑起淩霄寒的下巴，冷冷的看著她，“真正的淩霄寒，從來都不是你這幅樣子。”
雲鐸城很早的時候就看過淩霄寒的資料，嗜甜，從不飲茶，熱衷於濃妝和花色的衣服，隻有作為淩霄行動時，才會卸掉臉上的濃妝，而且性格張揚，說話做事都格外張狂。
而不是現在這個人。
想著淩霄寒在他麵前表現出來的一切，雲鐸城根本無法把她和資料裏的那個人聯係在一起。即使，她們真的是同一個人。
“我說過，我是淩霄寒，當時你也相信了的。”挑眉看著雲鐸城，淩霄寒說，“不是什麽淩霄，也不是寧伯侯府的嫡親小姐。你若不信，我又有什麽辦法？”
微微揚起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淩霄寒放鬆了肩膀靠在門上，目光坦然而無畏。
“我不想牽扯進這些事裏，可是當我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就已經無法回頭了。”
淩霄寒的笑容裏帶著自嘲，伸手推開了雲鐸城抵在門上的手，她垮下的肩膀流露出深深的疲憊，但隨即她又挺起身來，仰頭看著他。
“顧閣主，時候的確是不早了，小女該回去了。”
淩霄寒臉上掛著一抹虛偽的笑，連看都不看雲鐸城的臉，衝他服了服身，轉身就離開了包間。
看著淩霄寒離開的背影雲鐸城掩在袖子底下的手賺緊了又鬆開，最後又緊緊攥成了拳頭。
“主上，皇上召您入宮。”
一個隱在暗處的暗衛突然出現，站在雲鐸城身後恭敬的說了一句。
被雲鐸城瞥了一眼之後，暗衛又重新隱回了暗處。
離開茗馨樓，雲鐸城乘馬車回了靜水齋。
“參見主上。”
到了靜水齋內閣，雲鐸城摘下了臉上的麵具，順手又將身上的外袍丟到了一邊的暗衛身上。
“本王稍後入宮，外麵的人，都遣了。”雲鐸城一邊往暗道走，一邊麵色陰沉的對暗衛說，“把派在淩霄身邊的人都撤回……算了，還是照舊。”
雲鐸城的話說道一半，突然歎了口氣，擺了擺手，示意暗衛不必再跟。
換上了一身絳紫色的秦王華服，一頭青絲一絲不苟的用紫金冠束著，雲鐸城蒼白的臉上沒有表情，緊抿著嘴唇，一步步走進了皇上宣見他的禦書房。
“兒臣參見父皇。”
“起來吧。”
坐在皇帝上不苟言笑的皇帝雲徵鴻，端著奏折，連眼都不抬一下，敷衍的應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對雲徵鴻這樣的態度雲鐸城顯然是已經見怪不怪，起身站直了身子，不著痕跡的用餘光看了一眼早就在禦書房裏站著的雲鐸錚，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