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見面

  「安王殿下，太子殿下有請。」來請長安的是貼身侍候長空的太監小鄧子。 

  小鄧子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笑起來的時候還能看到兩顆小虎牙，很是親切和善易親近。他把領路的任務交給十三，自己卻去牽了小安的手說：「你跟哥哥去花園裡玩，好不好？東宮的花園雖然比不上皇帝陛下的御花園，可是也有很多好玩的東西呢。」 

  「真的嗎？」小安不信，眨著眼睛問他。 

  「是啊！如果你不喜歡去花園裡看花，我還可以帶你去後院看動物。我們後院還養了兩隻小老虎呢，你要不要去看看？」小鄧子繼續誘哄道。 

  小安本不想跟師傅分開，可小老虎的誘惑力實在又很大，便有些為難看向長安。 

  長安便說道：「你去看老虎吧！等會兒師傅來找你。」 

  得到師傅的允許，小安高興地拍手道：「好啊！好啊！可是師傅你等下一定要記得來找小安啊！千萬千萬不能把小安丟在這裡，自己先離開哦！」 

  小安叮囑長安，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地，閃著可憐兮兮的光。 

  這孩子自小顛沛流離，對人和環境都極沒有安全感。後來終於跟了長安，日子總算安定下來。長安就成了他最離不開的人，平時與長安總是寸步不離，此時若不是有小老虎的吸引，他是根本不會離開長安的一步的。 

  「好。」長安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給了他很肯定的答覆。 

  小安這才讓小鄧子牽了他的手去後院看小老虎。 

  十三帶著長安往夕月閣去，路上碰到十二領著謝大夫也往夕月閣而來，兩路人馬就匯到一處。 

  謝大夫問了一下長安的傷勢，得到沒有崩裂的肯定答覆，才滿意地捋著自己花白的長鬍須滿意地點點頭。 

  「傷口雖然沒有裂開，但殿下還是要當心。這幾天，能不騎馬還是盡量不要騎馬。殿下身子虛弱，陽氣過衰，脾胃又弱，是禁不得折騰的。」 

  對於謝大夫發自內心的關心，長安很是感激，他很誠懇的點頭答應了。 

  兩人並著肩一起走，謝大夫年歲已大，但保養得當，頭髮雖然花白，卻以烏絲居多，是黑中夾著白的。長安才二十六歲，正值青年，可因為憂思過甚，滿頭花發，看著倒比謝大夫的還要白上幾分。 

  十二與他相處日久，倒也看習慣了。十三卻今日才見到長安，此時看著這一老一少的背影，心裡莫名地一酸，鬱郁的，很是不好受。 

  長空是在夕月閣的正廳見到長安的，當時他正皺眉想著沉沉的心事，驟然聽到長安到了。便斂了心神，把情緒都沉到心底，眼波是再平靜不過的樣子。抬頭便看到長安和謝大夫一起進來。饒是他這樣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人，在看到長安的剎那，還是有片刻的失神。 

  「臣弟長安，見到太子殿下。」 

  「草民謝裴，見到太子殿下。」 

  長空的耳里什麼也沒聽到，他只盯長安那滿頭花白的頭髮看，眼睛是滿滿的難以置信。 

  平時閑暇時，長空也會偶爾想起小時候兄弟相處的情景。腦海里描畫過最多的便是長安和長風。一個溫潤如玉，一個瀟洒如風，都是眾兄弟中長相最出類拔萃的。可是眼前的長安，哪裡還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絕代風華？ 

  他乾瘦，枯槁，修長的身材因為瘦，顯得更加纖弱。原本濕潤墨黑如琉璃的瞳眸，裝在沉陷的眼眶裡，顯得更加黑，更加幽深，深得仿若一口深井，即使再大的風也激不起他的絲毫漣漪。 

  「五弟……」這一聲嘆息似的呼喚，包含了多少對世事的無奈。在這一瞬，長空覺得自己變得特別軟弱。 

  「太子殿下，長安此行的目的，想必殿下已經清楚。魏國的越王殿下身中奇毒，遍尋名醫都解不了。長安不才，想要試試，還望太子殿下恩准。」長安臉上帶著疏離的笑，墨瞳里的光微微閃動。 

  「長安，此事事關重大。你如果沒有十分把握，還是不要試了。」長安的淡漠疏遠長空怎麼會感受不到，他本就是一個冷靜深沉，情緒內斂的人。初見時的那陣激動過後，他很快便恢復了平靜。此刻，話語里的冷漠無情比起長安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哪裡還能見到一絲軟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