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真的很失望！
在陸波的帶領下，幾人穿過苦濟堂的前堂，通過一道暗門向後走去，眼前便有豁然開朗的感覺。
進入眼前的是一個景緻清幽的小院，雖然正是冬天，大多的樹葉早已脫落，可是那特別移栽過來的盆景仍然古樸雅緻。中間點綴的幾株四季青植物如錦上添花，給這稍顯凝重素淡的院子增添了幾抹清綠之色。
再往前走，便是一幢七成新的小樓。秦洛想，大概這就是鬼醫派在華亭的一個據點了吧。這次的斗醫大會，難道就在這邊召開？還是說這是為了自己來參觀這個比賽特地選擇的地址？
湯成仔細想了想，覺得應該不可能，畢竟自己在人家的眼裡就是個不入流的中醫。人家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怎麼還會特地為了挑選了這裡？
「太不隆重了。」湯成暗自腹誹著。
小樓看起來有些年頭，從外面看，毫不起眼。可是，當他們走進去時，立即就被裡面的那些裝飾陳設給震懾住了。
湯成用手摸著放在樓梯玄關處的一尊一人多高的青銅大鼎，問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鼎自然是真的。」陸波鄙夷的看了秦洛一眼，說道：「只不過是仿的戰國無極鼎罷了。」
湯成撇撇嘴，對楊鑫說道：「原來是地攤貨。我以為是真的呢。」
「我也以為是真的呢。」楊鑫也很是不喜歡狂妄自負的陸波，說道：「這年頭假貨太多，也太難認。假的都跟真的差不多。前些日子聽說有人付了十萬塊錢買了幅張果老倒騎毛驢的古畫，結果回來仔細一瞅，張果老穿的是雙老人頭皮鞋-——」
湯成和楊鑫相視一笑，陸波氣的牙癢。
可是，接下來陸波的一句話就讓湯成和楊鑫的心裡很是不舒服。
「真的在老宅子里擺著呢。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擺在外面？」陸波一臉驕傲的說道。「再說，這就是一個暫時落腳的地方。這種鬼地方，條件這麼差，誰會長年累月住在這兒？」
「你怎麼就知道你家那方鼎是真的？」湯成笑著問道。
「我當然知道。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還有假？」
「你們家老祖宗要是騙了你呢？」
「你——」陸波冷笑。說道：「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我太了解你們這種人的心思了。小肚雞腸，難成大器。」
湯成也不在意他的刻意貶低，說道：「我只是記得我朋友家裡也有一尊這樣的鼎，他也告訴我說是老祖宗傳下來的，價值連城。我怕你們都被人給騙了。張果老都能穿皮鞋，你們家的鼎說不定也有什麼破綻可以找出來。你回去最好敲下來一塊，拿《鑒寶》去鑒定一下。」
之所以湯成會知道《鑒寶》，是因為他陪著王立群看電視的時候，無意間看到過一回。老爺子對這檔節目很是有愛。
而讓湯成記憶猶新的原因是，那個主持人總是端莊典雅一臉笑意的說道：這位先生，現在請把你的寶貝亮出來給大家看一看。
大庭廣眾之下，就讓男人亮寶貝——純潔善良的湯成同學一下子就被這句台詞給雷的外焦里脆。太強大了，太直接了，太下流了。
陸波冷哼一聲，都不屑於和湯成說話。只是一味的在前面帶路，湯成再問他那些青瓷、山水畫之類的物品是真的假的的時候，他也一慨假裝沒有聽見。
你說真的，他非說是假的，你能如何？
難道真敲下來一塊兒送去鑒定？有病。
上了三樓，陸波在一間房間門口停了下來。輕輕的扣了扣門，裡面便傳來請進的聲音。
進入正室，湯成再一次感覺到這幢不顯眼小樓裡面的奢華貴氣，全套的紅木傢具，一人多高的青花瓷器，磨的發光的獨角獸首，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原石墨硯，青銅鎮尺，牆上掛著揚州八怪鄭老怪的墨竹圖-——
只要你多加留意，每一處小細節都裝飾的非常完美。而那些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小物件，丟出去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當然，假如他們陸家的人都喜歡打腫臉裝胖子，這滿屋子的東西都是山寨貨，那就另當別論了。
坐在紅木椅子上的有兩個中年人，一個是身穿黑色長袍的陸天啟。上次在楊鑫的神針王曾經見過面。他對著湯成微微點頭。
坐在上首位置的是一個身穿白色西裝的中年胖子，梳著大背頭，肥嘟嘟的臉上紅光滿面。戴著幅金框眼鏡，左手的手指上戴著顆碩大的紅寶石戒指——他不像是個中醫，更像是個成功的爆發戶。
原本以為這傳說中的中醫大門大派一定是清高偏執，和自己家的老爺子一樣。裡面的人物都應該身穿長袍，面頰清瘦，神華內斂，氣質脫俗，跟尋道有成的道士似的。
幻想和現實的差距，讓湯成對這次的觀禮之行也不再抱有什麼期待，心裡對這鬼醫派更是輕視了三分。難怪中醫墜落至此，大概從這男人的一身行頭上就能夠看出個大概了吧。
「派主，湯成來了。還有他的一位朋友。」陸波站在那個中年胖子面前，一臉恭敬的說道。
他曾經說過，湯成能夠來做觀禮嘉賓是父親親筆手寫的邀請函。而他回來就立即過來向這中年胖子報道，證明這胖子就是鬼醫派的派主了。
至於陸波為何叫他老爹派主，那就不知道什麼原因了。
想清楚這個道理，湯成的失望已經難以掩飾的表現在臉上了。
這就好比你是一個身披鐵甲，躍馬橫槍的絕世猛將。當你聽說敵方陣營也有一名高手，體內獸血沸騰，必然渴望與其一戰。
於是，你竭盡全力的向前衝去。當你跑到他面前時，卻發現他是一個站都站不穩，風一吹就有可能的摔倒的老頭兒-——你的心裡是不是很失望？
湯成面對這中年胖子，就是這種感覺。
陸天然的視線一直在湯成的臉上和身上打轉著，他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優秀的年輕人竟然能夠搞出中醫公會這麼大的聲勢。他更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年輕人，竟然有膽子要出言收購他們維持了千年百的地下中醫公會。
當他很敏銳的發現湯成眼裡的微嘲和鄙夷時，鏡片後面的眼睛立即劇烈的收縮了起來，像是突然被針刺過一般。
是的，湯成的眼神給他一種被針所刺的感覺。
「你很不屑？」陸天然眯著眼睛打量著湯成。他原本眼睛就小，又戴著眼鏡，所以，當他眯起眼睛時，就跟沒有了眼睛一般。只能看到一條微不可察的縫隙。
「只是有點兒失望。」湯成坦誠的說道。他不想隱瞞，也不覺得有任何隱瞞的不要。
「你別得寸進尺。說話要客氣一點兒。」陸波見到湯成竟然敢這般的和父親說話，臉色憤恨的說道。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湯成笑著說道。
陸天然擺擺手，說道：「你覺得我很土，像是個爆發戶？」
湯成一愣，沒想到他倒是很清楚自己的裝扮風格。而且，他更沒想到對方會直接這麼問出來。
「不錯。你確實像是個爆發戶。靠中醫發財的爆發戶。」
「這就是你失望的原因？」陸天然看著才臉上一閃而逝的痛心和-——憤怒，出聲問道。
「不是」湯成說道。「我失望的原因是，你忘記了自己的職責。」
「那你來告訴我，我們的職責是什麼？」陸天然笑哈哈的問道。他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比傳聞中的要有趣一些。
「發揚中醫。」湯成傲然說道。
「你又怎麼知道我們沒有發揚中醫？」陸天然問道。「那外面無數的中醫大藥房，幾乎都是我們幾家開的。難道這不算髮揚中醫？」
「如果這就算髮揚中醫的話，你們對自己的要求也太寬鬆了一些。還有，那些大藥房賺的錢呢？不都是進了你們自己的腰包？」
「我們有區別嗎？」陸天然站起來說道。「你的中醫公會，不也是採取股份制的形式？據我所知，民營企業持股最大的一方是你的鐘成國際吧？」
湯成知道，因為擔心中醫公會發展壯大之後，有些人看紅了眼，一腳把自己從那個會長的位置上踢開，那個時候，中醫公會和自己一毛錢的關係沒有，自己辛苦打下來的江山也有可能被那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只知道往自己口袋裡撈錢的蛀蟲給毀了。
所以，他和南鍾離商量，決定採用股份制的形式來規避一些問題。也正是這個制度，讓湯成很是被人垢病。醫藥系統里有人攻擊湯成，用的是這個借口。鬼醫派抹黑湯成，也用的是這個借口。
當然，湯成也確實想過從中醫公會裡面賺錢。他不僅要自己賺錢，而且要所有從事中醫工作，對中醫公會有貢獻的人賺錢。
利益才是維持一個團體持續發展的主因。不是友誼，不是口號，更不是皮鞭。
「我和你不同。」湯成笑著說道。「你們只是忙著自己賺錢，我會讓所有有能力的中醫賺錢。你們賺的錢全都進了自己的腰包，我賺的錢大部份會反哺中醫公會。」
「我和你們最大的不同是，你們讓中醫死氣沉沉，毫無生氣。我會讓中醫重新煥發出活力，我要把中醫帶到世界。」
湯成眼神灼亮的盯著陸天然，一臉不屈的傲氣，說道：「這一點兒，你們做的都不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