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獻祭
劉太眼中的笑變得苦澀，“新婚燕爾，劉強收斂很多。當時我以為自己就是那個能讓他收心的人。很是自豪。可我太過樂觀了。”
她雙眼溢出眼淚，“我生女兒那天，他領著幾個年輕女孩兒爬到我們的婚床上。起初，他還肯瞞著我，還肯向我撒謊。”
“女兒滿周歲後，他就變得肆無忌憚了，公然在外麵鬼混，鬧得沸沸揚揚。我勸過他很多次，但得到的是拳打腳踢。”
劉炯眼中射出怒火，拳頭握得哢哢響，咬牙切齒道：“我早晚打死他！”
劉太用盡全力才抬起手，輕輕地撫摸兒子的腦袋，“我知道你為什麽喜歡打架。你想親手打他。可他有諸神庇護。你鬥不過他。”
劉炯用力地朝床上打了一拳，“我連諸神一起打。”
“說什麽傻話呢？你不該為了一個爛人，把自己的生活攪得一團糟。聽媽的話，像你姐那樣，以後好好學習，留學國外，別再回來。”
劉炯倔強地歪著腦袋，不發一語。
劉太掃視袁梅梅、李冰，最後看向嚴畢，“我快死了。今天就把所有的秘密說出來吧，也許能給你們一點兒啟示。”
袁梅梅和李冰應了一聲。雖然她們被瞞著卷入極為危險的事裏，但誰忍心對一個將死之人發脾氣呢？
“我大兒子降生幾個月後，有天，劉強趁我不注意，抱他出去玩。晚上，他抱著一具冰涼的屍體回來。屍體上有濃烈的酒氣，還混著女人的化妝品味兒。”
“那一瞬間，我覺得天旋地轉，隨即衝過去和他拚命。他一腳把我踹倒，還把屍體摔在地上，指著我大罵，罵我不守婦道，說那不是他的兒子。”
“他說，假如是他的兒子，一定能喝幾瓶烈酒，一定會朝女人身上抓。我從來沒見過這樣胡說八道的人。那天晚上，他抓著我劈頭蓋臉打了一頓。”
“常聽人說天不遂人願。那時我覺得上天是故意為難人。自那天起，我每時每刻在詛咒劉強和上天。我盼望著那個年輕人出現。希望他能拯救我。”
“一年後，春天的一天晚上，劉強少有的沒和女人鬼混。他渾身酒氣，回家就摟著我的肩，說賺了一大筆，感謝我的努力和兒子的獻身。”
她眼淚嘩嘩往外流，“沒想到這個披著人皮的畜生會如此喪心病狂。他也和諸神簽訂了協約，換得了繼承權。他娶我，是為我腹中的孩子。”
她哭出聲來，“他把我兒子獻祭了，偽裝成被烈酒灌死。這一切都是那個年輕人的計劃。當時，我覺得天都塌了。但隻能強忍著悲傷。”
她瞅向劉炯，“畢竟我又懷孕了。劉強那畜生說要把他也獻祭出去，換得更多的東西。第二天，我裝成一無所知，實際上開始暗中轉移一部分財產。”
“終於，在生下他的前一個月，藏在安全的地方。劉強自然心有不甘，動用人脈搜索。有幾次險些被發現，幸好被尚小姐和她的朋友所救。”
“之後我才知道那個年輕人的陰謀，也知道了把元神賣出去的惡果。但為時已晚。不過，我也知道了造物主的存在，從此心裏有了依靠。”
她猶豫片刻，繼續說道：“幾個月後，我抱著兒子去找曾追過我的男生。他不嫌棄土肥圓時的我，自然也不嫌棄現在的我。”
“那是秋季的一個上午，陽光明媚，我遠遠地看見了他。他拉著妻子和兒子的手在公園散步。他們說說笑笑，很幸福的樣子。”
“可我心中希望那隻是表象，就像劉強和我總在父母麵前裝假。我曾祈禱讓他們一家交惡。”她慚愧地說道。
“我接觸過他妻子，希望聽到一些家庭矛盾。但是，看到她談起丈夫時的眼神，我就知道造物主沒滿足我的願望。那次，她用了一個詞，讓我心中一震。”
“哪個詞？”袁梅梅心中滿是好奇。
劉太停了幾秒才答道：“白馬王子。這是她對丈夫的評價。我心中瞬間滿是仇恨，想撕碎她的臉，衝她大吼，他是我的，他應該是我的。”
“當然，我沒有那麽做。在回家的路上，我心中滿是仇恨，咒詛那個女人，也咒詛他。然而，冷靜下來後，心中全是羞愧。”
“我突然明白了，造物主是在提醒我，我想要的，祂已經給我了。是我沒有珍惜。我會落入惡人的陷阱，全是自己的貪欲所致。”
“我感覺到了。我馬上就要死了。人類可悲的是，有大把時間不知道怎麽才能活得開心，知道怎麽才能活得開心了卻是死期將近。”
嚴畢突然說道：“嫁給白馬王子是你的道。但你的道隻會導致不幸。看來，有些道不必堅持。”
“我們都想要幸福人生，可不知道什麽才是幸福，也不知道怎麽做才會幸福？”劉太好奇地瞅著嚴畢，“我從未見過死而複生的人。有什麽感覺？”
“我被人偷襲而死，又毫無預備地被複活。硬要說感覺，就是驚訝吧。”
袁梅梅、李冰、劉炯之前聽嚴畢說自己複活，不太相信，但聽劉太講完自己的故事，不再懷疑了。
“你的元神有什麽感覺？聽尚小姐說，元神會在人間停留一段時間，可以瞬間到任何地方，了無牽掛後會到一個美妙的國度。”
嚴畢為難地撓頭，“我很想安慰你。但不得不給你說實話。我失去了記憶，連有沒有元神都不確定。而且，我不確定造物主是不是存在。”
劉太眼神堅定，“我相信一定存在。見過這麽多奇異的事，我憑什麽不相信？”
她從枕頭下取出一個信封，遞向嚴畢，“我實在找不到比你更適合的人了。以後，我的兒女就拜托你了。”
嚴畢本要推辭，但稍一遲疑，還是上前幾步，接住信封。
“打開吧。裏麵有我的一切。”
嚴畢打開信，見裏麵有銀行卡、鑰匙之類的。
一張照片從信封裏滑落。他眼疾手快，兩指夾住。
“那是我的女兒，劉……她現在已經改姓為張，叫張若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