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畫地為牢
清晨時分,昨晚一夜未眠的客棧老板耷拉著腦袋,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在臉上抗議著昨夜的睡眠質量。
走到客棧門前放下木栓,這大門昨日被魏王手下士兵踹爛之後,可是高價臨時請了數名木匠才在一天之內把自己客棧大門修好,伸了大大的懶腰,聽著骨頭摩擦發出的咯咯聲響,感覺疲憊的身體舒爽了些許,推開大門準備迎接新的一天。
晨曦微照,暖暖的陽光散滿每個角落,帶給世間早起的人們一絲安逸的慰籍。也透過客棧大門上被誰家調皮的孩童戳碎的紙糊窗戶,點點明晃落在青綠石磚
客棧老板出了門,站在大街上拿著自家做的牙刷蘸著些許白鹽,在焦黃的牙齒表麵左右摩擦,心裏無厘頭的想著茶泡出來滿是茶垢的杯子,茶壺都是很值錢的東西,若是把自己這對泡了四十多年的門牙拿下來會不會也很值錢啊。
刷的也差不多了,飲了口水把嘴中殘留的鹽沫洗淨,呸的一口吐在大道上,轉身喊著在角落裏偷懶半靠在牆邊補覺的小二趕緊掃地,自己關好大門回客棧裏準備算一算呂浮生給的金子還夠昨日新來的胡女吃幾頓飯的。
心裏念叨著昨日裏魏王吩咐自己做碗餛燉送了過去,可連一個錢字都沒提過,還吩咐今日再多送點過去,加上昨日裏魏王手下踹壞的大門可是一筆不小的費用。自己連魏府賬房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哪個吃了豹子膽的平明敢跟王族要錢,自然把這筆賬都算在呂浮生的頭上。
就在客棧老板敲著算盤心裏偷著樂,想著怎麽從呂浮生這個土暴發戶身上榨取更多的錢財時,“咣”自己昨日剛修好的大門又被一腳踹開。一列標準安陽製式的士兵直接衝入客棧大廳,一人身左佩著一把陌刀,各個手持銀尖長矛,一套標準的隴西邊關守城兵配置,軍伍訓練出來的紀律,有素的分列兩側。
士兵身上的銀盔銀甲應是虎賁軍的標準甲胄,再細觀士兵左臂特殊的金色護甲才驚覺原來這支小部隊可是太子親衛。昨日來的是魏王,今日怎又惹得太子的人前來,這樓上住的土暴發戶到底是什麽人。客棧老板再一次腿軟直接跪在地上猛的一個勁磕頭。心想著按照這發展下去,明日會不會是王上親臨。
士兵們站好兩列等候的人進來的並不是太子本人,而是身材魁梧,四方大臉的太子衛率。太子衛率作為一名中階知命修為的修煉者,算得上是太子勢力中唯一能夠拿的出手的武將。可若放在魏王勢力中卻略顯普通,畢竟魏王手下的四大金剛可是個個都有知命巔峰的修為。隻怪太子在安陽軍中實在插不進手,最多也隻能給個太子衛率來拉攏修煉者。對於大部分修煉者來說太子提供的修煉條件實在不夠讓他們動心。
昨日呂浮生在魏王府中見到的各穿著黑衣白衣的二人便是四大金剛中有名的黑白無常,呂浮生能夠硬抗其靈力威壓,也側麵證明了萬法歸一靈法之強。
太子衛率在太子身邊久了,自然隨著也帶
有一份王族的驕傲感,漠然看著客棧老板問道:“樓上的住的可有個叫呂浮生的道士醫著?”
伏身跪在地上的客棧老板頭都不敢抬戰戰兢兢道:“有個叫呂浮生的……的富商,昨日倒是穿了身道服回來,是不是你要找的道士就不……不知道了。”對於客棧老板這般平民而言,對待眼前的太子衛率可是要比昨日的魏王還要恭敬,雖說坊間都有傳言王上要廢長立賢,可現在為止太子才是名義上的真正下一代王上,那太子身邊的人日後必然位列將軍丞相等要職。
一聽此言,皺著眉頭太子衛率望向客棧二樓,揮手示意屬兵,兵士自然明白衛率的意圖,改橫握手中長矛準備衝向二樓。
正待此時,樓上傳來下樓腳步聲響。正是已經收拾整潔的呂浮生隨手抓了件道士常服從房間走了出來,呂浮生可沒預料到出來太子竟然會這麽心急,今日就要派下屬來找自己,還大手大腳的做出與客棧老板方才同款的動作,伸著懶腰囔囔著:“真是造孽啊,老板,今日的朝食吃些什麽?吃點東西我就要去睡回籠覺了。昨夜這呼嚕聲實在是太大了。”
剛到樓下見到數十人全副武裝帶著長矛陌刀就像是要出城端掉某支敵軍窩點的作戰小隊,不知情的呂浮生還以為是哪國的軍隊已經打到了博安城下了。晨光熹微,從再次破損的大門透進來反射在冰冷的刀劍之上,明晃晃的讓人睜不開本就不想睜開的眼睛。
其實太子衛率對呂浮生根本沒有任何好印象,原本就快死了的老糊塗王上突然被眼前這個年齡不大的江湖道士莫名其妙的治好了,耽誤了自己主子登基的計劃,不然最多再過一年自己便是坐鎮一方的大將軍,那時候可就擁有數也數不盡的修煉資源。如今看王上的身體再活個三五年根本不成問題,但對於一直卡在知命境界的太子衛率來說可是少了很大能夠衝擊高階的機會。如此又怎麽看得上呂浮生,今早太子下令將救治王上的醫者“請”入東宮,至於怎麽請可是自己的事情。
衝著還在樓梯上的少年道士喝道:“樓上的年輕人,太子有請,隨我走一趟吧。”
呂浮生本想要早起下樓吃點朝食回去好好補一覺。未曾想到今日太子便要請自己入東宮盤問道,想著若是今日的太子衛率能像昨日魏王那般也就算了,走一遭便是。可卻偏偏如此沒有禮數,沒睡好的呂浮生拂袖沒好氣道:“今日勞累,稍等片刻我便會去。”
同樣沒好氣的太子衛率眯著眼睛盯著上方的呂浮生低聲道:“片刻是多久?”
“等我睡醒。”
“那可由不得你。”
根本不再理會下方明刀明槍已經準備闖樓的士兵,呂浮生隨之消失在二層樓之上,士兵已經一個個登上了階梯,可在二樓拐角處出現一個十一二歲的孩童持支毛筆擋在幾十人身前。
孩童在數十人的太子親衛身前蹲在地上畫了一條黑色的直線,從二樓的地麵最左直到最右,當前的士
兵雖然覺得有些古怪卻也沒拿眼前的小孩子當回事,剛想邁步踏過這條詭異的黑線,聽得樓下一陣嘈雜聲響。下方又進來了一隊士兵把留在一樓客棧大廳的太子衛率團團圍住,這些樓上的太子親衛見得自家主帥有難,迅速先撤下二樓,去給衛率撐場麵。
太子親衛已經急匆匆都下了樓,吵得大家一夜未睡罪魁禍首此刻從一旁的房間推門而出,看著小陳安在地上畫的黑線開口驚歎道:“竟是畫地為牢,陌上小店好氣魄,竟然一下來了兩個人,多年沒曾見過陌上小店出現這麽多人在世間露麵了,以至於讓人隻記得陌上小店有個跑堂呂浮生,卻忘記了還有其他人。”
“你們從來沒有忘記過我們,而是刻意忘記了本不該忘記的人。”小陳安蹲在地上道,又在剛才的黑線上從右至左重新畫過一遍,並沒如尋常印象中加深黑色墨跡,而是將地上遺留的墨跡收回筆尖。轉身走向方才呂浮生剛走過的路,回頭之間小大人似的瞥了安妮一眼感慨道:“這些年辛苦師兄了,為了我們撐了這麽多年。我很討厭你,尤其是昨夜。”
一樓大廳內,本來寬廣的大廳在上百人的充斥下顯得異常擁擠。各自的長矛都是豎直的拿著,場間的氣氛誰也不讓誰,但雙方誰也不敢將手中的長矛先刺進對方的胸膛。畢竟此時的兩方分別代表著這場奪嫡大戲的主演,魏王和太子。
而魏王方的氣勢明顯要比太子方強上不少,已經把呂浮生當做自己的智囊甚至是以後自己登基的治世能臣,每次來尋呂浮生都是親臨,今天還帶上了兩個左膀右臂,正是那日魏府書房內的黑白無常。
能做到太子衛率的修煉者自然不是傻子,審時度勢之下見著此時自己勢微,而對方又是魏王親臨,兩相比較之下,分明看的出魏王對樓上江湖道士的重視程度。
麵對的既是王族,太子衛率身上的驕傲感蕩然無存,隻好遵從禮法向魏王施禮道安,魏王板著臉問責道:“你即為太子衛率,不好好保護太子,怎般來此地叨擾我故友?”魏王此言一出,身後的黑白無常二人麵色不友善的瞪著太子衛率。
深知憑自己的實力就是單挑也打不過黑白無常中的任意一人,更何況是二人一起配合之下還能施展出可堪比高階修煉者威能的一招靈法。隻好單腿跪地答道:“太子命在下請呂浮生道長入東宮一敘。謝道長獻藥之恩。”
“過後我親自送道長去東宮見我王兄,不由你在此費心,在其位謀其職,你可不要擅離職守,若是出了差錯,遭險的可是我皇兄。”在說到親自二字之時,魏王尤其加重了語氣,表明呂浮生此時正是為己所用。宣告著呂浮生就是我罩著的小弟,別人別想動他。又威脅性的警告若是惹了我的小弟,自己指不定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