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無為而治聖賢書
走在街道,盡是昨夜給這座城留下來的創傷。來往皆是毀壞的坊牆,隨處可見的破磚碎瓦,被毀壞的玄武大道上寥寥幾輛馬車,人力車在艱難的行進,行人也少了大半。經過了昨夜,人心上揭開了一層名叫安全的擋板,平日裏滿是孩童的糖人攤,隻剩下一位老大爺孤零零的守著攤位,倒不是老大爺想在這麽亂的時候出攤,而是為了給老伴治病,家裏沒了餘糧,不出攤就沒有飯吃,不出攤老伴就沒藥治病。
人間疾苦,那群衣食無憂的讀書人不會理解,他們腦子裏隻有無為而治的聖賢書,哪裏考慮過柴米油鹽醬醋茶。
人最多的地方就是街角尚開的幾家糧店,生意火爆,排隊的都快站出一條街的距離,店裏的夥計每隔一刻鍾就出來一次,手裏提著新的價格木板放在店前。增長的價格並不會引起後麵人的不滿,排隊的人隻會恨自己為什麽不能再早點起來。
人心惶惶的由來,隻要去一次西市就能夠理解。坊門邊有虎賁軍把守,閑人不得放入。尚若能進入西市的坊門,唯一能夠感受到的就是淒涼。斷垣殘壁,飛沙走石。除了黑色再也看不到其他斑斕的色彩,西市內的所有店鋪沒有一家完好無損的,鋪門碎裂,零星掉落幾個慌忙搶奪時掉落的商品。足可以想象昨夜的暴徒是有多囂張。
西市店鋪裏的老板們有的指揮著夥計往外搬店裏昨夜暴徒沒搬完的貨品,有的在清理大火後的殘渣,有的直接把店門封死,最慘的老板看見店裏麵一無所有之後隻能坐在街上號啕大哭,一夜之間傾家蕩產的不在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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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環花開,到了博安城門的呂浮生身邊跟著一個大胖子。在炎熱的夏日裏走起路來,似是能夠甩出油的,這個大胖子就是一品樓的王胖子,今日裏王胖子一身綾羅綢緞,向博安城裏的人章顯著自己富商的身份。
這是呂浮生教導手下這群掌櫃時特地囑咐的,富商便要有富商的樣子,出入皆用最快的馬車,穿的必須是最好的衣裳,吃的必須是最貴的美食。不然在士農工商的政策下,別人怎能敬你三分。
不過平日手享受的王胖子今日可苦了,夏日裏出門都是坐在馬車車廂裏享受著冰塊的涼爽,可今日隻能跟呂浮生步行前往城門口,著實讓王胖子很是勞累。
“東家,昨夜的傷亡情況出來。虎賁軍士死一人,重傷三十六人,輕傷上千人。武侯死一人,輕傷上百人。新成立的側衛死一人,輕傷一人。鬧事的百姓中死七百二十一人,無傷者。其中死亡的鬧事者中能夠確認是讀書人的占五百六十八人。”今晨收到消息的王胖子將傷亡數字一字不差的複述給呂浮生道。
“嘶……”倒吸一口涼氣的呂浮生道:“林廣不愧被稱作閻羅將軍,出手就不留活人。一品樓昨夜怎麽樣了?”
“昨夜東市走水,本來守在東市的武侯,火軍已是不夠了,但匆匆又趕來一批武侯及時救援,再加上天公作美,才幸得保全東市,除了發生爆炸的早餐鋪子和鄰近的幾家店鋪外,再無損失。”
“那就好,安陽票號那邊處理的怎麽樣了?”
“尚算順利,今晨小的已經差人送去了借貸
出來的金子了,唯一可惜的就是這個月一品樓賺的錢都賠進去了。”
“不要為了蠅頭小利就失去了遠大的視野,記住所有事情,最重要的是看向未來,根據變化將自己的產業隨著不斷的改進才能永遠的站在行業的頂點,才能有無窮無盡的金子自動跑到你的口袋裏。”?打著哈欠的呂浮生無時無刻在給王胖子進行商業教導,在十大掌櫃中呂浮生最看好的便是王胖子,不僅腦袋活泛,從他身上還有一種上人見喜的感覺,不然呂浮生也不會把他調到最重要的博安一品樓來。
“受教了,東家。”王胖子虛心的點頭道。隻不過這一下低頭,臉上的汗滴連成了線滴落下來。
見狀,呂浮生遞過去一塊綢緞道:“接下來的事情,有點改動。有些麻煩,但會安全不少。”
接過綢緞的王胖子從脖子開始掄圓了擦汗道:“隻要您吩咐,事情準給你辦的利利索索。”
可惜綢緞吸水的能力比不上麻布,但麻布會蹭破王胖子的細皮嫩肉,哪怕肉本來就夠多了。
隔著老遠,一個臉黑的堪比竹炭的將官衝著這邊氣勢洶洶的走來。衝著這架勢,起先王胖子還以為是自己犯了什麽罪,軍方來拿人了,再又想想就算自己將要做的對於安陽國來說確實是個壞事,可那也是將來,我這還沒動手,怎麽就來人抓我了。
將官進前來,拱手施禮,對著呂浮生氣如洪鍾道:“恩公,多虧你那日的勸說,才讓我撿回來一條命,聽了你的建議,如今時來運轉,虛受守城副將軍一職,請受我王興一拜。日後有用的上我的地方,盡管開口便好。”
呂浮生趕忙扶起就要擺下去的王興道:“不用多禮了。如果不是你沒有門路,其實不至於隻是一個小小的守城將而已。”
“守城挺好的,在邊關是為整個安陽守門,在博安城不也是為了整個安陽守門。犧牲的那些兄弟若是還能活著,也會為我驕傲的。”
“昨夜危機重重,你們城門這邊怎麽樣了?”呂浮生當作閑聊和王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其實今日呂浮生和王胖子來到城門不是專門為了找王興,隻是剛好遇到而已。站在一旁的王胖子正甚著他那幾乎看不見的脖子朝著城外張望。
王興以武出身,自然也是豪爽的漢子,知道自己已經站隊到了賢王的手下,而眼前的恩公與賢王肯定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就算有些涉及到軍事上的也會告知。
在呂浮生耳邊小聲道:“昨夜虎賁軍已經將全部的鬧事者封鎖在玄武大道,暴徒大多也是在西市燒殺搶掠,城門便沒什麽凶惡之徒,唯有一點,守城軍大將軍是王上的人,直接聽信於王上,昨日剛剛鬧事之後便把守城軍調走了半數之人。昨夜玄武大道時間剛剛結束,就有一個金龍衛兄弟手持虎符經過這座城門出城去了。”
覺察到這是一個很有用的信息,呂浮生加重了語氣問道:“有交談什麽有用的信息麽?”
“那位金龍衛兄弟走的很急,但與我是邊關舊識,寒暄了一句,說是去城外秘密調兵去了。”
呂浮生一臉疑惑的問道:“秘密調兵?有點意思。那你那位金龍衛兄弟有沒有說去調哪一隻軍隊?”
“這個倒沒有,但是據我猜測,能夠快速調動並且還可以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到達博安城外駐守的隻有正在做軍事操演的何光大將軍帶領的十萬精兵了。”王興肯定的推理道。
“何光?”呂浮生拖著下巴,在腦海中記錄的種種信息中搜索這個不太熟悉的名字,終於想起來這個何光到底是何人物。
何光大將軍,戰時是王上最信任的武將,沒有之一。曾經禦駕親征過的王上並沒有選擇穩坐中軍,而是選擇危險性最大的衝鋒前軍。考慮到王上安全的重要性,王上特地欽命何光作為前軍總指揮,可獨立於全軍大將軍行事。
所以王興說的很有可能是真會發生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隨便多一方的勢力卷入到博安城,都會對王上的安全造成影響,王上生性多疑,能夠信任的人本就不多,正巧何光為人正派,從未公開站隊過任何一位王子,所以此時將何光手下的十萬精兵召回是王上能做到最保準,最放心的一個決定。
在呂浮生的評價中,王上真可謂是老奸巨猾,做任何事情隻求擁有後手,看著自己的兒子胡鬧的同時,也絕不將自己立於危地之下。若不是今日隨口一問,從王興口中得知還有這麽一隻額外的力量,今後的某些計劃就會出現很大的偏差。甚至會危險到自己的性命。
話語之間,城門之外傳來一聲聲鈴聲,接著從遠處一輛輛駝車,一輛輛馬車從遠處而來。當前打頭的馬車上跳下來一位錦衣青年,青年二十七八模樣,除了一身貴重的錦衣之外,未有再多的修飾,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模樣。
一下了馬車趕快小跑至呂附身麵前施禮道安,而後恭敬道:“東家,您要的錢已經從各個國家裏的店鋪裏湊集出來了。”。
還沒等呂浮生接話,一個肉球滾了過來。
“你小子又帥了啊。”
顯然王胖子是認識剛下馬車一路勞頓的錦衣青年,上來就是一個“抱頭殺”,將錦衣青年的頭夾在自己腋下道:“蕭子平你這一路幸苦了,等一會回一品樓,老子親自下廚給你做些好吃的。”
在王胖子口中被稱作蕭子平的錦衣青年少年時與王胖子一同是為呂浮生挑選出來培養,而後成長為十大掌櫃之一。蕭子平雖然沒有王胖子會做生意,腦子活泛,處事周到。可卻是十大掌櫃之中唯一一位擁有修煉天賦的人,已邁進入道修為的蕭子平在自己對於道獨特的領悟下,也是能夠獨當一麵的修煉者。
“滾開,你個死胖子。蹭的我滿身都是油。你再碰我,我就不客氣了啊。”蕭子平很是嫌棄的想要躲開王胖子,可王胖子的肉可不是白長的,再不用靈氣的情況下很難逃的出王胖子的臂彎,使用靈氣又怕傷到了王胖子,自小感情不淺的蕭子平斷然不會真的對王胖子使用靈法。
說來也奇怪,前些日子一直跟蹤自己的拿到靈氣已經數日沒有出現在自己周遭了。但謹小慎微的呂浮生還是仔細的環顧四周,覺察到真的無人跟蹤自己,在蕭子平耳邊悄聲道:“既然你被調過來,接下來的事情,就有你來替我去辦。我也自得空閑了。”說來也奇怪,前些日子一直跟蹤自己的拿到靈氣已經數日沒有出現在自己周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