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布萊希特的表現派
見識到三爺這身不窮無盡的黑色靈力,呂浮生開始有些擔心了起來。
雖說呂浮生內心裏鐵定認為,三爺就算恢複到了全盛時期,在經過這幾日的相處,三爺定不會為難自己。但卻不能保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破壞了自己在博安城多日的布局。
在沒徹底搞清楚三爺的來曆前,呂浮生心裏暗自盤算著,想著不能完全的將三爺體內的光團消散。
隻有這些高階修煉者才是真正做到了,超出了世俗力量的控製。哪裏像安妮這種禦靈境,沒了神教聖女的光環,還會受到世俗的管控和限製。
呂浮生能夠料想到,三爺在恢複了真正實力後的第一件事,是去複仇。不管是誰當年將三爺搞成了這幅模樣。
用這副身軀苟活了這麽多年,複仇的孽願隻會一日比一日深,恢複實力後,第一件事定然會想到的,是複仇。
關乎這一點,見證過太多故事的呂浮生,對此深信不疑。
想到這裏,呂浮生貼近安妮的耳邊,小聲道:“安妮,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治病急不得,明天再繼續好了,今日我的靈氣快要堅持不住了。”
安妮因為呂浮生突然的靠近,布滿細密汗珠的小臉上一片通紅。害羞的使腦子短了路,隻知道不停的點頭。卻沒想到躲到一邊去。
屋外的嘈雜聲音,並沒有隨著呂浮生暫停為三爺治療而弱下來。反而聲響鬧的越來越大,就連東市最偏僻,最不起眼的“書店”內都能聽得到街道上的呼喊聲。
這種呼喊聲並不是往日裏悅耳的貨物叫賣聲,美食煎炸蒸的聲音。
今日換成的是工匠人為店鋪加固門窗的聲音。叮叮當當吵得人心浮躁,再加上那群不明事理的讀書人,整日搞出來有節奏的噪音,更是讓人心煩。
呂浮生入了博安城之後,做過最後悔的事情絕對不是收留了安妮,讓自己整夜睡不著覺。而是嘴賤的告訴那個已故的大鼻子書生,敲擊響物的建議。
本來三爺對外麵的聲音並不在意,在某一段時間裏還當作是解悶的悠閑,畢竟在呂浮生沒來的時候,孤獨的三爺也是需要找些無聊的事情去打發無意義的時間。
視力的限製使三爺沒辦法讀書,身邊也沒個人能夠幫著讀書,體內由於光團的存在,也做不到調動靈力修煉。這些年來,三爺早已習慣了,也開始擅長於尋找無聊的事情。
數著外麵讀書人敲擊次數,也不失為一件比無聊到扣扣手指,望望屋頂更為無聊的事情。而重複性的動作或是想法,會更快的打發時光。
可是現在的三爺正在治療當中,安妮和呂浮生突然從自身靈海中,撤回屬於他們的靈氣,停止了對自己進一步的治療。
使得三爺霎那間睜開了一直緊閉著的雙眼。
三爺在治療的過程中看似什麽都沒有做,就連自身的靈海大門都沒能打開,可三爺確實是在苦苦的控製著黑暗介質的湧動。
不然這道光團一直呆在一個地方,那麽在浩瀚無邊的黑暗介質中的其他位置,一定會有黑暗格外活躍,尤其是在感受到光團能量的減弱,必然會對光團進行反攻。
正是三爺不斷的壓製體內黑暗介質的流動,才能給安妮抽取光團製造出寶貴的時間。
起初對安妮的不信任,在這次充滿療效的治療中,也讓三爺漸漸放下了對安妮的心防。三爺這次睜開眼睛,很明顯的感覺到彎下多年的腰脊,竟然有些挺起。
實力帶給人自信,就像俗世中的錢財和權利一樣。錢多的人或是身居高位的人,自然而然身上就會給人帶來一種自信感,或者叫做壓迫感。
不隻是本人的變化,就連身旁的人也會隨之改變,如果突然知道某一個人身家萬貫,亦或是手握重權,在對待的態度上一定也會大相徑庭。趨炎附勢,恭維市儈。這是人之常情,也是人性。
而此刻的三爺便是如此,被封住多年的實力雖然隻在光團虛弱的狀態下,恢複不到當年萬分之一的實力。
可這也足夠給三爺一定的底氣,高階修煉者的一滴靈力,可不是像低階修煉者一般廉價的。
“聒噪。”
三爺重重的說了一句。
“窟窿。”
一聲巨響的同時。
“書店”外的大街在三爺話落同時,陷了下去,三寸有餘。濃煙滾滾,多年未曾打掃的塵土漫天飛揚,遮擋住某些人的心和眼。
門外離的近的工匠,被突然的聲響嚇得扔掉了手上還在鼓搗著的工具,撒腿就跑,邊跑還邊喊著:“地龍翻身了,地龍翻身了。快跑啊。”
本就紛亂的博安城,又多添了一份緊張。
“換做當年的脾氣,唉……好漢不提當年勇啊。”
三爺怒衝衝的說道,言語之間很容易就能感受到,三爺的聲音變得穩重的許多,不再是像呂浮生初見時的沙啞虛弱。
其實這幾日呂浮生來到三爺的書店,三爺每一天的聲音都要比往日清亮些許。前些年,三爺沒人能夠聊得來,久而久之,嗓子才會如同多年未曾開啟的鐵門,絲絲鏽跡的聲響。
聊得多了,再加上苦擾三爺多年的那道光團能量的減弱,使得壓抑的力量隨之減弱。三爺一陣舒爽。
三爺看著兩小隻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的樣子,很是感動。已經多少年都沒有一個人,過問自己的情況,生怕沾染上自己,得罪一些不敢得罪的。
而今這一個少男和一個少女,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敢冒大不韋,使盡全身的靈力來幫助自己。都讓三爺在瀕臨破碎的心底寫下這兩個名字。
表麵永遠要比真相來的更讓人舒服。
其實安妮和呂浮生都是在三爺睜開雙眼的瞬間,相互而視不到一個彈指的時間,就雙雙默契的裝作暈倒。
兩人真正呆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並且每次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呂浮生最想弄死安妮的時候。
這也不怪呂浮生,誰讓安妮睡覺的時候,呼嚕震天響,呂浮生自打入城以來,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可這卻並不影響兩個聰明的人對形勢發展的預想,安妮有些在生活上有些天然呆,可在該認真的時候絕不含糊,就如同方才和三爺討價還價時,顯現出寸土不讓的精明。
相視之間,兩個小家夥都知道對方想到了
什麽,除了擔心三爺恢複真正實力之外,再也沒有事情能讓對方欲言又止。
安妮的表演明顯沒有呂浮生的真實,安妮捂著額頭,虛弱的倒退幾步貼著牆麵,緩緩的倒在地上。臨了還驚呼一聲哎呦。
呂浮生展現出的表演,嚴格遵循布萊希特的表現派,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腦袋撞到了石磚地上,也一聲不吭。完美的呈現出暈倒本該有的樣子。
兩人的靈氣在三爺體內時是相互交錯在一起的,呂浮生自然曉得安妮絕對不會虛弱,反而在吸收到那團光的能量之後,身體處在最巔峰的狀態。
雖說安妮此刻的靈海不太穩定,那也是在突然吸收到大量養分之後,有些消化不良的反應。隻要過些時日,待安妮徹底掌握了那道光的力量之時。也就是安妮能夠晉升入道境的時候。
呂浮生在臨倒之前,微眯著眼睛觀察著安妮的演技,不由得著急了起來,想著雖說在一起相處的時日長了,但安妮還沒有跟著自己學到演技的精髓,真的真是和當初在大街上賴著自己時,演技沒有絲毫的進步。
默默的吐槽道:“論起演技學習,還是楚文萱要好很多,那個孩子不管做什麽都很有天賦,學起演技來,也是當仁不讓,幾天就能達到出道的水準,和安妮比起來真是天地之差。”
想起往事,呂浮生心底竟油生出一種,從來未曾有過的感情。也不知道是想起安妮拙劣的演技,還是回憶起了那個死對頭。
憑借著三爺現在恢複的實力,能夠輕易的看出眼前的兩個小家夥在騙自己,安妮體內的靈氣有些亂,暈倒了還好說,可呂浮生這個臭小子,體內的靈氣充盈,身體壯的像頭牛,又怎會輕易的就暈倒了,若是呂浮生隻是幫著施放靈力就會累癱,那他的師父黃超真的就不用再收徒了。
看著兩個孩子為了醫治自己而耗盡了心力,三爺有些不忍心。通過這一次治療,三爺大概能夠恢複了巔峰時半成的實力,再經過幾次治療,繼續消弱光團對三爺領海的封印,三爺的身體便有越來越好。
但有一點是三爺心裏明白的,就算這道光團完全消失,自己也恢複不到最巔峰的實力。
修煉者的壽命是會隨著境界的提升而提升,但作為一名修煉者在實戰中最巔峰的時期,隻有突破到一個境界最初的五十年。
也就是說一名初學者剛開始進行修煉,最巔峰的時期隻有降生到五十歲之後,當突破到一個新的境界,從築基境到達禦靈境之後,就會再加上五十年,巔峰期順延到一百歲。
到了禦靈境之後一直未能再有突破,百歲之後便沒了修煉最快的階段,修煉的速度就會逐漸放緩。若是有幸在兩個甲子的末年突破到了入道境,就會重新獲得五十年巔峰期。
這就是時間,不管是對王侯將相,商賈富甲,抑或是乞丐娼婦,修行高人都是一樣的,在時間麵前,沒人能得到足夠的尊嚴,每個人都是在狗尾乞憐的,去尋求如何延長時間的洗禮。可就算資源再多,也不過隻能沒尊嚴的活著。
這麽多年來,三爺早就被這道光折磨的失去了最佳的修煉時期。修煉之途,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