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孤獨的王座
“行。”王小二也不推辭,接下了呂浮生遞過來的藥。
“今日裏,還有要事需辦,莫不要耽誤了時辰才是。”黑無常在一旁提醒。
四人作別,黑白無常二人帶著呂浮生朝著大理寺繼續行進。
在路途中,白無常翹著蘭花指,自彈自話道:“下賤人就是素質低,那藥可是煉藥師煉製的靈藥,就算品級再低,也都是價值不菲的,這愣小子連個謝字都沒說。”
白無常是知道魏王進獻的九轉大還丹是出自呂浮生之手,在心裏認定呂浮生是一位煉藥師,道士隻不過是他的偽裝而已。所以對於呂浮生隨手能夠拿出靈藥,也沒顯得有多驚訝。
不等呂浮生去解釋,黑無常先說道:“你以為那小子不知道?人隻有在遇到知道,解決不了的問題時,才會連句話都說不出來。看來,這小子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去報答道長了。”?
聽得是黑無常的回答,白無常認真的點點頭,態度很是誠懇,而後又不解的向呂浮生問道:“那你為何還要跟他要錢?直接全送給他不是更好,也能落得個好名聲,你可別說什麽為了那小子的尊嚴之類的屁話來騙人。而那愣小子明知道沒法報答你,還要張口問呢?”
呂浮生沉聲道:“他叫王小二,昨夜守在玄武大道上的虎賁軍,軍人之一。他身上的傷,是那群已經失心瘋的讀書人留下的,它值得被人尊敬,更值得有一個名字。”
覺察到白無常開始變化的臉色,呂浮生無懼的接著說道:“商人哪有白送的道理,想要從我這裏拿到東西,就得等價交換。”此刻呂浮生臉上的表情和坐在陌上小店招待處,等待著各類委托者,與其討價還價時一樣。
麵無表情,更突顯出嚴肅認真,很有威嚴的樣子。
對於別人的誤解亦或是栽贓,呂浮生從來不會選擇去辯解,栽贓的人比被陷害的人,還要知道別人是有多無辜,所以解釋並不是最大的輕蔑,沉默才是。
可麵對隨時能夠給自己一巴掌的白無常,呂浮生如果用沉默去應對,白無常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滿足呂浮生的料想。
“至於他為什麽還要張口問,並不是代表王小二厚臉皮,更談不上沒有尊嚴,這是因為你沒當過兵,你沒有在博安城裏長大,不知道博安人骨子裏的驕傲。在他的心裏,這個世界還是美好的,理想化的。人和人之間是要互相幫助,誰若有難,隻要開口,就算拚了命,傾家蕩產也要幫忙,這就是博安人驕傲的根基,若是沒了這個,博安城裏住著的隻能稱之為人,而不是博安人。”
呂浮生說的激昂慷慨,無為而治,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這是前世夢想家筆下烏托邦式的社會,也是安陽曾經做到過的盛世。
為何一個國家的居民會越來越聰明,越來越有心機。除卻外來因素的影響,就隻剩下投機者嚐到了甜頭,而後欲望在不停的驅使著,想要得到一顆更大的糖果來,滿足日益增加的欲望。
“是啊,博安人有博安人的驕傲,可又還剩下多少真正的博安人呢?守著老理活著的人,在現在的人眼裏就是個傻子,活著累。”
呂浮生看了一眼黑無常,因為他沒想到這種感歎,能從黑無
常的口中說出。
三人再向前行,周圍的行人猶如黃昏和夜晚的灰燼,不在河畔,憂傷疲倦。
日頭漸落,與城外遠處的高山碰撞在一起,崩裂出血色的晚霞,晚霞充滿大火和焦味,一望無際伸展在平原和荒涼的大地,兩半血紅的月亮抱在一起,那是孤獨的王座。
希望被道路上的難民鐫刻在一隻乞討生活的木碗上,那隻碗曾盛過殷紅如血的晚霞和往日一切生活。
在這雜亂的日子裏,一切都在變化,每個人都在提心吊膽,不願也不敢去想象接下來的日子該如何苟活。
陣陣的敲擊聲中,三人終於到達了大理寺,而由大理寺編製下成立的側衛衙門總部就駐守在這其中。
側衛由呂浮生提出,將所有的修煉者集中在一起,作為一支有著絕對戰鬥優勢的小隊存在,要比太子衛率那群普通士兵戰力高上不少,除了能夠名正言順的,使得魏王招收的門客有了合理合法的存在外,這支小隊在必要時刻,也能發揮出與城內所有武裝力量不同的用處。
魏王招收的修煉者多為軍方中的將官,在安陽國內的軍事體製下,隻有成為修煉者,才能有當將官的資格,隨著修為的晉升官職在戰場立功的基礎上也會相應的增加。而那些沒有修煉潛質的士兵想要出頭,隻能選擇成為軍師這一條出路,不然一輩子隻能是一個兵。
側衛中招收的士兵都是魏王嚴格挑選出來的,每一個都是從真正的戰場上下來的老兵,或是因為軍中沒有關係,升遷太慢,得不到軍方資源的培養,或是因為在軍中受了上級的打壓,看不慣軍中的搶功,冒功的老實人。
他們害怕過了修煉的巔峰期,而選擇向魏王投牒,尋求一條通天的捷徑。那日的王興就是其中的一員。
離著大理寺還有些距離,就能看到大理寺門外,有一個身著錦衣飛魚服的官人,在焦急的等候著,滿是老繭的手掌緊緊的攥著刀把。
三人越來越近,官人一眼便認出了三人中的黑白無常二人,因為尋常便是這二人代替魏王,來傳達命令和虎符的。
官人趕緊上前,許是等的時間太長,臉上都流了不少的汗,摘下頭頂的帽子,隨手抹了把汗道:“二位大人,眼看著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宵禁就要開始,我們連一個命令都沒有收到,博安城今晚必然還會大亂,我們側衛可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百姓受欺負。可到了現在,我們連一點準備都沒有。”
官人名叫齊兵,其父便是安陽國的兵,齊兵是接了父親的職,在隴北最危險的地帶,抵禦敵國的軍事壓力,因環境艱苦,離家又遠。其母費勁心思,花錢買通魏王府的關係,才將齊兵調回到博安城任職。
白無常經過昨日在馬車上與呂浮生的對話,對呂浮生的印象有了改觀,卻還是陰陽怪氣道:“找勞什子的急,這不是把你們的衛率大人請回來了麽,至於今晚有什麽任務,都得聽人家的。”
黑無常忙從懷中掏出半塊虎符,與呂浮生說道:“道長,不對,從現在開始該改口叫您衛率大人了,這是魏王手中的那半塊虎符,與您手中的半塊和在一起,今夜的側衛就全聽從您的吩咐了。”
接過半塊虎符,呂浮生施禮道謝。也從懷裏掏出半塊虎符,完整的拚湊在一起。問齊兵道:“你叫什麽名字?”
“齊兵。”
呂浮生帥氣的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側衛副衛率了,跟在我身邊,隨時聽候吩咐。”
想著能夠齊兵能夠心係百姓,是不是好兵暫且不管,但一定是個好人。再加上自己剛入側衛,人生地不熟的,空降一個長官過來,很容易會受到排擠,不如先拉攏一人,好人一般人緣都還不錯,有了群眾的支持,對於掌權側衛便會容易一些。
齊兵雙手抱拳,施禮道:“謝衛率大人。”
而後齊兵小聲嘟囔著:“可我本來就是副衛率代掌衛率之職。這好像也沒變化。”
說起來呂浮生的到來,讓代掌衛率的齊兵,還降了官職。這可讓呂浮生頓顯尷尬。
白無常倒是在一邊笑的很開心,看見呂浮生吃窘,白無常心裏莫名的很是開心。
黑無常用手肘碰了下白無常,提醒白無常在外不要失了禮數。又同呂浮生施禮道:“既然已經領你認了門,之後的事情相信衛率大人一定能夠處理妥當,此刻魏王已經回府,我兄弟二人也該早些回去保護魏王。就不再此地多做耽擱了。”
“有勞了。”
黑白無常二人離開之後,方才還卑躬屈膝的齊兵立刻換了副麵孔,頭也不會的轉身進了大理寺,根本不再搭理呂浮生。
呂浮生嘴角邪邪的一笑,道:“有意思了。”
齊兵的反應不是見人下菜碟,在軍隊中,除了王權,隻有實力才是唯一檢測的地位標準。副衛率齊兵修為入道境,也是整個側衛中唯一一位中階修煉者。
齊兵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呂浮生身上隻有禦靈境的修為,而且還是相當佛係,這種屬性的靈氣,在殺伐果斷的軍中並不合適。
隻有黑白無常二位大人知命境的修為,再加上陰森的靈氣,才是軍中需要的精英,也是齊兵一直佩服的二位大人的原因,所以見著兩位大人,才會擺正態度,畢恭畢敬。
當上衛率也是名正言順,齊兵以為上麵就算空降長官,也會來一位中階巔峰知命境的修煉者,卻不曾想隻來個禦靈境的修煉者。想必又是哪個家族,強硬塞進來的貴公子,這群貴公子有點修煉天賦,便想到到處鍍金,未來在軍中想要混上個錦繡前程。
像這樣子含著金鑰匙長大的公子哥,齊兵可是見過不少,有一位公子哥在隴北戰線,如此艱難的環境下,還能夜夜洗澡,頓頓吃肉,這背後需要耗費不計其數的國家資源去保證的軍方後勤,都被這群隻知道貪圖享樂和權利的國家蛀蟲蠶食。
隴北最高指揮官見著了,都彎腰曲背,圍著公子哥奉承。那些指揮官為的隻是這個公子哥背後家族的資源,隻用在上級麵前提及到姓名,指揮官都會覺得這些奉承值了。
而這也是齊兵最瞧不起的人,要不是如此,也不會選擇回到博安城投靠魏王,因為齊兵心有抱負,看得出安陽盛世已經日落西山,當今王上久病不起,人老糊塗,這安陽需要一個新的王上,而魏王就是齊兵的希望,能夠重新最輝煌安陽盛世的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