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一介書生 八尺微命
西市
街頭的廝殺還在繼續,兩相搏殺,勇者勝。就算武侯和虎賁軍的武器,不如黑衣死士的鋒利,但好在足夠的沉。
戰場上,鈍器永遠要比銳器好使的多。銳器需砍殺不止一次,才能使敵人喪失戰鬥力,而鈍器隻要結結實實的一下,敵人便沒了意識,五髒六腑就沒有被震不碎的地方。
就算死士武藝高超,視死如歸。可在街頭的對戰中,經過時間的流逝,武侯和虎賁軍反應了過來。死士也已經在街角留下了十幾具屍首。
死,按照字畫來解析,是一個躺在地上,拿著匕首在夕陽落日時的人。對於死士而言,隻有身死在任務中,才是最後的解脫和升華。
刀棒揮舞,赤紅散落,月光相映。
在世上的人們認知中,日月是神的雙眼,日夜顛倒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去看著這片大陸。
要問為何神不同時睜著雙眼?當傳說言,當神同時睜開雙眼的日子,同時也是天神降臨世上的日子,除了多年前的那一日,神再沒睜開過雙眼。
月色散落,似是潔白的聖光驅除黑暗,也驅除了死士的罪惡。每倒下一具死士的屍體,對應倒下的是更多武侯,虎賁軍的屍體。
除卻西市的騷亂之外,玄武大道和東市再往東的街道上同時出現了騷亂。
玄武大道上,從昨日到了今夜,一直都是讀書人所占領的,讀書人不停的呼籲百姓要站出來,向王上要求下達更多王權退讓,返利於民的政令。
如今除卻一直占領著玄武大道,最靠近王宮的那群靜坐的讀書人之外。更多的讀書人,從玄武大道兩側的坊牆之上越過牆頭,或是從連夜挖通的暗道中爬出來。
這些人就像夜間的一具具,沒了意識的行屍走肉。他們之中有多少是跟家裏鬧翻,非要到街上反抗當今的王上。
這群書生是被別人蒙住了雙眼。可他們的家人卻沒有,昨夜死去的書生還沒能閉上眼睛,入土為安,他們可不再想看見自家的兒郎,在今夜也被斬殺,還是以謀反的罪名。
匯聚到了一起的讀書人,舉著橫幅,整齊的喊著口號,朝著王宮方向行進。
從中也能窺探出一二,若不是武侯或者言博安城內的整個防護係統內,出了暗樁。僅憑著這群讀書人的手段,又怎能躲開武侯的層層盤查。
“放楚大學士,放楚大學士。”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辯,辯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天之道,利而不害。王上之道,為而不爭。”
這群正往著王宮進發的讀書人,與靜坐在王宮前的讀書人相呼應的口號,霎那間,響徹了博安城心髒的位置。
讀書人口中的楚大學士,就是今日從家中被收押至天牢的楚昊,作為整個安陽最有學識的人,可謂是所有讀書人心中的標杆,而朝著這個方向位置努力的讀書人,突然見著心中想要成為的目標,隻是王上的一句話,就落得如此模樣。
在楚昊被押上囚車的時候,正巧呂浮生在一旁經過,不過楚昊並沒有瞧見呂浮生,但呂浮生可是清清楚楚的目睹了這一切。看著楚昊一夜愁成花白的頭發,雖說押解的衙役沒有過多的羞辱楚昊,但從他的步態,儀表上也能看出楚昊已經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那是一個上位者該有的自信。
這般麵容,讓呂浮生也是一陣動容,倒不是與楚昊有多深的交情,感到不舍。而是楚昊的閨女可是楚文萱,想起四師姐和師父在臨行前的叮囑,呂浮生就不自覺的一陣冷汗。
楚昊可是三朝元老,太子和王上當年的老師,不也就代表著這是整個安陽人的老師。這群讀書人怎能不憤世嫉俗,怎能不為名師討個說法。
眾人山呼海嘯的汩汩而來,扯著嗓子在夜晚嘶吼著,誰說百無一用是書生,誰說一介書生,八尺微命,誰說讀書人就該柔弱。
這一夜,在幕後操縱者的授意下,讀書人也能激昂慷慨,讀書人也能視死如歸,讀書人也能氣吞山河。
這一夜,這群讀書人其實並不多。王宮前靜坐的讀書人,沒有被宵禁令趕走的原因是,他們放下了手中的銅鑼響物,也放下了手中要被當作燃料的各類書籍,做出一副妥協的模樣。
魏王聽到報告,頓時大喜。特意吩咐武侯,不要將這群讀書人趕走,這群讀書人可謂是博安城內的表率,他們才是真正能夠看的清實時的有用之才。當為安陽的表率供世人學習。
若是將來魏王登基,必定會重用。在魏王心中,這幫看得清時況的書生,他們才是真正知道怎樣活在官場上的領先者。
可往往事情並不如每個人想象中的美好,哪怕想象的人是一個王子。
這群靜坐在王宮前的讀書人,聽見同窗傳來越來越近的口號,也是跟著呼喊了起來,在成為官之前,這群人還是以書生的身份自居,聖賢書中教導的民貴君輕,教導的為民請命,等等先賢們創造的美好世界和品格,無不在影響這群後世者。
書生就該有讀書人的氣節。
讀書人們幕後的操縱者也正是用這一點,在曲解,蠱惑讀書人善良的內心,安然的品格。一點點變成了操縱者的工具。
整個玄武大街上的武侯,偽裝成武侯的虎賁軍,以及金龍衛此刻都是嚴陣以待。死死的盯著這群,一直朝著王宮逼近的讀書人群。
“警告,今日已經頒發二等宵禁令,無關人等不得在夜間出行,如若不然,押送入牢,杖三十。”
武侯衝著這群讀書人大聲的警告著,三十杖,沒有幾個讀書人能夠撐得下去。在用刑之後,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在這個世上除了擁有治愈道法的修煉者,能夠治的活。隻能硬撐的人大多數都死了。這三十杖就是在恐嚇這幫自以為天不怕,地不怕的讀書人。
人群之中,有讀書人給同窗們壯著膽大喊道:“不要怕他們,他們隻不過是朝廷的走狗,我們可都是身背功名的讀書人。他們不敢拿我
們怎麽樣。”
“二等宵禁令下,違反者如同叛國謀逆,此罪當誅。保護對象是不包括有功名之人,今夜就算是六部侍郎全都在此。咱們也敢將他們統統拿下。”
方才壯膽的讀書人,接著衝人群煽動道:“別被這些走狗嚇唬,沒看見他們連刀劍都沒有配備麽?自然是胡說。同窗們,既然咱們已經出現在這裏,今夜的事情沒有退路。明天天亮之前,是搏個載入史冊的名號,還是變成人人喊打的懦夫。就憑著大家的心思。”?對於一個讀書人而言,比起功名利祿,比起風花雪月,更加在乎的是名聲,名號。能夠給後世留下些值得紀念自己的東西,才是讀書人最想要的事情。這在讀書人的心中不外乎於永生在這個世上。
後世人能夠記得住,不管是自己曾經寫下過的詩句,還是建過的建築,甚至是自家種的樹木,都能夠被後世人記得起,但能夠傳達的年限又是多少。
一句詩可能是萬萬年,直到沒了文字的文明。一個建築,可能是百年,直到坍塌為止。一顆樹可能是百年,也可能隻有寥寥幾年,後世人不喜歡,樹木也沒什麽價值和成本,拔了重栽便是,也沒人會去想是誰曾經栽下過這棵樹。
最能夠被人記得住,也是最毫不費力的就是作為起義的發動者,就算不能達到想要的效果,也能引導出來更多的人參加。變成他們心中的標杆,記錄在曆史上去教導下一代。
但去沒曾想過,成功的那一部分自然會被寫在曆史上,去教導下一代。但不成功的同樣也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從讀書人中出來一人,脫下身上的太學生的服裝,手中拿了個大鈴鐺在身邊一直晃悠著,嘴裏麵還振振有詞的念叨著:“升黃表,焚香煙,請來各等眾神仙。神出洞,仙下山,扶助人間把拳玩。”
拿著大鈴鐺的書生,突然全身一震,就像是被什麽靈附身了一般,一抽一抽的接著念叨著,隻不過這一次更像是唱出來的,而不是說。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戶戶把門閂。行路君子奔客棧,鳥奔山林,虎歸山。鳥奔山林有了安身處,虎要歸山得安然。頭頂七星琉璃瓦,腳踏八棱紫金磚。腳采地,頭頂著天。邁開大步走連環,雙足站穩靠營盤。擺上香案請神仙。”
對麵的武侯們掂量著手中的鐵棒,看著眼前這群對打仗經驗,幾乎為零的讀書人,像是戲台上的戲子一樣表演著各種可笑的小段。
其間還有幾個武侯忍不住的笑出了聲,對這群讀書人指指點點道:“現在還有人又這麽幼稚的騙術麽?除了給這群手無寸鐵的書呆子,一點毫無用處的信心之外。再沒有任何作用,也不知道這群讀書人的書,是不是讀到狗肚子裏麵了。到了現在,還信牛鬼蛇神。”
對麵的讀書人對這些嘲笑一點都不以為然,倒不是因為誠心相信,隻是因為沒有聽到而已,在人前一直蹦蹦跳跳,嘴裏不停的人還在亂叫,聲音實在是太大,隻要稍離的遠些的聲音都聽不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