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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他是我朋友(上)

  配上音樂,效果更佳!

  音樂:薄暮——高梨康治


  可能人,是注定孤單的動物。


  亞天帝國

  月寒神府

  時節已經正值晚秋了。可寒冬不喜歡秋天。沒什麽原因。可能是因為他不喜歡落葉,因為那在他心裏象征著一個生命的告別。可能是因為秋之後是冬。他怕冷。是的他怕冷。也可能他隻是不喜歡秋天吧。就像是他不喜歡酒一樣。沒原因,就是不喜歡。


  放下酒盞。爛醉如泥。


  寒冬眼神呆滯,看著桌上沒吃幾口的菜。他連歎氣都找不到理由。按理來說死裏逃生他應該高興才對的。


  拿起酒盞,再斟滿。醉醺醺……


  “哐”酒盞中的酒再被寒冬傾倒入口後被狠狠的放在了桌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來的一股無名火。就像他不知道李一凡究竟為什麽會變成了今天這個德行。


  寒霜走路無聲。坐在寒冬身邊。看著爛醉如泥卻渾身冒火的兒子,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又拿出一個酒盞,斟滿,又把兒子的斟滿。拿起自己的,與桌上兒子的酒盞輕輕碰了一下。一飲而盡後再斟滿。


  “不是不喜歡喝酒嗎?”寒霜看著酒盞裏新鮮的液體。


  “不喜歡……它不是也在嗎?”


  “怎麽了?”


  寒冬沒說話。隻是兀自低著頭。


  良久後,緩緩答道:“沒怎麽。”


  寒霜拿起筷子,吃了口菜。“那是怎麽了?”


  “沒怎麽。”寒冬依舊那麽回答著。又是良久後,才緩緩開口,問道:“爸。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啊。”


  “知道什麽?”寒霜放下筷子。


  寒冬猶豫片刻,道:“一凡的事。”寒冬頓了頓:“他的身世。您早就知道。我一直問您,您一直回避。現在還不能告訴我嗎?”


  “告訴你什麽呢?你不是都知道了嗎?”寒霜還是悠然的喝酒吃菜。


  寒冬看著父親淡然的樣子。就像這世上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再引起他的重視,也沒什麽事情可以再影響他的情緒。那樣子。像極了李一凡臉上的冷漠。那個樣子是一種經曆了很多痛苦,很多無奈才會產生的表情。他知道父親從來如此。


  可李一凡呢?他又是什麽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難道他不應該是從前那個什麽都不懂,說話結巴,資質最差,心裏最溫暖的那個人嗎?究竟是因為什麽,他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寒冬看著那股子淡然,越看越氣。借著酒勁,猛然起身,竟是直接掀翻了桌子。吼道:“我想知道他怎麽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桌子傾倒。一陣鍋碗瓢盆碎裂的聲音,讓寒冬稍微清醒了些。寒冬揉揉腦袋。努力眨了眨眼。


  “對不起……對不起爸,我……對不起。”


  寒霜沒有生氣,拍了拍寒冬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冬兒,很多事情,是可能連本人都給不出解釋的。你又何必一定糾結在這個地方。”


  寒冬愣了很久。


  “因為他是朋友。”


  神羅帝國

  聖火宗


  劫焱殿


  墨銘哲跪在地上朝墨霖行了個大禮。


  “孫兒,這是幹嘛?快起來。”墨霖示意仆人扶起墨銘哲。


  墨銘哲起身道:“孫兒不孝,讓爺爺擔心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墨霖蒼老的聲音中充滿了疼愛。


  “爺爺,有件事……我想問您。”


  “什麽事?”


  墨銘哲沒有說話,看了看周圍的仆人。墨霖會意擺手讓仆人紛紛退了出去。“說吧。什麽事?還怕旁人聽嗎?”


  “爺爺。我想知道,聖火宗的曆史。”墨銘哲沒有猶豫直接問道。


  “這曆史,你不是從小就背的熟熟的嗎?怎麽會問這個?”


  墨銘哲又道:“這次,我想知道點不一樣的。”


  “什麽不一樣的?”


  “我想知道。聖火宗是否和邪宗有所關聯。”


  墨霖聽了沒什麽反應,隻是問道:“怎麽突然這麽問?”


  “這次西海一戰。我跟邪宗徒眾戰鬥的時候,偶然發現他們中有一個派係所修煉的契神術,跟聖火宗幾乎完全相同。爺爺不會告訴我這隻是巧合吧?”墨銘哲問道。


  墨霖滿是皺紋的臉,動了動。


  “隻是個巧合吧。”


  “撲通”一聲,墨銘哲已經跪在地上。


  這次墨霖見了並沒有像以前一樣著急去扶墨銘哲起來。而是輕輕的道:“孫兒啊。你何必這樣?”


  墨銘哲長跪不起:“爺爺,現在我隻想知道真實發生過的曆史,而不是被人編撰過的故事。”


  “真實的就那麽重要嗎?為了什麽呢?”墨霖看著他,又問:“是今天那個邪宗的少主嗎?因為他今天放了你們?”


  “他是我朋友。我不想與他為敵。所以爺爺,我必須要證實一件事。”墨銘哲低著頭道。


  “證實什麽?”


  墨銘哲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墨霖:“我要證實,我一直堅信的正義,是對的。”


  “哎。”墨霖歎息中滿是惆悵。“你先起來吧。”


  見墨銘哲站起身來,墨霖抬頭看著天花板,回憶著。


  “要從哪說起呢?先從你那個朋友說起吧。”


  墨霖緩緩起身,好像在回憶著某種逃避已久的東西。


  “那孩子,是邪宗上一任邪尊李邪之子。那次戰爭之後,他父親李邪戰死,而這個當時隻有兩三歲的邪宗少主,也從那以後銷聲匿跡。至於他是怎麽和你成了朋友,出於什麽樣的目的誰也說不出來。”


  “一凡他……”墨銘哲想試圖解釋,卻被墨霖打斷。


  “接著說,你看到的同樣修煉天火係契神術的那一批邪宗徒眾。”


  墨霖蒼老的聲音回蕩著。


  “如你所說,真的論起來,聖火宗的確跟邪宗有一些微弱的關係。”


  墨銘哲本就聰明,心中其實早已有了答案,可聽到爺爺的話還是不免驚訝。“什麽?”


  “別多想,很多事,不像你想的那樣。”墨霖解釋道。


  “你今天看到的同樣修煉天火係契神術的那一批邪宗徒眾,是邪宗麾下的一門。名字叫魔焰堂。而魔焰堂的第一任堂主,叫墨槿。”


  這墨姓讓墨銘哲聽的腦子發暈,他不相信這墨姓隻是個巧合,可腦子中不斷閃過墨氏一族諸多長輩的名字,卻好像從來沒在家譜中見過。嘴上不住念著:“墨槿……”


  “他是我弟弟。”


  墨銘哲更加驚訝了。他從未聽說過爺爺還有這麽個弟弟。


  “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墨霖繼續說著。


  “槿是我的親弟弟,跟我差了一歲。資質卻比我更好。那時候邪宗還隻是一個無名小宗。槿跟邪宗當時的邪尊天虛關係十分要好。突然有一天,槿發現了天火係契神術的另一種修煉方法。”


  “什麽方法?”墨銘哲問道。


  墨霖遲疑了一會兒,緩緩道:“槿發現,將天火係契神術從依靠武器修煉改為修煉自身,會達到更好的效果,其力量也更加強橫。可當時的聖火宗已經是名門大宗。聖火宗的規矩嚴苛你是知道的。一向循規蹈矩。對於這樣的方法,在當時被大多數人視為異類。稱為邪魔歪道。”


  墨霖無奈的笑了笑。


  “可槿就是那樣。越有人反對的東西他反而越要試試。時間久了。聖火宗內的一些年輕人因為追求強大的力量,開始跟隨槿一起通過修煉自身,提升力量。聖火宗開始出現兩極的分化,甚至發生內鬥。槿不想因為自己而讓聖火宗內自相殘殺也不想放棄自己的想法。於是,他想到了邪宗。”


  墨霖的聲音變得越來越輕:“他本就跟邪宗的邪尊天虛是好友,邪宗的修煉風格又一向不拘一格。無奈之下,槿帶著修煉自身的一派加入了邪宗。建立了魔焰堂。也就是今天你看到的那一批人。”


  這故事是墨銘哲從小到大都從未聽人說過的。墨槿這個人更是十幾年來聖火宗從未提到的一個人。


  墨銘哲沉默著,不知道是自己愣住了還是時間暫停了。


  好久過後,他再次開口,問道:“那,為什麽這麽多年,我從來沒聽過爺爺,父親任何一個人,提過這個人。就連家譜,都沒有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被我父親,也就是你的太爺爺從家譜中移除了。”


  “移除?”


  墨霖點點頭,繼續說:“那時候,槿。他不顧宗門,家族反對。毅然決然帶人離去,改投別宗。雖然那時候,邪宗還不是現在的樣子。可還是讓人看作是大逆不道。本就惹得你太爺爺怒火攻心,甚至一病不起。按理說,就算這樣也萬萬不會落得個除名的下場。可是……”


  “可是什麽?”墨銘哲急切道。


  “可是……邪宗因為不拘一格,修煉的契神術也多有不正之風。再加上種種難以解釋的原因終究還是為兩大帝國和四大宗所不容。那場戰爭還是像意料中的一樣爆發了。而且愈演愈烈。”


  墨銘哲聚精會神,聽的認真。


  “因為那場戰爭整整持續了三年,場麵也越發混亂不堪。槿在隨邪宗後撤的時候,無意間傷了你的太奶奶。導致你太奶奶在那場戰役中失去了雙腿,鬱鬱而終。你太爺爺一氣之下,跟他徹底斷絕,連他的名字也被強行在族譜中刪去了。而槿……也因為母親的死而愧疚不已。終於選擇了自盡。”


  墨銘哲看的清楚,爺爺的眼裏已經閃著淚光。


  “至於,你說的要證實你堅信的正義是不是真的。”墨霖的聲音明顯更加蒼老,說了這段往事像是丟了半條命。“你想證實的,我曾經也想過。可到現在也給不出一個什麽答案。孫兒……”


  墨霖歎息道:“戰爭,哪會有什麽對錯呢。那外麵的樹葉凋零,難道你要說是秋天的錯嗎?優勝劣汰,錯的是人心。如若再想悟些什麽,就要看你的造化了。爺爺是沒機會咯。”墨霖說罷緩緩起身。給墨銘哲留下的是愈發蒼老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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