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墨霖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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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紅炎——高梨康治
熾焱的劍刃被已經倒地的李一凡一隻手緊緊握住。
墨霖自己發力的同時，也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李一凡的發力。他在用力握著劍刃！
奇怪的是這樣的發力，看上去怎麽也感覺不出那是一種麵臨死亡所迸發的人類本能，反而像是他故意在讓自己受傷一般。
那樣一種顛覆了人性的，忘乎所以的瘋狂讓墨霖陷入一絲不解。
眼前這個和自己孫子一邊大的年輕人，他似乎不但不怕死，甚至還向往著戰鬥中疼痛甚至是死亡的快感一般。
一時之間，墨霖的眼前好像出現了多年前一個熟悉的身影。
邪宗，李邪的身影。那個不敗戰神的影子仿佛正在這個少年身上重生！
此時的墨霖已經無法再保持著身為一個長輩的從容不迫和冷靜，心中殺意難以抑製，熾炎劍再次狠狠的下壓，刺向李一凡胸口。
李一凡握住熾焱的手已經躺滿鮮血，他卻笑著。
這樣的存在於戰鬥中的疼痛早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成為了一種專屬於他的快感！
第五標記開啟。
李一凡周身一圈，頓時燃起無數團暗紫色的火焰，突然朝墨霖襲去。
充分的戰鬥經驗告訴墨霖，此時想從李一凡這個不要命的手裏抽出熾焱躲閃，絕對是無濟於事的。這個連死都不怕的家夥，當然也不會怕疼。
墨霖周身烈焰盔甲再起，欲圖擋住那暗紫色的火焰。可那暗紫色的火焰卻出乎意料的輕柔，仿佛帶著智慧。
見無法穿透那烈焰盔甲竟是直接紛紛化為諸多細絲，順縫而入，在墨霖身上燃燒起來。
無奈之下，墨霖握住熾炎劍的手猛然發力，熾炎劍在李一凡手中生生轉了一圈，無數鮮血灑落之下才被墨霖從李一凡手中抽出。
墨霖後撤兩步，周身烈焰盔甲融進身體。熾焱劍橫握在手中，散發出淡淡的紅色光芒，那原本在身上不斷燃燒的紫色火焰盡數被收入熾焱劍中。
此處換音樂：失意——高梨康治
再看李一凡，已經爬了起來，此時正盡力掩飾著身體自動的喘息，用殘影劍支撐著身體，抬頭看著自己。看那樣子應該是血契之力已經透支。
墨霖與李一凡一戰，雖是完全碾壓的趨勢，但墨霖最開始其實並未想要趕緊殺絕。
可就在剛剛，李一凡臉上出現的那樣一股曾經屬於另外一個人的瘋狂，那樣子簡直跟當年的李邪一模一樣。
看著眼前站在那擁有著李邪一樣身軀的年輕人。
不禁勾起了某一段隻屬於墨霖和李邪的回憶。所有的回憶好像再次回溯到了二十年前。到了那一段對於所有人都好像美好的日子，也是對於所有人最後殘留的一點，快樂的溫存。
也正是這段回憶，這段讓他至今銘記，刻骨銘心的回憶，讓墨霖徹底動容，甚至憤怒。
在他看來，李一凡，已經非死不可！
二十年前
大戰即將爆發之際。
作為整個神魔大陸屈指可數的九階九級契神士，墨霖和李邪很早便認識。
雖然年齡上有所差距，又所屬不同的帝國，但卻並不能阻止兩人亦敵亦友的友情。還記得就在大戰爆發的前一天，兩個人之間還不分勝負。
“不打了，不打了！”李邪叫道。
墨霖看著正扶著膝蓋前喘籲籲額李邪，有些不盡興。
“怎麽這就不打了？你肯定還沒用上全力呢！”
李邪則是緩緩把劍收回劍鞘，賴皮的道：“我累了還不行啊。”
“我看你是怕用出全力輸給我，回到天虛那丟人吧。”
“哎！”李邪正色道：“說了多少次了，別這麽叫我老師。”
見李邪難得嚴肅，墨霖無所謂的笑道：“他是你老師，又不是我老師。再說了，他還不是陰謀詭計的拐走了我弟弟。”
“放屁！”李邪罵道。
“墨槿前輩是自己自願加入我們邪宗的，怎麽就陰謀詭計了！”
“嘿！”墨槿納悶道：“你怎麽叫他就是墨槿前輩，我是他哥，你叫我憑什麽就墨霖墨霖的。來，也叫個前輩我聽聽。”
墨槿說著伸出一隻手，朝自己的方向勾了勾，示意李邪叫一聲來聽聽。
李邪雙手抱在胸前，看了墨槿一眼：“就你？”說著做了個相當不屑的表情。
見李邪擺出這副欠揍的嘴臉，墨霖“嘖”了一聲。
佯怒道：“你怎麽回事？還想打架是吧。”
“我說我的墨叔，您看您都這麽大歲數了，怎麽還像我們年輕人一樣就喜歡打打殺殺呢？”
墨霖聽了李邪這話更生氣了。李邪平時就沒大沒小，哪叫過他墨叔？不叫他老弟都是給他麵子了。這會兒張嘴閉嘴的您您您，顯然是在嘲諷。
“李邪，你還真是跟天虛一樣的陰損啊你。”
“不，你罵我能不能別連我老師一塊罵啊你？！”
李邪平時被人再怎麽罵都沒什麽，唯獨聽不得別人罵自己的老師天虛，不禁怒道。墨霖見李邪真有點來氣，不在說話。
“再說了。”李邪緩了片刻又道：“先不說了墨槿前輩本身就是自願加入邪宗的。就說你，你墨霖就能保證你這輩子都不說謊，不騙人，不陰損那麽一次兩次了？”
墨霖輕哼一聲。
“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我墨霖對天發誓，這輩子都不會欺騙朋友。哎！還有。”墨霖突然想起了什麽：“還是那句話，你小子可給我小心點，你們邪宗現在可是樹大招風。”
“你沒必要每次見麵都提醒我吧？樹大招風……”李邪無所謂的輕哼一聲：“人就這樣，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
“這是規律。”墨霖語重心長。
“規律個屁。”李邪放蕩不羈。
兩人相視一笑，紛紛離開。
對於李邪而言墨霖是個少有的強敵，是自己的忘年交。而對於墨霖也是如此，在李邪麵前他可以不需要拿出自己長輩的尊嚴，甚至可以像個年輕人一樣，血氣方剛。雖然兩人身屬不同的陣營卻並不影響兩人相交甚好。
本來一切都是美好。
但卻在墨霖回到聖火宗之時，都變了模樣。
父親告訴墨霖，兩大帝國和其他幾大宗已經達成消滅邪宗的共識，將在當天晚上進行偷襲……
縱然墨霖和父親大吵了一架，卻依舊無法改變任何的事情。
那是帝國與大宗之間的決定，是交易，是互利，是共贏。更是替天行道！
墨霖從小便生長在規矩森嚴的聖火宗。與蔑視規則，無法無天的弟弟墨槿截然相反，墨霖偏偏卻是一個視規矩如生命的主兒。
清剿邪宗。
這是帝國的命令，是父親的命令。
往上他本該忠君，朝下他也當尊父。這樣的事情，這樣的命令，他隻有執行。
可他……卻終究沒能實現自己的諾言，沒能圓了自己發下的誓……
一夜之間。
邪宗從萬眾矚目，風光無限的神魔第一大宗淪為了欲圖稱霸神魔大陸的邪魔歪道。
兩大帝國聯合其他四大宗連夜偷襲，太多的強者，諸多的生命，於那一夜就此隕落。
而墨霖，便是那連夜偷襲中的一員。
弑神苑中，隻能聽到刀劍碰撞的錚錚之音，和痛苦的哀嚎。
墨霖於黑夜與李邪之間揮劍，那屬於李邪同伴的一刀熱血，灑在了兩人的臉上。
兩人都愣住了。
好像那一潑鮮血，也要了兩人之間所有情誼的命。
一步之遙的距離，兩個九階九級的強者同時愣在原地，三年還多的友情就此灰飛煙滅。
那是墨霖第一次覺得自己握不住手裏的劍了。那每次都可以緊握劍柄的手，此時在顫抖。
周圍的濫殺還在繼續，戰爭已然爆發。可兩個人麵對麵的小空間卻像是時間靜止。
良久。
又是良久。
李邪顫抖的手，緩緩抬起，又猛地按住臉上已經冰涼的血和那不知道為誰而滾燙的淚。
看了看手上的紅色，拳頭死死攥住。又抬頭看向墨霖。輕微喘息著。
“墨霖……”李邪顫抖的聲音已經開始沙啞，一雙眼睛就那麽傻傻的看著墨霖。
“你……你……你在幹嘛？啊？”李邪的聲音很輕，滿是難以置信的情感，又突然放大，對著墨霖怒吼道：“墨霖你他媽在幹嘛？！”
此時的墨霖完全愣在原地，甚至不敢抬眼看一眼幾小時前的好友。隻是顫抖的說了那麽一句。
“我奉……我奉帝國之命，前來剿滅邪宗罪徒。”
李邪原本痛苦不已，聽到這卻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那聲音中不知是不是一種嘲諷，笑得墨霖無地自容。
李邪仰天笑著，大笑著，笑得一隻手直捂肚子。許久才停下來。
再次抬頭看向墨霖：“邪宗……罪徒。”李邪苦笑著：“可你下午還跟邪宗的罪徒發過誓，說不會欺騙朋友的。現在便跑過來，殺了他的同伴？”
“李邪……”墨霖深吸一口氣：“李邪，你聽我說，我沒……”
“啊，我知道了。”
李邪滿眼失望的看著墨霖：“我是邪宗罪徒啊。不是你朋友……”
“不……”墨霖剛想解釋，李邪卻已拔劍。
兩人平時常有切磋，其實力不相上下。但這次的對戰，墨霖卻發現李邪其實比自己更強。其實他早就知道，李邪雖然是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但平時卻並不喜爭鬥。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反而是自己這個快五十的人顯得更加樂戰好鬥。李邪其實並沒有十成十的與自己交過手。
但這次一戰並不同往日，雙方帶著不同的立場，不同的信仰，和不同的絕望而戰。李邪沒有了任何的保留，甚至帶著殺心。再加上墨霖心中本就愧疚無比，早已經無意與其對戰，十幾個回合已經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