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東落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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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不愛我——薛之謙
有人說，悲劇和喜劇是相通的。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故事的悲歡有時卻可以並肩存在……
在你把故事倒過來讀的時候……
憶雪帶著鮮血的手，宛如再次觸碰在了李一凡溫熱的臉上。那是他日日夜夜都無法忘懷的一幕，無法淡然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讓李一凡心中竟是一陣動容……
可他卻再也哭不出來了……
再往後，自己回到了天亞契神院，那段時間是李一凡一生中回憶裏最最開心的一段時光……
快樂短暫，痛苦卻長久。
接下來李一凡看到的，是一個少年破衣爛衫的朝某個不知名的方向瘋跑著。那樣子，狼狽之極，屁滾尿流。
最後的，是那少年透過狹窄的門縫看到了小木屋外滿地屍體的情形。
時間仿佛在那裏靜止了。
李一凡可以明顯的發現，周圍的一片充斥雙眼的血紅色此時已經緩緩消退了下去。逐漸浮現的是王村外圍的模樣。
那天上的太陽仿佛倒置一般，朝著東方緩緩落下了一些，又一些……
太陽落到了某個位置，終於停止了向東方的墜落。又開始了正常的運轉。
李一凡看著那記憶中原本熟悉，此時又模糊的情景，不知道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這裏，就是一切的原點。
而李一凡此次前來，想要做的事情。隻是要在那當年屠盡王村所有人的黑衣人到來之前，殺掉他而已。
這樣會不會一切都不會改變。
如果那黑衣人死了，如果他死了。是不是自己直到現在都還是那個生長在貧窮山村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直到現在都不一定會跟契神士這個神魔大陸炙手可熱的職業有過任何關聯？
如果這樣。自己不會找到失散多年的姐姐，也不會認識憶雪。這樣……她們就都不用死了。隻是自己，自己永遠不會再認識那個自己最愛的人，此生也會報著那種再無親人，那種與生俱來的孤單，緩緩衰老，死去。死在這個貧困的山村。
好像有點慘呢？
可李一凡不在乎。
在他看來，隻要憶雪活著，隻要李雨痕活著，對他來說就是上蒼賜給他最好的禮物，可以這樣生死亦是無妨……
心中這樣想著，李一凡已然有了動作。
那身黑衣遮麵，李一凡緩緩朝著王村的方向走去。
周身血契之力朝外波動著，李一凡希望可以感知到當年那個黑衣人的存在。
可這樣放在平日裏再正常，再輕鬆不過的血契之力波動，此時在這卻是頓時讓李一凡出現了問題。
“在那個已經不屬於你，也並不擁有你的世界裏。你的精神，你的理智很有可能出現大幅的紊亂，以至於讓你的目的出現偏差。”
周冰的聲音在李一凡耳邊回蕩著。
血契之力剛剛釋放了一些而已，李一凡隻覺得周身都是一陣不適。緊接著，是頭部的一段長時間的劇痛。
暗瞳中原本清晰的王村情景，此刻在李一凡眼前已經是一片天昏地暗，天旋地轉。
李一凡下意識的伸出一隻手按住額頭，卻還是抵不住那頭部之中的劇痛，整個人隻覺得一陣無力，倒在了地上。
剛剛才如願以償的來到了那個一切開始的地方，那個回憶中還有活人的王村，李一凡卻是因為那樣的一陣頭部劇痛直接暈在了地上。
睡夢之中，那段痛苦的回憶仿佛又開始了播放。
滿地的屍體，散發著血液的腥氣。讓那個孩子覺得惡心，他想逃，卻逃不出去。
那個孩子站在門邊，愣在原地。一聲關門的“巨響”。還是驚動了那屠了王村全村的黑衣人。
李一凡覺得自己像是被鎖在了那孩子的身體裏，他想衝出去，他想衝出去殺了那個該死的黑衣人，可是做不到。無論再怎樣強大的力量，似乎也無法衝破那個孩子的身體。李一凡隻能看著當年的事情再次發生了！
那孩子，還是跑進了天亞契神院，認識了那些人。
時間仿佛過的很快，李一凡被囚禁在孩子的身體中，囚禁了五年之久，終於……
終於那個孩子還是來到了鬼域，認識了那個讓他日日夜夜魂牽夢繞的姑娘。
後來，那個姑娘渾身散發著淡淡的粉色光芒衝向了天地羅網。
李一凡被囚禁在孩子的身子中，那孩子懦弱無能，他誰也保護不了！那姑娘飛向天地羅網的一瞬之間，李一凡曾經無數次的想要衝出那孩子身體的屏障，衝出去生劈了那該死的天地羅網，把那四個該死的老東西一個一個再殺一遍！
恨不得千刀萬剮，恨不得挫骨揚灰！
他們該死！該死！該死！
李一凡可以聽見心中的怒吼，那是一種無能為力的聲音，可是……無能為力。
他衝不破那屏障，他救不了那姑娘。
那姑娘還是死了……還是毫無意外，還是意料之中的又死了！
李一凡發力，李一凡懊惱！他奮力的捶打著那攔住自己的屏障，那一刻，就是那一刻。
他突然發現……
突然發現自己恨透了這世上的所有人，恨透了這世上的每一個人。包括憶雪，包括他自己……
他很憶雪那麽傻，為什麽要不惜廢了那命，去保護一個根本無力保護她的廢物。他恨自己，無力去保護她……
女孩兒帶著鮮血的手，落在男孩臉上，那天男孩兒似乎是流光了此生所有的眼淚。
那以後，男孩再也沒哭過。
那以後，男孩變得冷漠，變得嗜殺變得嗜血。他愛上了那種殺戮的感覺。他認為那是對女孩兒救下自己這無用生命的救贖……
那以後，男孩為了女孩兒而活。
李一凡看著，卻不願再看了。這樣的回憶，他不想再看。
沒人願意每次受傷後，都要朝自己的傷口撒鹽。
也正是那一刻，女孩兒死去的那一刻。李一凡恨透了自己的那一刻。腦海中似乎突然少了些什麽，突然混亂，又或者是心中某個聲音的一種教唆，李一凡突然發現了一個自己以前從未有想到過的事情。
大家都不該死！
憶雪不該死，李雨痕不該死，葉子不該死，祁蒅不該死，納天也不該死。甚至，炎魔，心臣，還有那四個老東西，又或者是當年那個屠村的黑衣人，他們都不該死。一切似乎根本沒必要如此的大費周章。
隻有一個人該死——自己！
對！心中那個聲音不知從何處突然的響起。何必如此的大費周章呢？殺了自己就好。
眼眸中的場景又是一陣混亂的震顫。李一凡眼前的世界再次陷入一陣漆黑。
而那黑暗之中，李一凡的背後似乎站了一個身影。
那黑影，一身黑衣遮麵，臉上似乎帶著一種邪魅的笑容。那是一種詭計得逞的笑容。可李一凡卻並沒看見。
那黑暗仿佛持續了千年，持續了萬年。
良久，良久，又是良久。
李一凡逐漸蘇醒，伴隨著又幾次的黑暗。李一凡眼前的事物逐漸清晰。
那是一個看著有些破舊的小屋，屋中一對老夫婦正在生活。
柴米油鹽的那種生活。
老婦人見到李一凡蘇醒，對李一凡露出一種和善的微笑。
“你醒了？孩子？”
老婦蒼老的動作緩緩坐到李一凡身旁，將李一凡扶了起來。又伸出手拿起一隻水碗，緩緩的動作給李一凡喂了一口。
李一凡喝過水，眼前的事物已經完全清晰起來，左右看看。那老婦人似乎有些眼熟，但李一凡卻根本想不起是從哪見過她了。心中也似乎什麽想法都沒有。
那顆心不知道是被那樣一種力量蒙住了。什麽光都透不進……
心中隻剩下了一個念頭，殺了自己！殺了自己！
隻要自己死了，之後的什麽事情都不會發生！對，這想法沒錯的！
心中的聲音再次散發了那種肯定的指令。
可……自己在哪呢？自己在哪？
李一凡左思右想著，卻說什麽也記不起來此時的自己究竟在哪了。
頭部又是緊接著一陣劇痛，據通過後，李一凡一把坐起身來，朝著床上看了看，床邊殘影正靠在那裏。
朝那老婦人轉頭看去：“在哪？在哪！？”
李一凡大喊著。此時的心中除了殺，已經什麽都不剩……
老婦人被李一凡的異常嚇了一跳。卻似乎並沒有發現死亡的降臨。
扶了扶胸脯，和藹的問道：“孩子，你說什麽在哪啊？婆婆看看能不能給你找到？”
老婦人說著，那一直在一旁做飯的老頭兒似乎也被李一凡的大喊驚動了，邁著蒼老的步子走來：“孩子，怎麽了？丟了什麽東西嗎？”
李一凡看著兩個老人，腦子又是一陣劇痛。
緩了好久，才抬頭再次看向兩個老人：“他在哪？……”
“他？”老婦人有些疑惑：“你是要找什麽人嗎？他叫什麽名字，住在這？”
叫什麽名字？
李一凡思考著，頭部又是一陣劇痛。
自己叫什麽名字來著？叫什麽？
李一凡想著，心中竟是一陣驚訝，他忘了自己叫什麽了。而那眼神此時已經再次落在了一旁靠在床邊的殘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