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兀自的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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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名：茫
如果有一天，可以選擇……
我隻想，享受那麽一個清涼的，春天的夜。
隻是躺在那裏，隻是望著星星，隻是……靠著你……
我常不願生命燦爛。那太疲累。卻總有著無法選擇的必須燦爛的理由……
我曾不想做個英雄。那路寂寥。卻也有著無法割舍的牽掛要我毅然決然……
所以。我會走上那條，屬於英雄的。孤獨的路。也燦爛亦璀璨！
用我的命，為你奉上我最愛的，所有清涼的，春天的，夜……
金發青年繼續說道。
“其實千亦。跟那個時候空有力量卻沒有實體的殘影差不多。隻不過……千亦是個人罷了……”
金發青年坐在那裏，思慮片刻，接著說：“所以。你要做的。不過是把那屬於千亦的實體還給她罷了。在你臨死之前，把你全部的力量灌輸進千亦的身體，跟天虛一樣，使你的血肉完全化作千亦的實體。這樣，千亦跟你……也就再無瓜葛了……自然也不會因你而死……我估計……”
金發青年再度思考了一會兒。
“憑你的性子，應該不願意任何人跟你一起進入神之獄吧？”金發青年說著，把目光投到了李一凡的身上。得到的，卻隻是一陣默認一樣的無言。
金發青年也不執著於李一凡的回答，隻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不過，我估計以你的水準，把自己全部的力量和血肉，從遠程有指定性的灌輸給另一個人，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吧？……”
李一凡聽了兀自點頭，剛要說話，那金發青年的聲音卻再度響起：“但是……”
聽到那聲“但是”，李一凡隻是無聲的止住了自己剛要去說的話……這樣的但是他已經聽了太多了。此刻隻是抬眼繼續看向那金發青年。
“是的。但是……”金發青年似乎是理解李一凡那樣的心情，那是一種感同身受的微微點頭，一陣苦笑後，金發青年緩緩說道：“你應該早就習慣了這世上所有你想做的事情，都帶著但是，有著代價吧？”
“什麽代價？”李一凡沒有多說，隻是緩緩問道。
金發青年臉上的苦笑還沒有結束。
片刻之後，緩緩說道。
“代價就是。你要犧牲掉現在的這最後一縷神識……”
“犧牲掉最後一縷神識？……”李一凡兀自重複著。他不明白金發青年所說的“犧牲”的意思。
思慮片刻後問道：“有什麽區別嗎？我總是要死，剩下這一縷神識有能怎樣？……”
“當然有區別。”金發青年卻回答：“這最後一縷神識，已經是最後的李一凡了。如果保留，你至少，還可以有這最後的一縷神識保存於世。至少，還可以有屬於自己的感知……說簡單一點吧……”
金發青年整理表情，笑道：“說白了。就是你雖死，卻還能保留以靈魂進入神之獄，成為真正的天神。而如果，把這最後的一縷神識都犧牲掉的話。那就是……”
那金發青年，似乎是 不由得咬了咬牙。
“身死……魂滅……”金發青年低著頭，沒有再去看李一凡一眼，隻是那麽低著頭，說道：“從那以後，天上……人間……便再無李一凡了……”
那兩人之間是好久的靜默。
金發青年終於再度抬眼，問道：“怎麽樣？……你準備怎麽做？”
李一凡卻反而笑了起來：“當然是就這麽做了！”
那聲音竟然沒有半點的猶豫：“我原本……也就從沒準備在這個世界上，再有半點的存活啊！……”李一凡說著，那臉上的笑容竟然愈來愈濃了：“沒想到，你還有這麽一件事情沒告訴我。有這樣的好事，當然要做了……”
金發青年聽了輕笑。
那輕笑。直到後來，李一凡知道了所有的結果以後，都始終難以理解。那好像是一種……是一種無奈夾雜著欣慰的笑容。讓李一凡無法去形容，卻也無法去忘記！
時間仿佛是靜默了一會兒。金發青年看著李一凡笑道：“你到底……還是走上了這麽一條……英雄的路啊……”
李一凡聽了這句話，那身上卻是一顫。
英雄的路？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所走的路究竟是善是惡，是對是錯。甚至說不好那路究竟通向哪一個方向。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趕鴨子上架一樣的進行著。讓他無法去選擇。
身體似乎突然間癱軟……李一凡一屁股坐在了那王座旁。
那種瞬間的無力。李一凡好像已經好久都沒有體會到了……此刻坐在地上，仿佛是在那身體癱軟的一瞬間，也放下了所有的擔子……
李一凡靠在那王座一旁。掏出一支煙，有些費力的點燃，吸了一口。
那煙霧輕輕吐出。李一凡仰著頭。
“唉……”
那是一聲低沉到了極點，輕到了極點的一種，不受控製，情不自禁發出的聲音。
李一凡竟然不禁喘氣了粗氣，可那氣喘著喘著卻又是不禁笑了起來。
“我……我……”李一凡靠在那裏，愣了好久才終於說道：“我從來都沒想過……沒想過要去做一個英雄啊……”
金發青年歪著頭，看向李一凡，聲音卻顯得更加淡然一些。
“那……又為什麽要走上這條路呢？”金發青年問道。
李一凡卻像是理所當然的回頭瞥了那金發青年一眼：“這……難道不是所有正常人都會做的事情嗎？……”
聲音停住。李一凡又一次輕輕吸煙。
“為了……”那煙霧吐出：“為了逃避一件可怕的事情，隻能無奈的選擇另一件可怕的事情……這難道不是……”
李一凡此刻的眼神顯得呆滯。隻是那樣呆呆地，兀自說著：“難道不是……這世上千萬的世人，每一天都在做的事情嗎？不過是，那另一個壞的結果，自己還有能力接受罷了啊……”
金發青年聽著李一凡的話，也跟著不禁笑了起來：“倒也是！……”
就那樣。那夕陽之下。兩個長相一樣，卻擁有著不同心性的同一個人，就那麽一起笑了起來……笑了好久……
終於，那笑聲被金發青年打斷。
“我……該回去了……”金發青年說道。
“好。”李一凡聽了，緩緩站起身：“你回去……我也便該離開了……”
此刻那聲音已經再度陷入了一種極度的堅定之中。此刻的李一凡已經是一個再也沒有什麽牽掛的人了。
身旁一個金色的光圈再度綻開。金發青年緩緩站起身子，走到金色光圈旁邊，身體卻停在了那裏。
“李一凡……”那滿是陽光的聲音響了起來。
“啊？”
李一凡應著，卻並沒有再轉頭去看那金發青年一眼。對於他來說，這次，可能真的就是自己跟自己的訣別了……
金發青年輕笑的聲音再度傳來：“去做你該做的，也想做的事情吧……結果……一定不會很差的！”
金發青年說罷，李一凡似乎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一樣，有或者是突然間的克製不住。終於還是忍不住轉頭朝著那金發青年的方向看去。隻可惜，此刻……那金發青年……已經消失了……
那麽一瞬間。李一凡的心中竟然又是一陣震顫。他似乎突然發現，這個跟自己性子完全相反的自己，倒是真的沒辜負那自己的名字。倒是……真的跟自己有著很多地方的共鳴……
此刻。兀自對著那金發青年消失的，此時已經越來越小，逐漸消失的光洞，李一凡再度微笑了起來。
手中一金、一紫、一白。三色的光芒閃亮起來。無數碎片堆疊而起，神魔巨刃握在了手中。
李一凡再度仰起頭。再度閉上眼。
而這次。眼前所浮現而出的。是那故人，摯友的身影。
姐姐。憶雪。扶傷。千亦。墨銘哲。寒冬。水泉兒。還有……楚心瀛……
一個又一個的身影在李一凡腦海中不斷的劃過。那每個人的樣子都美極了……好像都搭配著一種，暖暖的，讓人舒服的……光……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種笑容。一種隻存在於李一凡記憶裏的，最可愛的笑容……
李一凡就那麽仰著頭。不斷回想著一切。回想著那腦海中屬於舊人的身影……
腦海有美麗景象。心扉卻有苦痛難忍……
一個聲音還是不合時宜的突然響起。
這樣……就當作是……道別吧？說不定……真的是，跟他們的最後一麵了……
李一凡原本想著，想著要再最後見一麵這些他所牽掛著的，所深愛著的人們……可……最終那心中始終存在著的懦弱卻還是無法避免的否定了李一凡這樣的想法。
李一凡不怕死。不怕屍身不存，不怕神識破滅。卻隻怕……見了這些人的時候，看到他們臉上笑容的時候，自己會再一次的，再一次的……舍不得了這個世界……
所以……還是不見了吧……
心中的聲音回響。李一凡已經緩緩睜開雙眸。
一個被金紫兩色光芒勾勒而出的光洞已然浮現在李一凡的麵前……
那是……通往神之獄的入口……也是……
李一凡生命的盡頭了……